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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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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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衷寒心跳得很快,他不知是因为当下这个环境,还是由于他看见封戚疯狂的样子。

    胸腔里的心脏几乎要跃出体外,封戚好像感觉到了。

    封戚拍了拍他的背心,似在给他顺气,安慰道:“知道了,你先松手。”

    季衷寒这才撒手,一双眼不是很信任地望着封戚。

    封戚走到刘意面前,季衷寒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随,手里还紧张地攥着一小片衣角,就像牵着猛兽的链子,生怕一个没留意,封戚就把刘意给弄死了。

    他怕校园暴力上升成刑事案件,封戚为他毁了一辈子。

    好在封戚似乎真的被季衷寒说动了,他只是冷漠地对地上的刘意说:“再有下次,我就真的废了你。”

    说罢,他竟露出点笑,只是笑意森森,把刘意吓得浑身打颤。

    封戚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随意地抽出了几张钱扔到了刘意身上。

    “记得闭上你的嘴。如果不能闭上,我就亲手给你缝起来。”

    刘意赶紧捂住自己肿裂的嘴,狼狈点头。

    季衷寒扯了扯封戚的衣角,封戚这才转头看他,眉心紧皱。

    如果说刚才对着刘意他们,封戚是凛冽寒风,那对着季衷寒,就只能化作无可奈何的春水。

    他蹲下身,背对着季衷寒:“上来。”

    季衷寒其实也被封戚吓到了,尤其是封戚威胁刘意的那些话,让他不由地去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在他面前的封戚,和在外人面前的封戚,到底相差有多大。

    封戚确实对他很好没错,但是……

    不等他深想,封戚便催促道:“快上来,不是你说的肚子疼吗。”

    季衷寒赶紧趴到了封戚肩膀上,看着人背着他走到大马路,这才想起了被封戚停在了小巷附近的重机车:“你的车!”

    封戚走得很急,却又稳健:“就停那,丢不了。”

    那车很贵,封叔叔虽然对封戚严苛,可是金钱上却不会过多限制。

    这一点,季广平挺不赞同,觉得封戚的爸爸不会教育孩子。

    往往这时候梅玉玲就会出来打岔,说这是别人家的事,叫季广平少管。

    封戚的妈妈是杂志社主编,一位很艳丽的大美人,性格风风火火,十天半个月都在出差,很少待在家里,更别提管教封戚。

    她做的也只是每个月往封戚卡里打钱,但是封戚非常在乎妈妈。

    季衷寒清楚地记得,每次封妈妈短暂待在家里的日子,封戚的心情都会变得非常好。

    那段时间里,季衷寒不管怎么招惹封戚,封戚都不会生气。

    如果封戚有死穴,那必定是他的妈妈,妈妈就是他身上的一块逆鳞。谁都碰不得,就是季衷寒自己也不行。

    季衷寒有次抱怨封妈妈连封戚住院都不回来,封戚直接半个月没理季衷寒。

    吓得季衷寒不敢再提封妈妈半句不是,就怕好兄弟跟他翻脸。

    街上车来车往,可能是封戚脸上衣服上都是血,计程车都不敢停下。

    封戚问他还受不受得住,季衷寒其实已经缓过不少,就是脚上的疼痛一直持续着,有种越演越烈的感觉。

    季衷寒说:“要不骑你那辆车去吧。”

    封戚却不赞同:“万一你半路晕过去怎么办,很危险。”

    两个人争了好一会,僵持不下时,终于有计程车停了下来,封戚一上车就给师傅塞了一百块,让人去最近的医院。

    在金钱的魅力下,师傅一路踩油门,迅速地把季衷寒他们送到了附近医院。

    他们两个身上又是伤又是血,护士就让他们两个都去检查。

    封戚背着季衷寒,对护士说:“我没事,但我弟弟肚子疼得受不了,先给他做检查吧。”

    护士好笑道:“又不是他检查了你就不能检查,你们两个都挂个号,一起看。”

    等结果出来,封戚只有一点软组织挫伤。主要集中在拳头上,那揍人的右手。

    季衷寒是比较严重的那位,他被踩的 左脚骨节错位,最后打了石膏。

    确定季衷寒的伤情以后,封戚又黑了一张脸,眸色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衷寒生怕封戚对那帮人进行打击报复,毕竟今天封戚的表现已经非常残暴了,几乎是半只脚踏入了法制频道。

    他是真的担心哪天接到电话,说封戚犯事进局子了。

    于是拉着封戚,软话说了一堆,让封戚保证绝对不再去找那些人的麻烦。

    封戚被他磨到受不住,不耐烦地点头答应了。

    季衷寒这才放下心来,松了神经,一些小情绪就冒了头,他不开心道:“我给你整理的资料都丢那了。”

    封戚重新背着他,慢步走在回家路上:“等会把你送到家了我去捡。”

    季衷寒的脸颊贴在封戚的脖子上:“你下午都去做什么了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不够兄弟。”

    封戚脖子下意识缩了下,季衷寒才想起封戚怕痒。

    他觉得有趣,故意没避开,接续贴着,还在说话:“文沅好漂亮,是你们学校的吗,我都没见过。”

    “不是我们学校的。”封戚简单地答道,但是对于季衷寒前几个问题,都没有回答。

    他叮嘱封戚:“你千万别说今天的事,就说我在学校和别人玩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封戚没说话。

    季衷寒着急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妈那人有多夸张,要是她知道事情原委,肯定该怪你了。”

    封戚这才出声:“本来就该怪我。”

    这话一出,季衷寒就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

    封戚说:“我应该去接你,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回家,最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季衷寒急了:“不关你事啊,你让我叫爸爸来接,是我没叫。”

    封戚还是不说话,一副打定主意要把锅往自己身上揽的模样。

    季衷寒只好拿出杀招:“我妈不让我跟你玩了怎么办,你现在是有了女朋友,不在乎兄弟了吗?”

    封戚沉默了会,才低声道:“怎么可能不在乎啊。”

    季衷寒满意了:“那就听我的,我是从楼上摔下去,知道了吧。”

    “还有,今天你不应该做得这么过火的,要是那些小混混告老师,事情就大了。”

    “你还要高考,和我去b市呢。”季衷寒声音越来越小。

    小区花园的走道夜晚非常安静,鹅卵石的小路,橘黄的灯光,宽阔又结实的背脊,一切都让季衷寒昏昏欲睡。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好像听到封戚说:“他不该碰你。”

    季衷寒彻底地闭上了眼睛。

    “你是我的命。”

    最后一句,轻得宛如呢喃,并未走进季衷寒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