乔芷安极有耐心极好脾气的一个人，都快被这个妹妹生生磨得发疯。

    自从上回在恒隆见过一回季绍霆，乔薇便对这个绅士倨傲英俊非凡的男人无比倾慕，****嘴上都挂着“季绍霆”三个字，成天惦记着怎么把季绍霆勾搭到手。

    乔芷安今年已经31岁，而她这个妹妹不过22，全家对这个小女儿都甚是娇纵，她也非常宠爱这个比她小了近10岁的亲妹妹。

    然而现在她觉得乔薇的言行举止都太糟糕了，没法再由着她胡来，忍不住低声训斥……

    “薇薇，你是个大姑娘了，不是小孩子，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难道你心里没有一杆尺吗？且不说季绍霆瞧不瞧得上你，好歹他已经结婚了，你怎么能动这种心思？天底下的好男孩儿多得是，你岂能动这种念头妄图和一个已婚男子纠缠不清？”

    乔薇笑得飞扬跋扈，“已婚男怎么了？这世上只要我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乔芷安怀有身孕，原过了四个月后不怎么孕吐了，可此时被她气得又开始犯恶心。

    她气结，严厉道，“乔薇，你少胡来！小心我告诉爸爸去，你仔细爸爸打断你的腿！”

    乔薇的脸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乔家家教森严，乔外长是典型的严父，这事儿若叫爸爸知道了，她恐怕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乔薇沉默了片刻，再度开口时已经转变了话题的重心，刻意说些叫她姐姐揪心的话……

    “姐姐，我是想抢顾翩翩的老公，又不是抢旁人的，难道你就真的不恨顾翩翩吗？当年姐夫为了她，说什么都不肯娶你，你可是他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竟叫顾翩翩那个小妖精勾了魂儿去！”

    乔芷安脸色微变，许久没有出声，但最终也只是淡淡道，“当年翩翩还小，只是个孩子。”

    她将乔薇狠狠训斥了一顿。

    心里却还是忐忑不安。那件事，怎么会叫薇薇知道了？

    可万万不要叫寅成知道才好……

    翩翩沉浸在羞怯和纠结之中，一时也未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突然变了。

    被他温柔地一训脑子反而清醒了许多，低头看着他……埋藏于心底的深深的害怕又渐渐浮出水面。

    她咬唇，“太，太，太大了……我会死的。”

    季绍霆抱着她耐着一千个性子柔声哄着，“不怕，囡囡不怕，老公会很温柔的，不会疼，不怕，乖……”

    下一瞬，季绍霆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生生夹住……

    翩翩万般委屈，呜呜哭诉，“疼，疼，你骗人……季绍霆你混蛋！”

    宋氏公馆。

    宋寅成回家时脸色不太好，乔芷安只当他与平日一样，公务太过繁忙。

    忙给他倒了茶，又招呼管家准备开饭。

    宋寅成揉了揉，眉心，乔芷安忙问，“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先小睡一会儿再用晚餐？”

    他勉强微笑，“还好，去吃饭吧。”

    乔薇方才被乔芷安训了一顿便气呼呼地出门去了。

    此时坐在桌上的也不过宋寅成他们二人。

    佣人全都不远不近地立于一旁，气氛微妙。

    乔芷安方才被乔薇闹腾着提起了陈年旧事，此时心情也很是纷乱，在加上怀孕在身，情绪本就跌宕。

    但她还是如往常一样，对着宋寅成嘘寒问暖，不停地为他布菜、添汤。

    宋寅成此时脸色也渐渐缓和了些，神色平静如常。

    他也替乔芷安盛了一碗汤，温声道，“鲫鱼汤温补，最适合孕期，定时厨房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多喝些。”

    乔芷安心下安慰，抿唇微笑。

    “这几日可还反胃么？”

    乔芷安摇头。

    “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她仍是摇头。

    虽然只是寻常关怀，但她心下感激触动。其实她每周都定期去检查，私人医生会将她的情况一字不落地向宋寅成汇报。

    所以她有哪里不舒服，他一定早就知道。

    可明知她一切安好，却还要询问，她觉得心暖。

    宋寅成向来是极稳重的性子，且少年从政，更加历练的老成沉稳。

    然而今晚……却是莫名的心浮气躁。

    在书房时对着文件莫名烦躁，便起身去沐浴，之后打算早些入睡。

    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再度起身，走到窗边打开幽暗的壁灯，在壁灯下看了会书。

    他动作小心，并没有发出声响，可过了一阵，乔芷安还是自然醒来。

    孕妇睡眠自然不如往常安稳。

    乔芷安见他坐在窗前的桌边开着暗灯阅读，只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心事，便柔声问道，“寅成，怎么又起来了？是睡不着吗？”

    “没事，只是没有困意。芷安，你继续睡吧，我稍后便睡。”

    今日并不是十五，可夜空中竟然悬挂着一轮圆月。

    月光绝美。

    这一夜，有的人终于得偿所愿，娇妻入怀，有的人却黯然神伤，痛失所爱。

    天各一方，再无希冀。

    季先生此生第一次，对身下的女人施尽怜悯，用尽种种温柔手段。

    翩翩虽然仍是娇声呼痛，可身心早已适应，远没有想象中那种撕心裂肺的惨痛。

    季先生俯身凝视她不断变化表情的小脸，便知她早已食髓知味。

    两人相拥而卧。

    翩翩心里焦灼忐忑，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不知道这时候要不要开口说话，该不该开口说话。

    季绍霆见她如此沉默，有些担忧，轻抚着她的脸颊，温声询问，“还疼么？”

    翩翩紧抿着唇不答。

    他心下略微慌乱。自以为百般谨慎，温柔克制，照理来说她不该很疼才对，可转念多想，他又不是女孩儿，怎么会懂女孩儿的感受，也许每个人个体也有差异。

    “囡囡，如果疼得厉害，要告诉我，咱们去医院。”

    虽然新婚第二夜就以诡异的方式见血进了医院……

    而这真正的新婚之夜，如果要再去一趟……

    季先生的心实在是很塞。

    但是没办法，她的身体要紧。

    翩翩不知为何他在亲密之后忽然改口唤她“囡囡”，一时觉得有些不惯，但是……心里是欢喜的，小时候家里的人都这么唤她，爸爸至今也是这样叫她，所以好生亲切。

    只是，不知他为何得知她这一幼时昵称？

    就连宋寅成，都只叫她宝宝。

    含羞带怯的女孩终于肯开口，她与他十指相扣，咬唇，“其实……并没有很疼，只是……只是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其实季绍霆真的特别温柔，温柔得超乎她所能想象。

    如果真要说疼，也只是疼了轻微的一秒，之后便是无止尽的沉溺……

    她所有的小小抗拒，都只是因为害羞而已。

    季绍霆这才放心，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先躺会儿，我去拿些吃的上来。”

    他还没有吃晚餐，翩翩却不知吃没吃中饭，他事前疏忽，竟就这么让她饿着肚子折腾了几小时。

    如此看来，他的小妻子，体力还是不错……

    季绍霆亲自端着食盘进来，跟在身后的佣人只站在主卧门口，帮忙传递，没有进来。

    翩翩在床上侧卧着，他略一沉吟，吩咐佣人取来床用小餐桌。

    在翩翩惊异的目光下，将食物一碟一碗全都摆上了床。

    “你……”这男人不是重度洁癖么？怎么肯把东西拿到床上来吃？

    季宅的宵夜习惯惯常都是粥面、各式点心、还有糖水。

    季绍霆之前留意到她比较喜欢吃流沙包和小叉烧包，此时拿在手里亲手喂她。

    流沙包甜腻的奶味在嘴里绽开……

    翩翩红了眼眶。

    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喂她吃过东西了？久远到她似乎根本记不起来。

    季绍霆今晚种种表现，简直对她太好，太好。

    好到她觉得有一点点不真实。

    可是深思细想，其实他待她好疼爱她的时候也不少，只是他有时候真的很凶，气得她一下子就忘光了他的好。

    他又喂了半碗粥，她基本饱了。

    他不怎么饿，只随便吃了一点。

    见她微微垂着眸子，不知道她怎么了，便轻捏了捏她嫩嘟嘟的脸颊。

    翩翩抬起眸子，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不是洁癖吗，怎么肯在床上吃东西……”

    季绍霆轻笑。

    这丫头，就喜欢明知故问。

    他低声嗤笑，目光落在床单上，恶意调侃道，“反正明早这床单也得换。”

    翩翩小脸羞得绯红，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瞥向床单……

    心顿时一凉。

    方才，方才她躺过的地方……

    没有，没有落红……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翩翩心中忐忑不安，惊恐的眼神望向他。

    “季，季绍霆……”

    季绍霆已经将床用小餐桌撤了下去，走回来，“嗯？”

    翩翩咬着唇，觉得惊愕，但更多的是恐慌。

    季绍霆如此介意宋寅成与她的过去，如果他因为她这样……误解她和宋寅成发生过关系，他会怎么样……

    女孩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床单，瘦弱的小肩膀一颤一颤。

    男人温暖有力的手臂揽着她一起躺下，轻吻着她的额角。

    翩翩盯着他的眼睛。

    身子还是有点颤。

    他究竟是……缺乏常识，还是没留意，抑或是不在意？

    季绍霆没有疑问，本来她不该自讨没趣，可是这件事在她看来实在太重要，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

    “季绍霆……我，你知道我没什么经验……表现一定没有你从前的那些……经验，来得好，不过，你不要把我和她们……对比，我会慢慢进步的……”

    她本来想直接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又实在不好意思，便转了个弯，迂回了一些。

    季绍霆却全没听出她话中深意，只觉得有点气结。

    这个小女人是几个意思？

    此时此刻竟然提起他的往事？会不会太过煞风景了一点！怎么会有这么不懂事的女人！

    他半气半玩笑地翻身压住她，“季太太……你看起来既不困也不累，显然是我低估了你……精力太多没处用？我本谅你年纪小怕你体力不支才格外怜惜，你倒好，完全不能领悟我的好意。如此甚好，咱们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