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可听说了？苏家出了事……苏嬷嬷昨个儿半夜被蛇给咬死了。”乳娘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给苏如锦说着：“这可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报应啊，该来的时候总是会来的。”

    “苏嬷嬷死了？”

    苏如锦刚刚醒来，还没顾得上去问昨天的事情。这会儿突然听乳娘说苏嬷嬷死了，且还是被蛇给咬死的，心里头不由生出许多疑惑来。

    “这好端端的，苏嬷嬷怎么就给蛇咬死了？”

    “这个谁知道。”乳娘撇了撇嘴：“说不准她是又想害谁，结果没害着旁人倒是把自己给害死了。反正，这种人啊，不值得同情。之所以给王妃说这个，也是想让王妃你心里头高兴高兴。当年，是老奴没有保护好王妃，让这苏嬷嬷钻了空子。”

    乳娘一句老奴，让苏如锦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乳娘，若是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你还是管我叫锦儿吧。”

    “不可不可，方才一时高兴过了头，都忘了这尊卑有序的规矩了。”乳娘连连摇头：“王妃，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老奴不希望你都搁在心里。至于昨天的事情，老奴宁可相信那只是一个意外，老奴也希望王妃你是这么想的。”

    意外？

    苏如锦当然知道那不是一个意外，乳娘也知道那不是意外。苏家的事情，她们心里都很清楚，莫说这些年府中一直没有蛇虫作怪，就算有，也不可能在寒冬腊月里跑出一条毒蛇来，且那毒蛇还是通人性的。她虽给吓住了，但心里头也清楚，那些人的目的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倘若真的要害她，那条蛇就会直冲她而来，而不仅仅是在她跟前转悠一圈。

    乳娘的言外之意她也明白，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乳娘说的，锦儿都记下了。”

    “明白就好。这该回去的也都回去过了，往后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估摸着咱们也不会再回到那个家里去。至于杜春羽心中在谋算什么，咱们只要处处小心，她也不能将手伸进这晋王府里来。”

    “晋王府？”

    “哎呀，瞧瞧老奴这记性！”乳娘啪的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老奴过来就是给王妃说这件事情的。皇上传了旨，如今咱们家王爷是晋王了，王妃你也是晋王妃了。按照规矩，王爷与王妃领旨之后是应当去宫里头谢恩的，但因为府中接连出事，王妃身子也不大好，所以让王爷给推到了明天。老奴这也是奉了王爷的命令过来，帮着王妃找衣裳的。”

    “既是做了晋王妃，那么咱们家王妃是不是也跟王爷一样得有件专门见皇上、皇后穿的衣裳？”

    阿萝端着一盆子热水进来，听见乳娘说的话，就忍不住插了一嘴。

    “按说是应该有的，可那衣裳到底长什么样子，咱们也都没有瞧见过。”

    “是不是二小姐回门时候穿的那样的？看着倒是华丽贵气的很。”

    “二小姐？二小姐就是个侧妃。搁在咱们平常人家，那就是个妾。咱们王妃是什么？那叫正房。”乳娘不屑的说着：“就二小姐回门时穿的那件，一看就俗气的很，八成是自己贴了银子让人赶制的，无非也就是穿着显个脸，故意气气咱们家王妃罢了。我瞧着，可不像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见皇上和皇后娘娘穿的衣裳。”

    “阿萝瞧着也不像！”阿萝将热水放到桌子上：“可咱们家王妃明个儿就要进宫去了，这王爷也没有说清楚，到底该穿什么呀。”

    “我也正寻摸这个事儿呢。”乳娘搁下被褥，瞟了一眼苏如锦身上正穿着的那件：“咱们王爷这才给赐了封号，就算有朝服，这个时间估摸着也还没赶制出来。王妃呢，估摸着跟王爷的情形一样，所以王爷才吩咐我去给王妃找一件儿能进宫穿的衣裳。这衣裳，倒是有几身儿新做的，可都太素了。”

    “王爷既没有明说，便是他相信乳娘你的眼光。再说，素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明日进宫，主要的目的是谢恩，若是穿得花团锦簇的，反而惹人注意。说不准，还会让宫里头的那些妃子们议论。王爷晋封是好事，可若是太过惹眼，只怕好事也就给变成坏事了。”

    乳娘的眼珠子转了转，跟着松了口气：“王妃说的是。之前就光想着进宫谢恩的事情了，倒是忘了另外一茬。咱们王爷与别的王爷不同，若王妃太过惹眼，只怕落到别人眼里又要生出些事情来了。得，这选衣裳的事情，老奴就看着办了。总归要让咱们王妃体体面面的，又不过于扎眼。”

    苏如锦点点头，才想着要把萧云堇那身沾了药粉的衣裳给洗出来，门外就传来了阿九的声音。

    “王妃！王妃可起来了？”

    苏如锦俏脸儿微红，给阿萝使了个眼色。

    “阿九，你的声音就不能小一些吗？”阿萝提着裙角，快步的走了出去。她先是给阿九使了个眼色，跟着指了指头顶：“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王妃当然是起来了。”

    阿九也不计较，用手抹了把脸，快速的说着：“王妃起来就好，赶紧的，请王妃到前院去。”

    “怎么了？”

    阿萝好奇的问。

    “可热闹了！”阿九说着又在脸上抹了一把：“来咱们王府传旨的公公才走，这后脚上门送礼的人就来了。”

    “那感情好。”阿萝看了阿九一眼：“既是送礼的，你代王爷收着也就是了，干嘛还要咱们王妃亲自出面。难不成，这来送礼的也都是什么王公贵族，身份了得？”

    “虽不都是贵族，但好歹有几个也算是王公。总之，前院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王爷发话，让王妃赶紧去处理。”

    苏如锦蹙了蹙眉，搁下手中的衣裳，走到了门口：“那王爷呢？是返回了书房，还是留在前院。”

    “王爷倒是想去书房，可眼下那情形，是走都走不得。王妃可是不知道，那些个送礼上门的人，各个都难缠的很。这说的轻了，不顶事儿，说的重了，他们就会给王爷戴上一顶不好相处，眼中无人，甚至连朝中大臣都不放在眼里的帽子。这顶帽子，若是戴在别的王爷头上，戴两天御御寒也就给扔了，若是戴在咱们家王爷头上，那可是能让王爷，能让整个晋王府都跟着倒霉的。”

    萧云堇在京城中的处境，苏如锦是清楚的，所以阿九的这番话也不算是危言耸听。再者，她见阿九一身狼狈，甚至身上还沾染了不少脂粉的香气，就知道那些送礼来的人，送的一定不单单只是金银珠宝，珍贵器物。

    “阿萝！”

    “奴婢在！”

    “去挑几样亮眼的饰品过来。记得，是亮眼，不是惹眼。式样大方一些的就行。”

    “阿萝明白！”

    秋风苑失火之后，苏如锦的一些随身东西也被搬到了浮曲院里。阿萝只进去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拿着一套耳坠、一对金钗与一对儿桌子走了过来。款式，多是简单大方的，价格呢，自然也算不上昂贵，但配着苏如锦身上的这套衣服，却能显出几分贵气来。

    简单的妆点之后，苏如锦便领着阿萝、带着乳娘，随着阿九一块儿去了前院，还未等穿过那道月亮门，便闻见了一股呛人的脂粉味，随着脂粉味儿传来的还有那些娇滴滴的讨好着萧云堇的声音。

    苏如锦停了停脚，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面孔，端着架子走了出去。

    “妾身见过王爷！”

    “爱妃来了？”

    萧云堇拨开一个浓妆艳抹的艳丽女子，走到苏如锦身旁将她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