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傅暄把车停在图书馆侧面的一条偏僻车道上，林春阳根据他给的定位找过来，坐进车副驾后，傅暄赶紧把一杯热奶茶递给她。

    林春阳有点吃惊，接过奶茶后，问：“你去买奶茶，没被认出来吗？”

    傅暄无奈：“并没有那么多人认识我。”

    林春阳喝了一口热奶茶，才觉得自己暖和了很多。

    傅暄道：“你要不要吃宵夜，我们可以回去吃烧烤。”

    林春阳赶紧拒绝了：“这么晚了，我不吃了。”

    她又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说：“你想聊什么啊？”

    傅暄：“……”哪有这样催人聊天的。

    傅暄：“也没特别想聊的，其实不谈网上那些事最好，我不谈，你也不要去看。我不希望你去看。”

    林春阳低着头慢慢喝奶茶，说：“啊，这样吗？但是，想到总是很难受的。”

    傅暄思索片刻，说：“其实我没有那么在意被人诬陷辱骂的事啊，我真的没那么在意，所以你也不要去在意。”

    林春阳吃惊地看着他，眼神分明在说，“你不要为了安慰我而这样。”

    傅暄只好继续说道：“我并没有做过他们辱骂我的那些事，所以看别人骂我，我也没有真切的难过的感觉，好像他们并不是在说我，而是在说别人的事。”

    林春阳惊讶。

    傅暄再次强调：“真的是这样，所以你不要为我这事难过了。别人骂我，我根本没那么在意，但是你要是非常在意这件事的话，会让我很难受。”

    林春阳几乎无法理解他，说：“但是，被诬陷的话，不是应该更加难过吗？”

    傅暄：“……”

    傅暄安静地看着林春阳，思索了一会儿，道：“是吗？真的会更难过吗？”

    林春阳点头：“对啊，我上小学的时候，我同桌诬陷我偷了他的彩色铅笔，我就非常难过。”

    傅暄皱眉道：“那之后怎么样了，一只彩色铅笔而已，居然有人诬陷你。他是谁啊？现在在哪里？”

    林春阳被他连环发问，说：“太多年前的事了，我都忘了他的名字了。不过那事的后续我还记得，君君拉着我去找了老师，说我没拿同桌的笔，是对方自己弄丢了，怕被他妈骂才说是我拿的。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吧。君君……”

    提到张君君，林春阳就又哽咽了，她沉默下来。

    傅暄知道张君君是林春阳的心结，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事对林春阳来说才是好的，他不可能去替代一个死去的人，或者说，他不可能去替代林春阳生命里的任何其他人。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傅暄又觉得让林春阳一直陷在张君君死亡的这件事里也极其不好，他才说道：“林春阳，我知道张君君对你的重要性，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在你之前的十几年时间里，你们一直在一起，有很多经历和回忆，她过世了，你肯定非常难过，当然，我也没有办法说，你不要难过了……”

    林春阳认为自己不该在傅暄面前过分展示因君君过世而有的悲伤，因为这件事可能会让傅暄很难受，其实傅暄在这件事里也是受害者，但自己总在他面前提君君，就会让他因为这件事也生出自责，林春阳轻声说：“对不起啦。”

    傅暄皱眉道：“我不是责怪你啊，林春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我知道你很难过，我可能也没办法帮助你什么，你的前二十年，有张君君做你朋友，以后的时光，我希望你的生命里可以有我，我也很荣幸，你和我谈你以前的好朋友。张君君是个很好的人，她的死，我真的很抱歉。”

    林春阳眼眶湿润，勉强微笑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很好的人。”

    傅暄：“不要这样给我发好人卡啊。”

    林春阳愣了愣，说：“哦，我不是拒绝你的意思。”

    傅暄笑了笑，伸手想碰碰她，但又觉得太冒昧，又把手收回去了，说：“那就好。”

    两人又聊了一阵，林春阳看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就说：“一下就这么晚了，我必须回宿舍了。虽然聊了这么久，但好像也没解决什么问题。”

    傅暄却很开心，“没有啊，也不是非要解决什么问题嘛。你愿意陪我聊这么久，我就很高兴了。而且，我可以更了解你，你也可以了解我……”

    林春阳也笑了，有些不自在。看样子，傅暄好像是真的不那么在意网上对他的那些言论，也许傅暄也在意，但可能他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就故意装作不在意。这些林春阳就不太清楚了。所以这事的最好的解决方案是警方可以早点把案子调查清楚，并且通报出去，那傅暄就可以沉冤昭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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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符天华一直在国外没回国，赵复东又是律师出身的大集团管理层，符淼更是找了很多证据说明自己和陆雪不认识，且也和陆雪的死没有关系，在这些情况下，警方从这三人处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有力证据，证明陆雪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更加一直不清楚她到底是怎么被抛尸的。

    虽然警方知道符天华、赵复东以及符淼应该都知道一些陆雪之死的真相，但警方却拿他们没办法。

    因为警方没有特别有力的证据，而这三人又都有权有势有人脉。

    而警方从符淼的“前”男友薛晋那里入手做调查，的确又查出了一些东西来。

    薛晋和陆雪是同班同学，两人在班里都属于边缘群体，时常翘课不说，也很少在学校宿舍住，所以这两人之前长时间失联，居然也没同学觉得不对劲。

    薛晋是从三年多前就和符淼有关系了，那时候薛晋才刚上大学。

    薛晋傍了个有钱男友，不过在学校倒是低调的，至少他的同学都不知道他有男友这件事，而且也没见他在生活上有奢侈的行为。

    不过有同学见过薛晋和陆雪在私底下联系较紧密，因为陆雪在班里的名声不太好，所以薛晋也被人告诫过，让他不要和陆雪谈朋友，毕竟陆雪是要“卖”的。

    薛晋在陆雪失联后，在学校里出现过，不过只出现过一次，他就再也没回过学校。因为他们已经大四，大多数同学都在外面实习，所以也没人注意他之后没再回学校这事。

    警方因为联系不到薛晋，又去薛晋的家里做了调查，薛晋家只是普通工薪阶层，甚至可说是穷困，他又是独生子，所以对于他的失联，他父母知道后就非常痛苦恐惧，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薛晋竟然是同性恋，还交过一个有钱人男友，他们没给警方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在得知儿子的性向和失联之事后，他们无法接受这种事，反而找警方闹了一通。

    薛晋是个沉闷的人，社交面非常窄，虽然他被认为是一个很关键的人，但他失联后，警方很难从他的社交圈找到一些可用信息，便算是又断了一个线索。

    傅暄和林春阳得知陆雪案陷入了僵局，都非常失望。

    而网民对这个案子又一直在持续关注，一直没有调查出真相来，让有的人越发认定就是警方想包庇有钱有势的罪犯，舆论情形一直没有好转。

    傅暄认为自己承受了绝大的压力，让刑毅请他吃饭，刑毅作为他们的长辈，自然不和小年轻一般见识，在一家烤肉店请了傅暄和林春阳吃晚饭。

    林春阳和傅暄都对刑毅很不满，林春阳说：“网上都在说你们收了傅暄家里的钱，所以想把这事就压下去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后肯定会出一个通报，说陆雪是因为心脏病而死，自己掉进湖里的。”

    傅暄道：“你们不是收了我家的钱，是收了符家的钱。以后出通报，说陆雪自己提供性服务，但因为心脏问题而出意外死了，她的介绍人，因为害怕，就把她抛尸了。所以这事与符家没有任何关系。”

    刑毅拿着筷子指着两人，说：“你俩再胡说八道，这顿饭你们自己掏钱了啊。哪有这样诬陷我们的，我们最近加班熬夜，都要心肌梗塞了。”

    林春阳嘀咕：“我只是说了其他网友的言论。”

    傅暄：“我也是的，我也是说的网友的话。其实我觉得他们这个推测倒是有些接近真相。”

    刑毅觉得现在的小年轻们真是没有口德，他说：“你自己被骂，还能把这事拿出来当谈资？”

    傅暄无所谓地道：“没什么啊，要是网友们不关注，你们破案肯定没这么卖力。”

    刑毅恼道：“别以为我不会教训你哦。”

    傅暄笑了笑，很显然不在意。

    林春阳见状，为了缓和气氛，说：“刑叔叔，其实傅暄压力也很大的，他现在出门都要戴帽子和口罩，而且都不敢回学校。”

    刑毅觉得还是女孩子好点，他打量着林春阳和傅暄之间的相处，总觉得这两人是小学生谈恋爱，而且两人不见得比他那刚上初一的女儿成熟多少，他叹道：“找不到薛晋，这事很麻烦，我们在做很多工作。”

    傅暄：“那辆出入过符淼家的宝马车呢？”

    刑毅道：“你们能想到的，我们肯定早想到了，那辆车之前的确是被薛晋开的，但那车至今还没找到。”

    傅暄：“难道没有过上下高速的记录吗？”

    刑毅：“没有。”

    傅暄：“那薛晋要是已经死了，又找不到他的尸体，怎么办？”

    刑毅：“……那我们压力就更大了。”

    傅暄：“我觉得吧，符淼那里还是最好的突破口，他肯定和薛晋还是有感情的，也许可以打听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