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林雀被邢欢带到了一家高级日料店。自从成为人，林雀每天吃的不是兰州拉面就是沙县大饭店，当然他没吃过多少人间的美味，觉得这些廉价快餐还是挺好吃的，又顶饱。

    总之进这样的日料店，是头一次。

    林雀也不懂怎么点菜，就让邢欢帮忙点，完了之后自己在小包厢里东看西看。对这也好奇，那也好奇。

    邢欢大概是觉得两个人坐一起吃饭不说话也尴尬，率先挑起话题。她道：“你这小道士倒还挺好人，我以前为风月场的花魁砸过钱，也捧过唱戏的角儿，那些人知道我是妖怪之后也找道士来抓我，但都二话不说认定我是恶的一方，就因为他们是人，我是妖。”

    林雀不知该从哪吐槽起，一他也不是道士，二来……

    林雀有些无语道：“你刚不是说你初恋追星吗？”

    邢欢理直气壮：“是啊，追偶像明星我是第一次啊。”

    林雀：“……”

    林雀想想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不是道士。”

    不过经此一遭，他更感迷茫，照妖镜照不出他，妖怪认为他是个法力高强的道士，而不觉得他是妖，刚才那真正的道士也没发现他是个妖。

    那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邢欢惊了：“你不是道士？”

    “不是，”林雀好奇喝了一口大麦茶，感觉味道怪不啦叽的，马上又把杯子放下了，想了想，他又道，“我说我也是妖怪，你信吗？”

    邢欢：“……很厉害的大妖怪？活了很久了？”

    “算……是吧。”林雀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飘忽。

    倒不是他不诚实，只是他今天也是第一天认识这个邢欢，邢欢现在之所以对他那么客气，很大可能是因为刚才他展现出了对邢欢的绝对压制。

    可林雀不知道刚才他那些力量是哪来的，说不定下次就不灵了。

    如果他现在就傻乎乎跟人家透底，说自己是个小鸟精，说不定到时候就会被人拿捏住。

    邢欢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怪不得会知道怎么克制我们一族，我以为现在都没人知道了，而且你身上的威压太恐怖了，我这样的老妖怪都没法顶住，只能露出原形。”

    林雀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威压？

    “还有，我妖气藏得很好的，像那个什么王元哲，他算现在这一辈捉妖的里面很不错的了，但他也发现不了我，要不是你……”邢欢顿了顿，“算了，就像你说的那样，无论如何我也不该私自做伤害人类的事，本来我是该挨罚的，谢谢你。”

    “确实，”林雀说，“不过我要跟你说明一下，我不是因为跟你同为妖怪才愿意帮你，我是觉得那个什么江的比较离谱，你说的时候听得我拳头都硬了，是该给他点教训。而且实际上你也没有真要害他的命……最重要的一点是，其实我猜你们这族不剩多少人了，要是青罗观那边把你带回去动了什么重一点的刑，那就……”

    邢欢又怔了下，良久，她才道：“谢谢……其实这世界上就剩我一只形萑鸟了。”

    这事儿邢欢也没深入聊，大概又是什么伤心事，林雀也就不再问了。

    沉默了一阵。

    邢欢再次开口“我也是想瞎了心了，我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怪，改朝换代都看过不知道多少轮了，竟然会想象一个普通人完美无瑕，还就这么把感情寄托到这人身上。”

    林雀道：“姐，你也不要太伤心，这人别的地方差是差了点，但他会把你的画好好挂在店里……怎么说呢，这也算一个可取之处吧。”

    邢欢：“这傻逼就是为了立人设罢了。”

    说完她陷入沉默，似有所感，也许是想到最开始知道江景旭的时候，对方收到信欢天喜地的模样。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算了，老娘脱粉了，人类不值得。”

    以前把这人想得多好，实际上也就是个看见妖怪就屁滚尿流求饶的货。

    -

    这晚林雀安顿在了邢欢的画廊。

    本来林雀是不好意思这样的，反正他是个鸟，随便找棵树对付一下一个晚上就过去了。但刚才饭间邢欢得知林雀暂时没有住处时，十分热情地邀请林雀住到画廊里去。

    邢欢本人当然不住在画廊里。不过画廊里有休息室，平时是给员工偶尔用的，可以收拾出来给林雀暂做居所。

    已然把林雀当成救命恩人以及座上宾的邢欢盛情邀请，林雀也就不矫情了，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那还是比待在树上要好点的，最近本就是夏季台风天，天气说变就变，他们这些流浪小鸟过得是蛮辛苦。

    此外还有一个收获。

    林雀下山时，是带着小凤哥给他的一个地址过来的，当时小凤哥说找这个人就能在人类社会办妥身份，谁知道他怎么找也找不着。

    刚才吃饭时林雀就顺道问了邢欢，邢欢看了那地址直翻白眼，说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老地址了，人家早就搬了。

    林雀：“……”怪不得他找不到，这小凤哥是真的不靠谱。

    不过邢欢也答应了他，明天会带他去办妥这些事情。

    邢欢帮林雀把画廊里的房间简单收拾完就回自己家去了。林雀自己一个人待在这新房间里，先是美滋滋地洗了个澡，然后倒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总算结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林雀很是感慨。

    而且这房间相当好，居然是个小套间，里头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一切应有俱有。

    比如林雀以前最喜欢的电视。林雀使起遥控来非常熟练，想当初他还是个鸟，在人家家里看电视，看到精彩处，赶上主人家接了个电话就关电视出门，他心痒难耐，滚圆得像个球似的躯体往遥控器上一坐，硬是把人家的电视又开了起来。估摸着主人家快有人回来了，小鸟又拿爪子一踩，摁下遥控器上的电源键，再飞到电视机背后，叼了块小卡片当扇子上下扇，给电视降温，不留下一丝偷看电视的痕迹。

    不过这事后来让小凤哥知道了，小凤哥怒罚他抄了五十遍“我是坏鸟，偷看电视，不守妖德”——用嘴叼着树枝在地上抄的，抄完之后好一阵儿小鸟真像个傻子一样，总合不上嘴。

    现在可没人管他了，他爱怎么看怎么看。

    林雀现在又不仅仅只能看电视了，他现在得了空，可以好好玩儿一下手机。他看了一会儿电视，跟着里头的喜剧节目傻乐了一会儿，

    又按亮了手机锁屏。

    打开王者荣耀，进了一局匹配。

    玩了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每次一进去没多久就会被人举报，这让他觉得人类真是小气，一点包容他这个新手小妖怪的心胸都没有。

    接着他打开人类很常用的社交平台微博，刚好就看见了今天那倒霉江景旭上了热搜。

    有网友总结了江景旭睡粉、约炮、欺骗粉丝感情的瓜，林雀点进去评论一看，大多数人表示：这人谁？糊作非为？睡粉出轨必烂jj糊一生之类的。

    又说江景旭好不容易得到一个上综艺节目的机会，现在因为这瓜爆出来，人家电视台也不要他上节目了。

    ……

    林雀翻了一会儿，觉得怎么说呢，做了错事总要还的。

    他放下手机，呈大字型摊在床上，脑子开始迷迷糊糊地想东想西，想被抓起来的李咪咪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反省自己……想着想着就沉入了黑甜乡。

    是一个难得的安稳觉。

    -

    先前林雀和邢欢约好了早晨一起去找人办身份证，约的九点出发，八点五十分，林雀就收拾好提前在画廊门口等着了。

    邢欢没等到，林雀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往他这个方向走来，走近了，林雀一看，发现这人长得还挺英俊的。

    男人停在了画廊门前，也不说话，只直直盯着林雀看。

    林雀被盯得发毛，心里直嘀咕：这人是要来画廊的客人？但这店门口明确挂着牌子，写了每周一画廊是不营业的。

    于是林雀提醒道：“这位兄dei，今天画廊不营业哦，你明天再来吧。”

    戚寒枝：“……”

    师父又在逗他玩儿了，戚寒枝心想。

    戚寒枝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再次开口：“别闹了，师父。”说着戚寒枝还边递了盒山楂糕过去。

    谁知林雀听完更是一脸懵，也没伸手接戚寒枝给的山楂糕：“什么师父？你认错人了吧？……今天确实不营业，你还是回去吧。东西也留着自己吃吧，谢谢了啊。”

    戚寒枝：“……？”

    作者有话要说：　　徒弟：师父他……没认出我？？？（心碎

    我来啦，啵啵大家！

    【2021.7.6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