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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湘水那位淸倌儿

    穆红妆最终还是收下了那块明心玉髓的平安牌,用一根红绳,将其悬挂在腰带上,佩戴在侧面,明心玉髓的平安牌虽然雕工简陋,甚至是在平安牌上,除了“平安”二字清晰可见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纹络,相较于大部分用作装饰的玉佩而言,实在是少了几分精妙之处,但又胜在温润如玉,水嫩剔透,便哪怕无需任何过多的雕刻装点,也依然极其好看。

    倘若是个识货的,就知道这块明心玉髓的平安牌,如此便是最好最好。

    明心玉髓不生纹络,不有杂色。

    慧心兰紫烟袅袅娜娜,浮于“平安”之侧。

    如似天工。

    所以这块明心玉髓的平安牌,其实价值远在穆红妆的所知之上,尤其一旦碰见喜欢的,价格就还会在原本的基础上,继续水涨船高,而若能够成功将其卖出去,就必然会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价。

    但穆红妆依然有些不太喜欢,就哪怕已经顺着云泽的意思,将这块平安牌系在了腰带上,并且以后随其处置,也依然笑不出来。

    爱屋及乌,也会恨屋及乌。

    至于矛老二临别时的口中所言,穆红妆根本置若罔闻。

    可云泽却是记在了心里。

    并且也确如矛老二所言,他的心湖气象,一直以来都是风雨飘摇,关于这一点,或许别人对此一无所知,但云泽却始终心知肚明,只是心湖气象风雨飘摇的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却一直想不通,直至今日被矛老二拿来取笑,云泽方才明晓。

    但利自当先,有错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尽管这句话的意思在如今世上已经被完全曲解,甚至其现有的意思与原本的意思可以说是大相径庭,甚至背道而驰,但其实这句话原有的意思却已经完全不再适用于如今的这个世道,毕竟那所谓的举世皆浊我独清,虽然看似高高在上,但其实已经低微卑贱到了泥沙之中,不合群,不入众,大道独行,也大道难行。

    一个人说谎是说谎,十个人说谎也是说谎,但一万个人、十万个人说谎,就不是说谎了,是真理。那些人不是在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而是在创造黑白,建立是非。但若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明真相,就反而会被当做那个说谎的人,甚至会被万夫所指,指为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并且最终很有可能会就此沦落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可悲境地,以至于就此失去生命。

    所以很多时候的很多事,哪怕看起来很没骨气,很没自尊,也还是要为自己考虑一下的。

    心湖气象始终如此风雨飘摇,或许也是一种稳固。

    云泽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瞥一眼矛老二离开的方向,已经见不到他的背影,便在穆红妆手臂双腿断骨处的药泥涂抹平整之后,就立刻将其重新背在身上,动身离开了这座村落。

    继续往东,再有几座山的距离之后,就是一座城。

    但云泽最终也每打算再去打听一番,毕竟他与矛老二虽然算是不欢而散,却在此之前,矛老二也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根本不必多此一举,尤其云泽对于那些瑶光弟子也或瑶光长老的种种行径,累累骂名,也并不怎么感兴趣,再加上穆红妆的断骨之上,因为席秋阳所赠丹药,三日之内即可恢复无恙,便索性重新返回原本的路线,毕竟绕路而行虽然很少山贼拦路,恶匪抢劫,却也因为路线跨度极大的缘故,往往原定三日即可走过的距离,却需要耗费十数日才能绕行过去,就会非常消耗时间。

    而如今的云泽,又恰好最紧缺的就是时间。

    便重新返回原本的路线,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方才离开村子没多久,云泽就已经远远见到了正等候在他出村之后必经之路上的席秋阳。

    穆红妆趴在云泽背上,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他是那个洞明圣地的长老吧?在这里等咱们是什么意思?”

    云泽默不作声,轻轻摇头。

    “不是洞明圣地的长老,是我以前在学院里的师父。”

    闻言之后,穆红妆一愣,旋即大致明了,轻轻点头之后便随手指向路边的一片草地。

    “那你将我放在那里就行了,等你们说完了话,再来接我。”

    云泽摇头轻笑一声道:

    “我也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不必如此。”

    言罢,便就背着穆红妆径直走了上去。

    听见脚步声后,正在出神望着远处的席秋阳就立刻回神,转头看了一眼云泽之后,又看了看在他背上满脸好奇之色的穆红妆,就不再多加理会,径直开门见山道:

    “今日之后,为师便会离开此间,重新返回学院,故而接下来的这段路,就还需要你自己走,再要遇见什么事,也只能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但你也无需为此恼恨或是如何,毕竟早先时候为师便就已经与你说过,今年年后,便会让你外出行走历练一番,见一见人间气象的万万千千,当作磨砺,就与此般远行八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太大不同,尤其对你而言,还会少去一些很大的麻烦,就反而更加安稳一些,你便安心行走即可。学院里的事,你也完全不必为此担心,升学考试之后,为师自会安排将你升为二级学员,并且关于明年夏天升入学府的入门考核一事,为师也与洞明圣主已经详细说过,而洞明圣主亦是答应下来,倘若时至明年夏天,你还未能走完这八千里路,就可以暂且解去你身上的灵纹烙印,准许你先去参加由自学院升入学府的入门考核,通过之后,再重新回到此间,继续走完接下来的路。而在之后,你是留在洞明圣地继续潜修,直至毕业之后直接去往补天阁,还是去往学府见一见更大的世面,就全部由你自己决定。”

    言罢,席秋阳微微摇头,示意云泽不必多说什么,继续开口道:

    “至于你接下来的修行之法,为师也在最近几日与洞明圣主已经相互探讨过一番,以各自所学,相互印证,就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打磨和揣度,不能现在给你。所以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倘若你能逐渐习惯灵纹烙印加身的负担,并且已经有着足够的能力继续突破,也要暂且按捺下来,继续积累巩固,万不可冒然行事,否则一旦于修行之中出现任何差池,都会因为日后修为境界的不断提高,从而将那微不足道的隐患不断放大,直至追悔莫及。”

    云泽闻言,当即皱起眉关。

    因为许穗安曾经说过,想要进入补天阁,最差最差,也得在二十五岁之前就突破灵台境,算是补天阁为天下修士设置好的第一道门槛,也唯有迈过了这道门槛,才能算是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资格可以尝试进入补天阁。尽管这样的要求对于云泽而言不算很高,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尤其补天阁每年大开山门对外纳新的数量名额十分有限,再加上如今瑶光圣地编造是非,就让云泽如今的境况,十分紧张,也必然会在那时遭遇很多排挤。

    也便是说,倘若只有灵台境,就肯定是远远不够。

    至少也得炼精化炁,甚至炼炁化神,才有足够的希望与把握,可以进入补天阁。

    再有三两月时间,就该十九岁了。

    便满打满算,也仅仅只有五年时间。

    并且灵台境而至炼精化炁境,也是一道很难填满的巨大沟壑,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与很大的潜力,才能逐渐将其填满,从而一步跨过,乃是一场没有任何捷径可以找寻的水磨工夫。也正因此,就仅仅只是这看似不高的一道沟壑,就已经拦住了天下之间不知多少修行之人,便哪怕云泽有着充足的把握可以顺顺当当迈过这道巨大鸿沟,却也无法知晓会在其中消耗多少时间。

    云泽神情复杂,有些不满,但更多的还是不愿。

    席秋阳心知肚明,只得开口安慰道:

    “厚积可以薄发,大器可以晚成,但一时意气之争,却是万万不可。毕竟修行之事,事关大道,天下人皆谓大道难行,便是因其容不得半点疏漏马虎,否则一步踏错,便会贻害终生。”

    言罢,席秋阳深深一叹。

    因为曾经自斩道行,重新修行过的缘故,席秋阳对于所谓的大道难行,其实更有体会,但更多的还是在于重新走出一条修行之路的艰难体会。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席秋阳曾经亲眼见过当初的云温书修为境界之高,手段之强,就哪怕那位绝世大妖白先生,也不敢言说有着足够的把握可以必胜,但却因其自斩道行,重新修行的缘故,就还没能来得及重回巅峰,就被蓄谋已久的瑶光圣地与南城皇朝设下计谋,联手围杀,方才导致了云温书气府破碎,命桥崩坏的下场,而到最终也只留下一个残破不堪的身躯被迫销声匿迹,苟延残喘。

    就连云温书都逃不脱大道难行的道理。

    这一整个天下,又有谁可以大言不惭地说上一句,大道易行?

    便对于云泽的不满不愿,就哪怕席秋阳,也依然无计可施。

    云泽眉关紧蹙,还想多说什么,但在其背上一直是为看客的穆红妆,却是暗中掐了一下他的腰间。

    吃痛之后,云泽眼神不满瞥了一眼穆红妆,却又被后者重新瞪了回来,便只得暂且按捺住心里的不情不愿,轻轻点头。

    “知道了。”

    ...

    邻水之畔,一位面带白纱的女子,时隔多年,终于结束了水上的漂泊屋顶,又一次回到地面,也是重新回到人间。

    湘水水面上,那艘格外精致的画舫,正大火熊熊,浓烟滚滚。

    而其他那些与之相伴的画舫,则是早在今日一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顺流直下,去往下一处营生之地。红香阁的规矩便是如此,一条画舫船队,不是始终停留在某一处,而是占据了一整条水流以为应声,最开始的时候自然会在最上游的人流密集之所,却过不了几年时间,便会顺流往下,去往另一处人流密集所在,重新定价,继续营生,就是为了能够尽可能让那些依靠着水流为生的一处处村镇,能够雨露均沾。

    所以,今日本该是以这艘精致画舫为首的船队一起顺流而下的时候,但身为画舫主人的孟萱然,那位只弹琴的淸倌儿,却是擅自违反门规,独自脱离了船队。

    尽管船队中的其他人也曾多番相劝,但这位只弹琴的淸倌儿,却是心意已决,根本不曾为了任何事,就动摇过分毫。

    于是,这位多年以来只弹琴的淸倌儿,便在下船之前留下一把火,直接烧掉了自己这艘价值连城的画舫。

    任凭其在熊熊烈火之中,化作尘埃灰烬,最终只剩残骸,终于坚持不住,缓缓沉入水底,在水面上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波澜,汹涌翻滚着打上岸边,浸湿了淸倌儿的裙角,也让岸边那许多不明就里的观望之人,惊慌大乱。

    身负古琴的孟萱然,那位淸倌儿,不声不响转身离开。

    身后跟着那位实在清贫的年轻读书人,正满脸苦相地数着自己卖了书铺之后挣来的几枚金币,一阵长吁短叹,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人心不古”、“亏大了”之类。毕竟这些金币实在是为数不多,倘若是要按照这位淸倌儿平日里的衣食标准来算,甚至出不了两天时间,就会让这身无长物的年轻读书人,直接宣告破产,甚至沦为街头乞丐。

    便在数了一遍又一遍之后,真名姓秦的读书人,满脸复杂地迟疑了片刻,将金币全部收起,小心翼翼开口道:

    “那个...萱然啊,要不咱们在动身去找云泽那小子之前,还是先跟我回一趟秦家?但你不要误会啊,我可是个正人君子,绝不可能强人所难的!只是刚才你也看见了,我这都已经将那书铺给卖了,却也方才换回了这点儿钱。我是圣人不假,可以辟谷不食十年八年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你毕竟也才入圣,一顿两顿不吃没什么事儿,但三五个月就是极限了,更何况我也真是舍不得让你跟我一起辟谷不食,否则我又怎么还能算得上是个男人?只是这点儿钱,随便吃点儿喝点儿就没了,实在是有钱天下太平,没钱寸步难行啊!所以你就还是先跟我回一趟秦家,等我从我老爹那里诓骗些银钱出来之后,咱们再去寻找云泽那小子的具体去向也不迟,而且如果这趟回去能够顺利一些的话,我还能叫来一些人帮咱们一起找,何乐而不为呢?”

    年轻读书人一阵絮絮叨叨,但已经抛弃了淸倌儿身份的孟萱然,却是不理不问,甚至偶尔还会停下脚步,找到一些看起来很像那些来往于南北两城的商人的人,开口问一问有关云泽的事,就导致年轻读书人被迫只能说说停停,许久才终于将自己想说的那些全部说完。但孟萱然却始终对其置若罔闻,只是大多时候,从这些商人口中得到的消息,都与孟萱然偶然听到岸边有人说起的那些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也根本没有云泽比较具体的下落去向。

    依靠湘水为生的这个村子,终究还是太小了一些。

    又一次问罢了一位商人,孟萱然眼眸之中露出些许失望之色,却也依然记得施了一个万福之后,方才转身离去。

    商人与朋友在后面嘀嘀咕咕,说着那位淸倌儿的身材如何如何,尤其一双腿,以前的时候还不知道,现在再看,却是长极了,就是不知道一旦盘在自己腰上,又会是一副怎样的滋味儿。

    圣人也好,入圣也罢,五官五感何其灵敏,自然听得分明。

    孟萱然不愿理会,眸光凄凄,四处寻觅着下一位来往行走于南北两城的商人,希望能够尽快得到云泽的下落去向。

    但那位秦姓读书人,却是脸色微沉,不声不响抬起一只手掌虚压下来,紧跟着,那位胆大包天的行脚商人,便就立刻话音一滞,两眼一瞪,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等到商人的朋友反应过来的时候,商人就已经手脚冰冷,身体僵硬,再也没有了半点儿生息。

    秦姓读书人的面色,这才略有好转。

    对于此事,孟萱然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尽管在其看来,秦姓读书人只是因为一番无关痛痒的浑话,就直接出手杀人,多多少少有些不讲道理,有违读书人的身份,却也着实懒得理会,甚至就连一个字都不愿与其多说。

    毕竟有关云泽一事,其实秦姓读书人早就已经有所知晓,但却始终瞒着她,就已经让孟萱然恼怒非常,再加上昨夜之时,孟萱然也未曾一如既往于画舫二楼对外弹琴,而是直接找上了这位秦姓读书人,并且由其口中问出了去年深秋之时,云泽其实曾经来过此间之事,便当即大发雷霆,甚至险些直接出手。

    倘若孟萱然要杀他,这位修为境界远高于其的秦姓读书人,其实未必会躲,但在即将出手只是,孟萱然还是强行忍耐了下来,但却并非是如秦姓读书人当时所说,是因为心里有他,所以下不了手,而是不想因为此事再给云泽,给自己惹来更多的麻烦。毕竟秦姓读书人也是出身于天下家族之首的秦家,甚至秦家圣人数量,就算比之世家圣地,也是犹有过之,若非如此,秦家也就不会名列天下家族之首,只差没有大圣坐镇,便可一跃成为人间又一座世家。

    可即便不是世家,也是雄踞一方的庞然大物,就哪怕孟萱然出身红香阁,也依然可望不可及。

    尤其如今瑶光圣地已经没落,便其已经享有多年的大道偏颇,也已经开始不断流失,但这些流失离开瑶光圣地的大道偏颇,却不会就此凭空消失,而是有能者得之,只是究竟花落谁家,就犹未可知。

    但相较于其他诸如红香阁、道一观之类的一流势力而言,底蕴深厚的秦家,显然是更有可能。

    再加上秦姓读书人,乃是秦家老家主的唯一子嗣。

    倘若孟萱然当真将他杀了,后果不堪设想。

    而也正是因此,就哪怕孟萱然对于秦姓读书人的苦苦纠缠早已不胜其烦,以至于在孟萱然看来,这位秦姓读书人,其实要比那至今也依然经常纠缠于她的瑶光圣主姚宇也是一般的可恶,却也只能任凭他一直跟着自己,无计可施。

    最多也就只能摆一摆脸色罢了。

    孟萱然心里一阵凄然,默不作声抬手抹去了眼角的一丝泪痕,又一次拦住了一位行走来往于南北两城的行脚商人,问起了云泽如今的去向。

    闻言之后,脸盘方正的商人眉关微蹙,旋即嗤笑一声,又退后两步,旋即就从怀里取了一部手机出来,正对孟萱然,胆大包天道:

    “都说商人无利不起早,以我看来,你们这些修士才是真正的无利不起早,只因瑶光一番空口无凭的胡话,就一个接一个地到处打探,想要杀人越货。真不知那名叫云泽的年轻人,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然要来人间受这苦楚!”

    孟萱然当即一愣,非但不曾介意商人的冷嘲热讽,反而逐渐睁大了眼眸,双手交叉捂住心口,忍不住有些激动,甚至就连隐藏在面纱下的唇角,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之后,但孟萱然开口再问时,声音却也依然有些颤抖:

    “阁下莫怪,奴家只问一句,阁下,是否知晓那名为云泽的年轻人,如今的具体去向?”

    商人闻言,细细看了孟萱然一眼,面露狐疑之色。只是这位商人显然并不人的孟萱然,也对于孟萱然与云温书之间的那些陈年旧事并不知晓,便当即冷哼一声,大义凛然道:

    “知晓如何,不知,又如何?!我虽一介凡人匹夫,行脚商人,却也不会因为一些风言风语,就妄害无辜之人,你若要杀,便尽管来杀,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若因此皱一下眉头,就不算个男人!”

    早在最初时就已经脸色极差的秦姓读书人,脸色再度一沉,身形一晃,便就立刻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商人手里正对着孟萱然的手机,就已经到了秦姓读书人手中。只是对于这些来自俗世的东西,秦姓读书人根本看不懂,便在不声不响摆弄了一阵之后,就两根手指拎着手机,一脸讥讽地看向愣在原地的商人。

    “就是这东西给了你底气是吧?小生虽然不太会玩这东西,但要捏碎,却是轻而易举。”

    眼见于此,商人立刻慌了神,慌慌张张就连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放在何处才对。

    只是孟萱然眉关微蹙,正要开口为这商人说话时,商人却是忽然满脸谄媚地咧嘴一笑,直接跪在了地上,手臂夹紧抱拳道:

    “大人,大人,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小人一马吧,小人这也是苦于最近的生意实在不好做,才会想着能靠这个赚点儿钱,没曾想,竟然真的遇见了您老这样的厉害人物了。小人知错,小人知错,您老就将小人当个屁给放了吧,回去以后,小人肯定给您两位各自请上一尊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绝不敢有分毫疏忽!只求您老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

    说着,商人就一边满脸谄媚,一边将额头磕在地面上,砰砰作响。

    孟萱然面露愕然之色,眼眸之中,满是不敢置信。

    但秦姓读书人却是已经见惯了这种人,毕竟诸如此类的事,是自从瑶光圣地对外说出了那件秘事之后,就常有发生,便当即冷哼一声,直接就将手里那件来自俗世的玩意儿,咔的一声直接捏碎。

    立刻浓烟滚滚,火光喷涌,并且伴有臭味刺鼻。

    秦姓读书人一愣,连忙将那已经碎掉的玩意儿丢了出去,旋即低头瞧了眼自己已经被熏黑的手指,连连咂舌。

    “这是吃了不懂的亏啊!”

    商人磕头的动作一顿,满脸震惊得看着擦干净了手指之后,显然是安然无恙的秦姓读书人,旋即颇为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忽然见到秦姓读书人正在看着自己,当即激灵灵一个寒颤,神情大变,慌忙继续用力磕头,连连祈求饶命。

    孟萱然回过神来,瞥了一眼秦姓读书人,大致明白了什么,只是犹自有些不甘心,便再次开口问道:

    “云泽如今的去向,你到底知是不知?”

    闻言之后,商人顿了片刻,这才终于缓慢抬其已经满是鲜血的额头,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看着孟萱然。

    “小人,小人若是说了云泽的具体去向,二位,可否饶过小人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