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孟意婵一下子冲到了佩儿跟前：“你刚刚说这个药会让我如何？”

    “无法……无法绵延子嗣。”佩儿看了看苏如锦，小声的回着：“颜妃娘娘虽然被降了品级，可她依然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女人。就连皇后娘娘都看得出来，皇上之所以降颜妃的品级就是为了做给她看，顺便也给自己找个台阶。对于皇后娘娘来说，被谋害的小皇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对皇上来说，那不过是他众多皇子当中的一个，且还来不及培养所谓的父子感情，就一命呜呼了。眼下，诸位皇子当中，最得圣心的亦是颜贵妃所生的齐王殿下，皇后娘娘当然心里不舒服。

    皇上虽说选了两个待定的人选，可皇后娘娘知道，这没准儿又是皇上掩人耳目的做法，他真正想要的或许就是将孟家小姐指给齐王。颜妃这些年在宫里之所以还不是那么嚣张，就是因为她没有什么背景，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势力。可今时不同往日，齐王殿下贤名在外，这些年一直都在笼络朝臣，皇上虽知道，却似乎有放手让他去做的意思。若是齐王再得了孟将军的相助，颜妃在后宫中的地位，怕是连皇后娘娘都……”

    “皇后娘娘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晋王妃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佩儿抬了抬眼：“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前来协助孟小姐。”

    “我问的是皇后娘娘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娘娘说了，与其看着孟小姐嫁给齐王殿下，倒不如暂时促成她与晋王爷之间的姻缘。反正孟小姐心属晋王，孟将军又是特别宠爱孟小姐的，若是此来边城，孟小姐与王爷之间发生了些什么的话，将军肯定不会在阻止，皇上碍于孟将军与晋王爷手中的兵权，想来也不会有太多的刁难。”

    佩儿说着的小心翼翼，既唯恐自己的话没有说清楚，又担心自己的话会被苏如锦抓到把柄，对皇后不利。她倒不是有多么的忠心于皇后娘娘，而是她的家人都在京城，她死了不要紧，只怕连带着家中的父母亲族也一同被连累。

    “既是来成全孟小姐的，又为何要给她下药？”

    “奴婢是迫不得已的。”佩儿抿了抿嘴：“皇后娘娘有令，既要成全孟小姐嫁给晋王爷的心思，又不能让孟小姐与晋王爷诞下子嗣。一旦小姐与王爷之间有了孩子，孟将军势必会全力相助晋王，到时候，只怕形势会变得越发不可掌控。”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话，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给孟小姐下药。”

    “因为要成全孟小姐与晋王爷之间的好事，就必须要先除掉王妃你。”佩儿看着苏如锦：“王妃应当知道，孟将军是决计不会让他的女儿给人做侧妃的，尤其是给晋王爷做侧妃。若想要孟将军吐口，就必须要先除掉王妃你。”

    苏如锦不气反倒笑了起来：“一箭三雕，才是你本意对吗？你是在王爷接到边城兵变的消息之前就到了的，之所以一直没有露面，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是！早在京城时，皇后娘娘就已经接到了密信，说边城行事紧张，怕是对方将要兴兵。娘娘她未曾多做思量，便匆匆派了奴婢前来。奴婢到时，发现边城兵变的消息尚未传到王爷耳中，于是只得暗中尾随，静待时机。”

    “当你发现王爷与孟将军离去之时，你便觉得你的机会来了。”

    “是！奴婢是皇后宫里的人，虽不在近前伺候，但也时常在皇后宫中走动。晋王爷又是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的，奴婢担心，若是出现在这里，会被王爷认出来。”

    “你考虑的的确很周到。”

    “多谢王妃夸奖！在皇后宫中做事，若是遇事不加以考虑的话，只怕奴婢也没有机会站在王妃您的跟前。”佩儿低了低头：“王爷与孟将军离开之后，奴婢便觉得机会来了，于是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小姐的营帐之中，将皇后的手书拿给了小姐看。小姐也是在皇后宫中长大的，对于皇后娘娘的笔迹自然不会陌生。虽不知皇后娘娘将奴婢派来的原因，但小姐还是留下了奴婢。”

    “那皇后娘娘的手书呢？”

    “这样的东西自然留不得，待小姐看过之后，便当着小姐的面给烧掉了。”

    “那之后呢？”

    “奴婢寻思，依照奴婢个人的力量，想要除掉王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皇后娘娘交代的另外一件事情奴婢也不得不做。所以第二天早起，便给小姐的餐食中下了药。奴婢当时想着，这种事情，小姐无论如何怀疑，都是怀疑不到奴婢身上的。”

    “的确。本王妃与孟小姐之前便有些不和，王爷与孟将军前脚才走，后脚孟小姐就生了病，这种事情，很容易就能扯到本王妃身上，好一招栽赃嫁祸。”

    佩儿尴尬地笑了笑：“可惜奴婢错估了王妃的智慧，也小看了小姐。”

    “不！你做得很谨慎，也很小心，就连给孟小姐下药的分量，你都把控的很好。只是你忘了，本王妃出自苏家。这些伎俩，是从小就见过的。”

    “是奴婢失策。奴婢原以为只要控制好小姐的病情，就可以蒙混过关，待到边城时，再适时的挑起孟将军与王妃之间的仇怨，而大敌当前，王爷他就算再怎么护着王妃，也还是要做一些处置的。”

    “例如，暂时将本王妃关押！”

    “不错！只要王妃被关押起来，奴婢就能够寻到机会动手。况且在边城，也有皇后娘娘的人，就算奴婢失手，也可以提供消息给他们，让他们另外寻个机会动手。边关军情紧急，王爷对于王妃的安危自然也就顾不上，等王爷发现时，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而王妃试图谋害孟小姐的罪名，也难以洗脱。到时候，奴婢会再制造机会，使得小姐与王爷生米做成熟饭。”

    “想得的确很好，可惜王爷他也不是你想象当中的那么笨。”

    “奴婢的智慧自然不及王妃，这看似完美的盘算都了王妃眼中，也不过是小儿科，轻易就被王妃给看穿了。”佩儿说着，长叹了一声：“奴婢知道，计划失败了，奴婢也没有命可以活着回到京城。奴婢只求王妃，看在奴婢将一切都说了的份上，请王爷的家人帮忙照看一下奴婢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没有理由来承担奴婢行动失败的后果。”

    “你觉得王爷可以护下你的亲人吗？”

    “原本奴婢觉得是不可以的，可现在，奴婢觉得王爷与王妃您完全有这个能力。”佩儿说着，掏出了一张纸来：“奴婢身上虽没有解药，但却有这毒药的配方，相信无双姑娘有了这个，自然能够配制出合适的解毒药来。请相信奴婢，皇后娘娘手中就算有解药，也是不会轻易就给孟小姐的。”

    “因为给了解药，就等于承认这毒是她下的。”

    苏如锦说着给无双递了个眼色，无双将佩儿手中的那张纸接了过去。

    “如何？”

    “回王妃的话，有了这个配方，奴婢兴许能配出解药来，但前提是，这上面的药物成分都必须是对的。”

    “有了这个，你应该知道对还是不对。”阿九将手中的药瓶丢给无双：“刚刚我还剩了一些，依着你的鼻子，应该能够辨出十之**。到时，再与你手中的这个一一对照，就能知道佩儿给你的是真还是假。”

    “佩儿以京城的家人发誓，这配方的确是真的。”佩儿举起一只手来：“佩儿知道，此来边城，有去无回的可能性很大，但为了京中的家人，佩儿也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这配方，是佩儿照着皇后娘娘留下的原方抄写的，一个字都没有错。”

    “既然知道可以配出解药，那你又为什么要将这个方子给我们？你自己留着不是更好吗？”

    “就算奴婢留下了这个方子，就算奴婢找到大夫配出了解药，王妃觉得奴婢还能活吗？这些年，皇后娘娘看着慈善，看着与世无争，可宫中又有那个不知道，皇后的手段也是极为厉害的。都说颜妃娘娘眼里容不得沙子，都说颜妃娘娘不容易伺候，可后宫中，宫女无缘无故就被责罚杖毙最多的却是皇后娘娘的正阳宫！就算今日王妃与小姐放过了奴婢，皇后娘娘也是决计不允许奴婢活着的。既如此，奴婢倒不如斗胆的为自己的家人求个生路。”

    佩儿说着，跪了下来，朝着苏如锦磕了三个头。

    “奴婢临去之前，会再给皇后娘娘传个密信。王妃这里，只需瞒住奴婢死去的消息，拖延到边城再制造一个奴婢意外而亡的消息就行。皇后娘娘再如何谨慎，也只会派遣她在边城的密探前去核实奴婢的死讯。边城动乱，死个丫头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上报朝廷，皇后娘娘的密探又不知奴婢的真实模样，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

    佩儿说着，又从身上解下一个东西来递给苏如锦：“为表示奴婢的诚意，奴婢将这个也给王妃。”

    “这是……”

    “是皇后娘娘交给奴婢用来与边城密探联络用的物件儿。待到事成之后，王妃可寻个机会，将皇后娘娘的眼线一并拔除。佩儿能说的，能做的，就只是这些了。”

    苏如锦接过物件儿，将佩儿扶了起来：“好！那本王妃也承诺你，会尽力保住你的家人。”

    “多谢王妃！”

    佩儿说着，福了福，起身向外走去。

    “王妃……”

    阿九想要跟上去，却被苏如锦给拦了下来。

    “让她去吧！”

    “就这么放过了她？”

    “不放又能如何？这世间对付一个怕死的，心有牵挂的活人容易，可对付一个已经抱有必死之心，且毫无牵挂的人难……就由她去吧！”苏如锦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问了句：“何时了？”

    “快要到丑时了吧！”

    孟意婵轻轻的咳着，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