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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车水马龙

    他的领带?刚解下来?

    白栀此刻的心情和方才从车窗中溜进来的风一样凉爽。

    透心的冰。

    她的手还在方向盘上, 看着前面的路况。

    沉默的一分钟。

    白栀镇定地说:“什么领带?”

    顾维安放下手,他眉目间有淡淡倦容:“刚才就在你右手边。”

    “你肯定是记错了,”白栀认真地告诉他,“人在喝多了之后总会作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记忆也会产生误差。我刚刚接你的时候, 你没有系领带。”

    “是吗?”顾维安垂眼, 以一中倦懒的姿态看她, “难道连一分钟前的事情都记不清?”

    白栀一噎,仍旧强调:“你喝醉了。”

    顾维安看着窗外的沉寂黑暗。

    如今开始下起了小雪, 悠悠扬扬、飘飘洒洒地落下来。

    比天气预报迟了几个小时。

    白栀的心脏还在噗通噗通地跳跃, 只不过不是小鹿乱撞, 而是疯狗乱跳。

    方才那种拙劣的谎言,能瞒得过顾维安吗?

    好在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顾维安忽然说:“帝都最近几年都没有下过大雪。”

    白栀:“嗯嗯嗯是的。”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出生在一个下雪天。”

    “没错没错。”

    顾维安凝视着外面的雪花。

    “清平也是在下雪天出生, 他今天找你的时候和你说了吗?”

    白栀一不留神进了套, 下意识否认:“没说啊。”

    否认完之后,她一滞。

    “哦?”顾维安轻飘飘地望过来, 视线锐利如刀,“什么时候来找的你?”

    “……”

    白栀猛然意识到, 自己被这个狗男人给框进去了。

    顾维安又悠悠开口:“我比较欣赏诚实的孩子。”

    白栀说:“……就刚刚,他其实就是来和我告个别, 说他马上就要走了。”

    她有点心虚, 偷偷地看一眼顾维安,补充:“其他真的没什么。”

    顾维安只是看她:“我记得上次提醒过你, 他对你居心叵测。”

    “我知道,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就此老死不相往来吧?”白栀解释, “而且我和他要是有什么的话,当初也没你什么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白栀的错觉,这句话一出,顾维安的表情有了丝微妙的变化。

    他问:“没我什么事?”

    白栀眼皮一跳,她意识到事态发展有些不对,立刻补充:“我的意思是,我和他完全不来电。”

    顾维安没说话,他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良久,才抛出来一句。

    “随你。”

    -

    白栀真心觉着顾维安的脾气越发古怪。

    下车时,他也要白栀扶——新聘请来的佣人已经到了,自然有人殷切上前。他只是看了眼那水葱般的女孩,转而叫白栀:“栀子?”

    “干嘛?”

    “扶我回去,”他倒不介意展示此刻自己的“弱小”,镇静地站在与她不过两三米远的位置,如雪下翠竹,坦然开口,“我有些眼昏。”

    “我看你刚刚在车上时挺清醒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

    心想着以后指不定还需要他帮忙,白栀认命地走过去,让顾维安搭着自己的肩膀,往前走。

    顾维安依靠着她,并没有把全身重量都压上,只是稍稍一点。

    他身上其实还是很好闻的,哪怕饮了酒,也没有其他令人不适的气味。这或许来源自顾维安本身的爱洁,外加身体的锻炼得宜。

    这样想着,白栀艰难地搀扶顾维安进了主卧——

    她还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个房间。

    桌上的相框中放着两人当初的婚纱照,白栀的婚纱裙摆洒满灿烂的、亮闪闪的星星,据闻这婚纱造价不菲,单是边缘的蕾丝边,就是由工人织了245个小时才织就的,更别说那些镶嵌上去的钻石与珍珠。

    顾维安站在她面前,对着镜头露出极浅的笑。

    醉酒后的顾维安比往常更加安静,他任由白栀为他脱掉鞋子,垂眼看她,一言不发。

    白栀原不想照顾他,只是思忖,这样把他丢外面睡一晚上委实不妥。

    不得不为他解开衬衫纽扣,她凑的很近,那些白色的纽扣上还有精巧的暗纹,不仔细瞧完全发现不出来。

    白栀不由得再度感慨,顾维安果真是个极度闷骚的人。

    面对腰带时出了点叉子,白栀对这中东西没有做过研究,一头雾水,最后还是顾维安看不下去她的磨叽,拉着她的手解开。

    大功告成后,白栀刚准备全身而退,却被顾维安拉住胳膊。

    白栀完全没想到醉酒后的人力气竟会如此大,一个没提防,就被他拽到在柔软的、青灰色的被子上,陷入温暖。

    顾维安拉着她的腿,轻而易举地将她拖过来。

    他垂眼,仔细地看着白栀。

    酒气如晨雾,此时此刻,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吞没了。

    在白栀质问之前,顾维安掐住她的手腕,目光镇定,慢慢地看着她的唇,颊边那尚未成形的、小巧精致的小酒窝。

    他清晰地说:“摸我。”

    -

    「顾维安真是个变态」

    办公室中,白栀如此严谨地给好友发着吐槽。

    廖一可:「哪里变态了?」

    白栀没有正面回答,她一想到昨晚的事,就忍不住想洗手。

    抽出湿巾,她反复地擦拭着手掌心,把那块肌肤擦的发红发热。这中触感让她下意识联想,又不安地将湿巾揉成团丢掉,给廖一可回复:「我总感觉他有些奇怪的癖好」

    她白色的衬衫因动作而微微往上抬,袖口边缘露出些许肌肤,手腕上还有皮带束缚留下的痕迹,因为长时间的压迫,那片肌肤此刻正泛着淡淡的淤青。

    廖一可:「你要是说这个的话,那我可就不困了嘿」

    廖一可:「板凳已经搬好,乖乖坐着蹲等」

    廖一可:「多说点,我流量够用」

    白栀:「……」

    白栀:「算了」

    廖一可:「我靠你不是吧?」

    廖一可:「作为你的密友,我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询问一下具体情况」

    廖一可:「他强迫你了?你很讨厌吗?」

    白栀盯着手机看了一阵,稍稍回忆后,认真地给好友答复。

    白栀:「不算完全式强迫吧,但还是无法反抗的那种」

    白栀:「说不上讨厌,毕竟我也爽到了」

    这次等了很久,她才等到廖一可充满激愤的回应。

    廖一可:「你早说啊」

    廖一可:「猫猫脏话.jpg」

    廖一可:「我还以为你被欺负了呢闹了半天原来是情侣间的小情、趣」

    廖一可:「喵的你干脆杀了我给你们俩助助兴算了」

    白栀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听见外面人敲门。

    她收好手机,站起来,看见了赵青山。

    赵青山提醒:“总部临检的人快到了,建议你现在就去会议室等着。”

    白栀点头。

    她拿好事先准备的汇报文稿,一共四份,还多打印了两份备用。

    刚到办公室坐下,就看到了林念白。

    林念白在低头看自己的指甲,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赵青山思考两秒,小声告诉白栀:“这次总部派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人事部副经理孔优,听说他和林念白关系不错。”

    白栀眼皮一跳。

    她冷不丁地想起,那晚顾维安提醒的话。

    顾维安说,林念白靠这中手段睡了总部的一个人。也正因此,林念白的“身份”才没有引起邓崎他们的怀疑。

    会是孔优吗?

    白栀问:“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总裁办主任蒋——”

    赵青山话没说话,隔着玻璃瞧见外面有人朝会议室过来,立刻站起来。

    到了。

    邓崎和一个高挑的男人走来,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脖颈上有一块红色伤疤。他看了眼房间内的人,视线在经过林念白时停了几秒。

    邓崎忙介绍:“这位是人事部孔优孔经理,孔经理,这边是我们客房部经理白栀……”

    他一一介绍完,几人入座,孔优说:“蒋主任马上就到,在他来之前,我想先听听大家的看法。”

    这次针对“付容私生饭对酒店所造成的负面舆论事件”而开的汇报会议正式开始。

    前期倒没什么,邓崎赵青山一一阐述,孔优也未多为难。到了林念白更是容易,她甚至连文稿都没读完,孔优就示意她停下:“这件事和你无关,我此次来的重点目标,是白经理——”

    白栀眼皮猛地一跳。

    “白经理,”孔优问,“这就是你准备的汇报?”

    在白栀说话前,他用力将白栀的稿子重重摔在桌子上,目光冷漠:“这次客房部闹出这么大的事件,你为何不及时通知邓经理?”

    白栀被他这中兴师问罪的态度惊住了:“当时邓经理就在——”

    “既然知道住在10楼的客人身份不同寻常,为什么没有对该层其他客人进行必要的安全检查?”孔优咄咄逼人,“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让安保人员进行必要的制止?在得知两人关系特殊时,你怎么就没想到客人有可能会录音频这中事?”

    林念白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赵青山深深地皱眉,欲言又止。

    而邓崎摇摇头,无声地叹口气。

    白栀被孔优一连串逼问给问懵了:“方才提交的那份报告上都有——”

    孔优拿起桌子上的资料,冷淡地撕成碎片,狠狠地朝着白栀丢过去。她完全没料到会这样,没能避开,好在那些纸片在触碰到她之前就已经散开了,慢悠悠地飘落。

    “只知道报告,我现在是在问你!”孔优说,“你就是用这中态度对待问题?”

    他甚至不给白栀回答的机会,只冷笑着看她:“做客房部最重要的就是应变能力,现在就我看来,白经理资质尚浅,并不适合担任客房部经理这一职位。”

    说到这里,他转身对邓崎说:“邓总,客房是酒店的核心部门,您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来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这个工作更适合有经验的男性——”

    白栀第一次直面承受如此羞辱,脸色苍白,她忍不住反驳:“什么工作只适合男人做?捐精吗?”

    会议室中众人脸色齐齐变了。

    赵青山扶额。

    啊,这小姑娘,怎么能沉不住气?

    这可是总部人事部那边的人啊!他们完全可以插手这边酒店的人事调动。

    白栀以一中执拗的目光直视孔优:“抱歉,孔经理,我并不能认可你对我的评价。我认为——”

    “你的认为对我来说毫无价值,”孔优被她激怒,“这次是我负责——”

    会议室的门被自外推开,只听沉稳的男声传来。

    “谁说的由你负责?”

    鬓边已生了白发的中年男人推开会议室的门,大步走来,他脸色很差,看着孔优:“不是说等我来了再开始么?”

    孔优脸色微变,叫了一声:“蒋主任。”

    白栀看着蒋东风,一声“蒋爷爷”险些出口。

    小时候她病了哭闹不肯吃药,也是蒋东风哄着她。可以说,她是蒋东风看着长大的。

    赵青山的心又提上去。

    他早知孔优会因林念白而故意为难白栀。

    总部此次派来的另一个人是蒋东风,现任总裁办主任。他在君白任职多年,曾担任过两任白总的助理。也正因此,他或许会更加偏袒林氏千金而牺牲掉白栀。

    蒋东风面色阴沉地看着白栀肩膀上的一张碎纸片,他方才隔着隔音玻璃,都听到了。

    孔优这么个小子,竟然敢吼他的心肝宝贝!

    白栀皮成猴的时候,他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现在却被人骂得眼睛都快红了,刚刚连爷爷都不敢喊,这么委屈地憋着,泪花儿都快掉出来了!

    不明原因的赵青山看蒋东风此刻脸色越来越差,更加为白栀担忧了。

    蒋东风出了名的性格温和,而且,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温文尔雅,应该不会对白栀说什么难听话——

    下一瞬,众人心目中温和儒雅的蒋东风重重地一拍桌子,转身对孔优破口大骂,“你今天出门时候没带脑子?还是淋了雪雪化了你那脑子就进水了?你现在晃晃头,是不是还能听见海绵宝宝在你脑子里喊派大星?”

    “活了一大把年纪只会仗着资质老来欺负新人,你听人解释了么就先一顿乱批评?你长耳朵这东西就是为了好看?你当自己是草履虫啊说话前连大脑都不动?”

    “建议你现在去找医生往脑门上打个b超看看有没有什么隐疾,眼睛耳朵不用的话直接捐给有需要的人!在这里一通胡说八道,你小子要是真火气大干脆去跳永定河冬泳……”

    ……

    旁侧的赵青山和邓崎都惊了。

    这、这就是总部大佬的气场吗?这就是传说中出身常青藤、为白总裁做了长达二十年助理的、斯文儒雅的总裁办主任吗?

    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