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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与快乐,皆铭记于心⑤

    傍晚时分, 山东剧院门口, 车水马龙, 人潮涌动。

    即将开幕的“金声玉振”民族音乐会成为泉城音乐爱好者关注的焦点,纷纷前来一睹为快。

    作为音乐会领衔主演的“卿梅静月”民乐演奏家组合是首次来济南, 正值十一黄金周期间,对于音乐爱好者,尤其真正喜欢民族音乐的人们来说,不亚于一次饕餮盛宴, 盛大的狂欢节,当然不能错过。

    周雅南挽着沈皓的胳膊, 随着陆续涌入的人流,走进山东剧院的大门。

    晚上八点整的时候, 音乐会正式拉开帷幕。

    剧院金碧辉煌的演出大厅,观众黑压压的一片, 座无虚席。偌大的舞台上,“卿梅静月”组合——四位年轻貌美的演奏家身着艳丽、得体的晚礼服,依次坐在舞台最显著的位置。身穿燕尾服的著名指挥家彭家鹏指挥和担任协奏的交响乐团也各就其位, 准备就绪。

    舞台上光线幽暗, 各种灯光流光溢彩,追光灯笼罩着“卿梅静月”和指挥, 明亮炫目, 不离左右。

    “卿梅静月”现场演奏的第一首民乐是古筝曲《西楚霸王》。乐曲时而委婉深情, 时而雄浑激越。委婉时似涓涓细流, 清脆悦耳, 余音绕梁;雄浑时如飞流瀑布,气势恢宏,扣人心弦。

    美妙的音乐,回荡在剧院音乐大厅,萦绕在观众的耳畔,流淌在观众的心田,使人心荡神迷,如痴如醉。

    周雅南沉醉地谛听着仿佛天籁般的优美旋律,时而举起沈皓带来的望远镜向舞台上眺望,嘴里似自言自语般不住地向沈皓感叹——

    “哇塞!快看,范玮卿的钻石吊坠好漂亮呀!”

    “哎,你瞧,樊薇的发型简直酷毙了,帅呆了!”

    “嗯,于红梅老师穿的紫色礼服简约清丽,高雅大方,我喜欢。”

    ……

    周雅南每感慨一句,都要将望远镜递给沈皓,沈皓看过之后,她总要搭上一句“我说的没错吧”。

    沈皓不由觉得好笑,心说:雅南,你走错片场了,这里是音乐会,不是维密秀现场。

    他觉得,看周雅南比看“卿梅静月”的演出,更加有趣,更加让他痴迷。

    所以,每当周雅南说完“我说的没错吧”,他总是微笑着点点头,默契地配合道:“对。没错。”

    音乐会第二支曲子是古筝琵琶曲《西江月》。这支曲子多了些舒缓与轻柔,听来如行云似流水,悠扬悦耳。

    伴随着《西江月》优美的音符,周雅南想起了上大学时青岛国际啤酒节期间她和肖妍的青岛之行。

    那次为了欣赏“卿梅静月”的现场表演,她和肖妍背着背包兴冲冲地踏上了开往青岛的火车。

    她记得当时“卿梅静月”演奏的曲目当中就有这首《西江月》,而且是给她留下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支曲子。

    演奏这支曲子的演奏家还是原来的演奏家;曲子也还是原来的曲子,然而,周雅南此刻的心境却与那时大相径庭。

    那时的她还是青春期的懵懂少女,感情经历如同一张没有任何色彩描绘的白纸。而今,陪她来看演出的是她深深爱着的男人。

    曲子没有变,演奏曲子的人也没有变,和自己一起欣赏曲子的人不一样了,所以心境自然就有所不同。

    此时,《西江月》的乐曲已演奏到了**部分。舞台上,无论是主演“卿梅静月”,还是指挥彭家鹏,亦或是协奏交响乐团,全部进入最佳状态——感情投入,疾徐有致,忘我陶醉,激情四溢。由此,气氛热烈的音乐会再次掀起一个小**。

    如潮的掌声将周雅南的思绪拉回到音乐会现场。她举起望远镜望着舞台,片刻后缓缓开口道:“沈皓,你知道我最喜欢‘卿梅静月’组合中的哪位演奏家吗?”

    未等沈皓说话,紧接着又自问自答道:“我最喜欢的是古筝演奏家范玮卿老师,你看那纤纤玉指轻抚琴弦,曼妙的身姿宛若天女下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让人回味无穷。”

    沈皓笑了,“雅南,你知道我最喜欢舞台上的哪一个艺术家吗?”

    “哪一个?”

    “指挥。”

    “指挥?”

    “对。指挥彭家鹏老师。”

    “噢?为什么呀?”

    “你看啊,”沈皓看了周雅南一眼,望着有些遥远的舞台说道,“偌大的一个舞台上,声名卓著的演奏家也好,默默无闻的架子鼓手也罢,都要以指挥打出来的节拍行事。指挥以无声胜有声的手势发号施令,这让我联想到了统领千军万马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大元帅之类的大人物。很难想象,一场音乐会,如果没有指挥,那将会出现怎样的一番景象。”

    周雅南笑道:“你呀,沈皓,三句话不离本行,又是大将军又是大元帅的。不过你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音乐会精彩绝伦,**迭起,一曲曲经典的民族音乐,给现场观众带来了美妙的视觉和听觉享受。

    一曲终了,又开始下一曲。

    随着《水乡剪影》、《月光》、《水旋》等人们喜闻乐见的乐曲的精彩上演,两个小时的音乐会已接近尾声。

    若不是因为逃避二手烟的危害,周雅南会毫无疑问地坚持到音乐会结束。

    她前排座位上的一个中年男人,兴许坐的时间久了,有些疲倦,需要抽根烟解解乏。在这音乐会接近尾声之际,置剧场两边墙上设置的“场内禁止吸烟”的警示于不顾,中年男人掏出烟,用打火机点燃,兀自大口大口地喷云吐雾起来。

    周雅南向来对香烟的气味敏感,受不了那股呛鼻的烟味,而且吸二手烟的危害也是相当大的。于是,无奈的周雅南便欠身离座,牵着沈皓的手,两人双双走出音乐演出大厅。

    来到外面,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雨不是很大,淅淅沥沥的。星星点点的雨滴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晶莹通透,闪烁着流光溢彩的美丽幻影。

    大街上空气沁人肺腑,还有丝丝的凉意。两人走进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厅。

    他们在靠近玻璃窗的一个位置面对面坐下。

    兴许是下雨的缘故,咖啡厅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几个顾客。但氛围还是相当的安静祥和,柔和的烛光摇摇曳曳,弥散着罗曼蒂克的浪漫情调。服务生将咖啡、西式甜点、水果一一放下,而后退去。

    周雅南往咖啡杯中加了些糖,拿小匙轻轻搅拌着咖啡,刚想说点什么,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惊雷轰然炸响,顷刻间,倾盆大雨哗啦啦地泻落而下。

    由于响雷来得太突然,周雅南不由得浑身哆嗦了一下,以致咖啡差点儿溅出杯外。

    “没事儿吧,雅南?”沈皓握了一下她的手说。

    周雅南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儿。这雷打得太响了,吓了我一跳。”

    “这鬼天气,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啊。”

    “谁知道呢。”

    两个人喝着咖啡,吃着意大利甜点提拉米苏,柔声细语地说着话。

    聊着天,周雅南向沈皓透露了一个好消息:爸妈打算邀请沈皓去家里做客,借此机会,一家人聚一聚,也算是以家庭的名义对他们恋爱关系的认可。

    周雅南最后又补充说,具体什么时间不得而知,爸妈还没和她商量,她是从爸妈的一次聊天中偶然听到的。

    “啊?是真的吗?”沈皓听后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

    “当然是真的。”见沈皓表现出来的一副夸张的神情,周雅南在心里暗暗发笑,她看看沈皓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怎么,害怕啦?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和我妈唠唠嗑,拉拉呱,联络联络感情吗?机会终于来了。”

    沈皓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那不过是调侃而已。见丈母娘这么大的事儿,又是头一回,能不紧张吗。”

    “不用紧张,我妈都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你紧张什么?”

    “初次登门嘛,你家那么多人呢。”

    “没事儿,就是见个面,吃顿饭而已。再说了,不是有我在呢吗,你怕什么。”

    这时,咖啡厅里一下子涌进来好些个人,每个人身上都被淋得湿漉漉的。

    周雅南看了看时间,十点零五分,音乐会结束了。

    窗外,瓢泼大雨依然下个不停,雨点敲打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直响。马路上白茫茫,一片迷蒙,除了缓慢行驶的车辆,见不到一个人的影子。

    借助路灯昏暗的亮光,隐约可见迅疾而垂直落下的雨柱砸在路面溅起的水花朵朵。给人的感觉仿佛是那个白天喧嚣的现实世界已经隐匿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暴风骤雨主宰的水汽迷蒙的虚幻世界。

    这样一个大雨滂沱、黑咕隆咚的夜晚,打车一定很难,别说出租车了,就是公交车估计也很难等得到。

    周雅南突然为爸妈担心起来,因为她不知道哥哥陪爸妈来的时候是开车还是打的出租车。

    沈皓建议她给哥哥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怎么回家,回家了没有。

    于是,周雅南拿出手机拨通了哥哥的电话。周鸿永告诉她,他是开车带爸妈来的,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雨太大,周鸿永的家离山东剧院又比较近,他带爸妈去自己家住下,这样比较安全。

    放下心来的周雅南挂断电话,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突然就“哎呀”了一声。

    沈皓吓了一跳,忙问:“雅南,怎么了?”

    “坏了坏了。”周雅南一脸愁苦的表情,“我下午出门的时候,家里的钥匙忘记带了,这可怎么办啊。”

    闻听,沈皓也有些着急了,“怎么会这样?那你怎么回家呀?”

    周雅南没再说话,她拿过自己的手袋放在桌上,在里面翻腾起来。翻找了几下,从手袋里拿出一串钥匙,脸上的表情霎时由愁苦转为欣喜。

    “幸好明湖苑小区房子的钥匙在我手袋里,我去那儿住好啦。”

    “总算不用露宿街头了。”沈皓打趣地说。

    大雨哗哗地下个不停,不时夹杂的电闪雷鸣。仿佛天空被什么东西捅破了一个大窟窿,雨水无遮无拦地浇灌下来。

    咖啡喝完的时候,雨明显下得小了些。

    沈皓和周雅南结了账,冲出咖啡厅,扎进雨夜,向马路边的公交车站牌跑出,在凉亭下边避雨边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