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盛夏，去年的夏天，学生们为自己鼓掌喝彩，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己任，以为国家鞠躬尽瘁马革裹尸为理想，今天学堂竟只剩下自己和榕蔓。陈华生失魂落魄地站在空落落的学堂里，就一直站着，许久未动。“先生，同学们可能会晚点来，要不我们再等等。”七岁的榕蔓仿佛看穿了陈华生的心事，看懂了他的失落，轻声安慰道。“他们不会来了。”陈华生长叹一声，可怜自己一介书生，怀着救世救国之心却无处施展，以天下为己任却无人理解，尽自己所能维护国家利益却最终落得如此境地，“可悲，可悲啊。”陈华生高声喊了这么一句，不知是在感慨自己，还是担忧国家，也许他是在为自己的学生感到惋惜。

    辛亥革命失败，北洋政府又**无能，军阀内部派系林立，军阀割据一方。为了改变这种局面，解救处于水深火热的广大中国人民，广东国民政府发动了革命战争。四月蒋介石在上海、七月汪精卫在武汉先后发动反革命政变，轰动一时的北伐战争胜利果实被窃取。本来是去给学生买书的陈华生看到报纸后不禁感慨万千，自己的国家早已满目疮痍，不禁痛心疾首，如今看到这样的消息，眼前的希望又破灭了，整个人没了生气，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陈华生越走心越痛，几乎无法正常行走，路过一个酒吧，倚着墙角，缓缓蹲下，抱头痛哭，正哭着看到一个醉酒的洋人对着一个拾荒的孩子不停地打骂，口里不住的辱骂着孩子，辱骂着中国：“没有骨气，你的国家亡了，哈哈，废物，都是废物，你在这捡垃圾，赶紧把路上的这些垃圾捡走吧，哈哈……”陈华生气得攥紧了拳头，站起身冲了过去，一拳把洋人打倒在地，又骑在洋人身上朝着脸不停地抡着拳头：“我叫你骂中国人，我叫你骂中国，我泱泱大国岂是你一个黄毛可以指点的，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中国人的拳头有多硬！”

    一会儿，洋人便倒在地上不动了。陈华生站起身朝着洋人又猛踢了几脚才算作罢，路边的巡警岗前看到，急忙吹哨，一队警察把陈华生当即抓住，洋人这会儿也醒了，站起身朝着陈华生就是几个耳光，打得陈华生满脸是血，眼冒金星，又朝着陈华生的肚子和腿踢了几脚，虽然受了伤，但到底从小是吃肉喝牛奶长大，力气大的惊人，陈华生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散架了一样疼，鼻子不住的有温热的液体流出，胃里翻江倒海。周围的警察满脸谄媚，又是敬礼又是鞠躬，好说歹说把洋人送进了医院。

    “你小子，找死是不是，打洋人，你有本事了是不是。”监狱里，一个狱警抓着陈华生的头发抵在墙上用警棍不停地敲打着陈华生的后背。“呸，”一口痰落在陈华生的身上，“你以为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还是法力无边的如来佛啊，你就是个猴子，蹦跶不出来什么，没事逞英雄，在这儿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华生艰难地抬起头：“你就是国家的蛀虫、狗屎，你就是条哈巴狗，对着外人摇尾乞怜，对着自己人就耀武扬威，国家有你实在是可悲……”狱警不待陈华生说完，上去就是一脚，“说我是狗，我就让你变成狗，给我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监狱里传出拳头和脚与身体撞击的声音，但自始至终都没听到一声呻吟、一声求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