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为齐王的人求情。”

    “妾身倒是想，就是不知道王爷您的胸襟是不是有那么大。”苏如锦说着，起身，用手戳了一下萧云堇的心口：“不过依着妾身对王爷您的了解，王爷您可不是这般大度的人。”

    “知道本王小气，还敢问？”

    萧云堇伸手一拽，将苏如锦扯进怀了。

    “说吧，打听齐王的人要做什么？”

    “求王爷留他们一命。”

    “什么？”萧云堇蹙眉：“为何想要本王留他们一命？”

    “王爷忘了妾身的身份是什么了？”

    “晋王府的晋王妃！”

    “王爷……”苏如锦禁不住撒娇起来：“王爷可要再想想。”

    “密探！苏大人派到本王枕边的密探！”

    萧云堇刻意咬重了“枕边”这两个字的音，惹的苏如锦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些。原本望向对方的眼眸也低垂了下来，耳朵根处隐隐的有些发热。

    “害羞了？”萧云堇说着，捏了捏她的脸蛋：“这会儿的脸色比着刚刚倒是好了许多。看来，若是宫宴之前，王妃的气色还不好，本王就得学着多说些亲昵的话了。”

    “王爷……”

    “好了，看在你伤病未愈的份上，本王且不逗你了。说说看，你为何向本王要那些密探的名单，又为何想要保他们一命。锦儿，你得知道，这些人……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王爷多虑了，妾身并没有要王爷将这些人全部都给放了。妾身只这么大一张脸，所能博得的面子自然也是有限的。妾身只需王爷斟酌一下，留下几个可以留下的活口。”

    “你想将他们交给苏大人？”

    “妾身只是苏家的女儿，父亲交代的事情，虽不能不做，但也不必全做。妾身只需要知道几个名字，然后将其报给父亲，至于父亲会如何与齐王说，又会不会参与其中，就非妾身能够左右的了。当然，王爷若是有心，也可以留下一两个能够说话的人，若是觉得不妥，妾身也不会有额外的要求。总之，妾身是依照着王爷您的吩咐在做事情的。”

    “本王的吩咐？”萧云堇挑了挑眉：“本王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吩咐。”

    “才没过多久的事情，王爷可是想要抵赖吗？也不知道是谁家王爷在地牢中抱怨妾身不作为的。”

    “谁家王爷？本王也想知道这是谁家王爷。”

    萧云堇说着，又将苏如锦抱了起来。

    苏如锦一惊，忙推了一下他。

    “放心，本王不会吃了你，就算想吃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本王只是累了。”

    同塌而眠，并不是第一次，但这却是苏如锦第一次看着萧云堇入睡。因为是白天，因为光线很足，也因为他已经入睡的关系，可以让她毫无顾忌的，仔仔细细的描摹着他的样子。然后，她发现，即便是在睡眠之中，他的嘴唇依旧是紧抿着，而眉头则依旧拧着。看得出来，他心中那些沉重的负担，并没有因为晋王府中的密探都被查出来而有所放松。

    苏如锦看着他眉头不展的模样，有些心疼，心里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办才好。于是，抬手，想要抚平他皱着的眉。却在接近他时，听见他咕哝了一句：“睡吧！不用担心本王！”

    苏如锦没有再说话，而是平躺在了他的身旁，心里一下子也安定了。

    府中的密探和刺客都被清扫干净之后，府中又进了不少的人。不管丫鬟小厮，都是管家与乳娘精挑洗选来的。虽年纪不大，但背景都是清清楚楚的。作为王府的当家主母，这府里头的上上下下，包括给新进的丫鬟仆役立规矩都是她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小年。

    在苏家时，她是被孤立在外的，这年不年的，与往日里倒也没有什么分别。晋王府虽是王府，却也跟旁的王府不同。一来，萧云堇是当兵打仗的，二来，这府中的王妃换的比较快，所以往年也都没有什么过节的气氛，都是管家看着安排的。

    虽说苏如锦没操什么心，但毕竟是第一次操持这样的事情，心里难免也会有些紧张。

    “今个儿是小年，王爷在忙，也总是要回来陪陪王妃的。王妃可瞧瞧，今个儿穿什么衣裳？”阿萝拎起一件水红色的衣裳，“这件喜庆，与今日也算应景，要不王妃就穿这件吧。”

    “这件？会不会太惹眼了点儿？”

    “过年嘛，惹眼一点儿又能怎么的。况且今年是王妃第一次跟王爷过年，还算是新嫁娘，这穿的喜庆点才能讨个吉利。老奴瞧着阿萝今个儿选的这件就不错。”

    连乳娘都这么说了，苏如锦自然也就顺从了。

    梳妆、打扮。同样的四个字，在不同的时候，所花费的时间也是不同的。例如今日，阿萝与乳娘就格外的仔细，那种细致、认真又挑剔的样子让她恍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又回到了出阁的那一天。

    “王妃真好看！”

    将最后一只钗，插到苏如锦的头上。阿萝后退两步，看着铜镜中映照出的秀丽佳人拍手叫到。

    “能有多好看，底子都在这里搁着呢。”苏如锦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下，然后蹙眉道：“乳娘，今个儿这妆容是不是浓了些？”

    “是王妃平日里的妆容太素了。”乳娘也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她一会儿，然后道：“阿萝说的没错，王妃是挺好看的。”

    “我知道是乳娘梳妆梳得好，阿萝衣裳挑的好，但乳娘你就不能稍稍的含蓄一点儿？这摆明了就是在夸你们自己嘛。”

    乳娘抿嘴一笑，正打算将苏如锦更换下来的旧衣裳拿出去，就听门外新进的丫头喊了句：“禀王妃，苏大人在外求见。”

    “我爹？”苏如锦眼眸一沉，与乳娘对视了一眼。

    “老爷选在这个时候来，只怕不是单纯来看望王妃的。”

    “这是自然。往年这个时候，他与母亲早早的便去了齐王殿下的府里，今年倒是例外了。”苏如锦说着，起了身。

    “王妃慢着。”

    乳娘喊了一句，走到屏风那边，将挂在衣架上的那件狐狸毛的披风给拿了下来。

    “客厅里有风，王妃这身子才利索，万不可受凉。”

    “多谢乳娘。”

    苏如锦低了低身，让乳娘帮忙将披风给披到肩上，这才让阿萝扶着去了客厅。苏敬亭背对着站在门口，像是在打量府中的风景。直到苏如锦喊了他一声父亲，这才忙的转过身来，欲要行礼。

    “父亲不必多礼。”

    “王妃的身子可曾好些了？原本想着再来探望的，可临近年关，朝中事多，拖着拖着便拖到了今日。”

    “让父亲牵挂，着实是女儿的不孝。父亲放心，女儿的伤病已经无碍了。”

    “听说府中近日有些大的变动，王妃必是没少操心。”

    “王爷他体谅女儿身子不好，府中的这些事情，倒是没让女儿插手，全都是按照往年的惯例，交给管家去打理的。”苏如锦说着，示意乳娘给父亲上茶：“女儿倒是听闻贵妃娘娘被降了品级，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有没有影响到齐王殿下与二妹如烟。”

    “并没有。贵妃娘娘不过是被宫中的一件旧事所累，就算皇上再怎么生气，都不至于牵连到齐王殿下与你妹妹那里去。倒是晋王爷今年，不知道还会不会按照往年的惯例，等年过了，就回边城去。”

    “皇上那边没有明旨，王爷他自然还是要按照往年的规矩办的。”

    苏如锦刚刚回完，就发现自个儿的父亲在冲着她不停的使眼色。抬头看了眼乳娘，以及候在门外的阿萝与新进的丫头宝珠，在心里笑了一下，可面儿上挂着的却是一抹疑惑的神色：“父亲的眼睛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吗？正好，我这府里有个丫头叫无双，懂一些医理，父亲若是不介意的话，女儿让人唤她过来。”

    “不必！为父只是刚刚在门口站得久了些，眼睛吹了些风，有些不大舒服。”苏敬亭尴尬的回着，低头咳了两口茶水。再抬头时，用有些不大自在的语气说着：“那个……锦儿，为父有些话想要私下里与你说说。”

    苏如锦点点头：“父亲来的早，怕是还没有用过早饭，就麻烦乳娘带着阿萝她们两个下去张罗张罗。”

    “王妃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倒真是觉得腹中有些饥饿。”苏敬亭说着，朝外头瞄了两眼，见乳娘领着阿萝与宝珠出去，且门外无人值守这才急匆匆的说道：“那几个人现在如何？”

    “那几个人？哪几个人？女儿怎么有些听不大明白父亲说的话。”

    “锦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跟为父装糊涂吗？你知道，为父将你送到晋王府是为了给你寻一个好的归宿。可这晋王爷毕竟不同于齐王殿下，为父也是担心你，所以才会明提醒，暗提点的让你多将府中的事情告知。这样，就算父亲不在你的身旁，也能尽力的多照看你一些。”

    “原来父亲将女儿送到晋王府，并非只是为了父亲的前途着想。这么说来，倒是锦儿一直误会父亲您了。父亲放心，锦儿再怎么着都是父亲的女儿，也是苏家的女儿，父亲说的，女儿都会尽力去办，这也是为人子女应尽的本分。”苏如锦轻抬眉尾，淡淡的扫了苏敬亭一眼：“只是父亲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遮遮掩掩的。锦儿不及二妹那般心思灵巧，父亲刚刚的话，锦儿的确有些听不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