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权宦强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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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没人暖床睡不着,但我原...)

    吐了三两口,噎在胸中的酒劲儿得以缓解,温疏眉安然躺回去,头朝向床榻里侧,睡得香甜。

    谢无立在床边,僵硬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污秽,额上青筋直跳。

    咬着牙关吸了口凉气,他拿那块帕子胡乱擦了两下,手搭在了她的头顶。

    只要五分力气,她的天灵盖就碎了吧。

    谢无磨着后槽牙,眯着眼睛,盯了她半晌,慢悠悠地将手收了回来。

    三下五除二地褪去脏衣,他揭开被子躺到床上。嫌她睡得太靠外,不客气将她往里一翻。

    温疏眉打了个滚儿,抱住锦被,睡得很舒服。

    .

    温疏眉从未这样大醉过,借着酒意,她睡得很沉,却睡不长。

    破晓时分,温疏眉面朝着床帐睁开眼,咂一咂嘴,觉得嘴巴里苦,便想倒口清茶来漱一漱。

    一翻身,她几是弹了起来。

    “督主?!”不该出现在眼前的人让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被子。

    谢无已醒了近两刻,因没事坐,就摸了她的珠钗在手里摆弄。

    她看着他搁在被子外的双肩双臂,便知他该是没穿衣服。

    见她醒来,他抬了抬眼皮:“没人暖床睡不着,但我原是想睡醒就走的,被困在这儿非我所愿。”

    温疏眉浅怔,迟疑着往前挪了两存:“困在这儿?”

    他一指被丢在几步外的中衣裤:“也不知是谁喝得烂醉,吐我一身。”

    温疏眉吸了口凉气。

    “督主我……我……”她不知该如何告罪,僵在那里,倒有些任人宰割的样子。

    他轻嗤:“去给我找身干净衣裳去。”

    她一下子僵得更厉害了。

    这……她如何去找?平白要一身男人的衣裳来,不论去问家里的谁,都要被问的。

    现下又是大清早,只消外面察觉她醒来了,必有婢子要进来服侍她盥洗,她总不能阻着她们不让进。

    倘使强阻,又去讨要男子的衣裳,就仿佛她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若大大方方地说是他在……

    她偷眼瞧瞧他,觉得他会将这一家子人都吓死。

    温疏眉一时心里叫苦,谢无不咸不淡地催她:“快去啊。”

    “诺……”她只好应下,声音低若蚊蝇。

    下床先倒了盏清茶,她凑合地清了清口,又躲去屏风后迅速换了身干净衣裳,长发用簪子草草一绾。

    接着便绕过影壁,打开了房门。

    外头果然已有婢子在候着,见房门打开,便朝她福身:“堂小姐可醒了。西厂……西厂来了两位公公,说要见您。”

    温疏眉一奇,下意识地扫了眼房中:“要见我?”

    “是。”婢子颔首道,“家君和几位公子近来事忙,早早地就出门去了,目下是夫人在应承着。”

    “我这就过去。”她说罢就迈出了房门,回身将门阖上,“你们先别进去,待我回来再说。”

    两名婢子相视一望,皆有疑色,终是没多说什么,福身应了下来。

    正厅里,温钱氏坐在八仙桌边,看着左右两侧分坐的两位大太监,后脊一阵阵地发凉。

    她年纪已不轻了,历过的风浪不少,与西厂打交道却是头一回。

    眼前的这两位公公……

    倒很客气,不肯坐上座,还连声说本无意叨扰、实是有事。

    可便是这样,也还是吓人啊。

    是以在温疏眉走进正厅时,温钱氏直松了口气,忙站起身:“阿眉。”

    孙旭和阿井随之也立起来,朝她拱了拱手:“温姑娘。”

    温疏眉与他二人也算相熟了,见状便也不慌,只问:“二位有事?”

    便听孙旭道:“这一大早的,我们有事要禀,却听阿井说督主昨夜出了门就没再回去。我们遍寻不到,只得来问问姑娘,可知督主去了何处?”

    温钱氏一听这话就觉得荒唐——堂堂一个西厂督主,一个大活人,还能这么丢了?

    温疏眉心念微动,索性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督主在我房里,两位公公有事便去吧。”

    “在你房里?!”温钱氏骤然变了脸色。

    “是。”温疏眉低着头,“督主他原是……原是有事要来与我说,想着说完便走。结果我昨晚……和怡儿喝酒,喝得醉了。”

    她说及此处,声音虚得低到极致。

    “吐了他一身。”

    飘出的这五个字更是又快又低,带着十足的逃避之意。

    “……”孙旭和阿井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温钱氏脸色惨白,也看着她。

    温疏眉绞着手指:“衣裳脏了,他不好出门。我又没醒,方才才见他在。阿井,你若方便……帮督主取身干净衣裳来吧。”

    阿井如梦初醒,一拍脑门:“我这就去!”

    他说罢便往外走,温钱氏好歹回过神,开口:“公公留步。”

    阿井回过头,温钱氏缓了缓神色,撑起心力来:“若只需一身干净衣裳,何苦劳公公辛苦这一趟?我们温家男丁不少,新制的衣衫也有,为督主寻一套身量合适的便是。”

    温钱氏这番话说得客气到极致。

    她私心里想着,阿眉在谢府里过得好不好固然是看谢督主的心思,但与他手底下这些宦官打好关系,总归也是有利无害的。

    听说这些太监,个顶个都很会使阴招磋磨人。

    温钱氏定住心神,和颜悦色地询问:“敢问督主多高?身量几何?”

    “她……”温疏眉怔怔抬手,要比划个高度,旁边的阿井垂眸禀话:“我们督主高七尺,肩宽一尺八,腰围两尺六。”

    温钱氏凝神一想,便吩咐婢子:“去针线房看看有没有给三郎新制的衣裳。”

    言罢又朝孙旭与阿井堆起笑来:“两位公公既有要事要禀,不妨就先过去,免得误了事。”

    她边说边又递了个眼色,示意身边的小厮为他们引路。

    孙旭与阿井原也无意刁难温家人,这便跟着那小厮去了。温钱氏目送他们离开,松了口气,重重地坐回八仙椅上。

    “伯母。”温疏眉上前两步,扶一扶她的胳膊,“伯母莫怕,督主他……他功夫好,是以进了府来也无人知晓。但您与各位伯父叔父、哥哥们,都无招惹他的事情,不会有什么麻烦,他只是来找我罢了。”

    “我知道,我知道。”温钱氏皱着眉,点了两下头。

    阿眉说谢无不是冲着温家来的,这她信。

    可他们也是显赫人家,宅院四周皆有人把守。教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待了一夜,多吓人啊?

    温钱氏觉得,这位谢大督主可真是个不负盛名的煞鬼。

    待得定下心神,温钱氏又让温疏眉亲自去了趟厨房,嘱咐厨房好生备早膳。于是温疏眉再回到房中时,谢无已穿戴妥当了。

    他只穿了温府送来的里衣,外头犹是那件绣着蟒纹的银灰曳撒。坐在桌边,饶有兴味地自顾自沏着茶,修长的手指摆弄着竹青色的瓷盏,乍一看过去,这画面竟有几分出尘的味道。

    温疏眉抬眸瞧瞧屋里,边上前边问:“他们走了?”

    “走了啊。”谢无侧过头看看他,轻笑,“阿井说你们温家人见了他俩,活像老鼠见了猫,有那么吓人吗?”

    加起来都没你吓人。

    温疏眉心下揶揄,低眉顺眼地上前,将他手里的茶器接过来,利索地做完余下的步骤,沏好一盏呈给他。

    他怡然自得地端起茶盏来饮,她一再打量他的神情后,小心地告诉他:“大伯母吩咐厨房备了早膳……但不知合不合你的口。”

    “无所谓。”谢无一哂,“随便吃些。”便又喝了口茶。

    他这副样子,看起来心情倒是还好,可他的心情实在是天底下最说不准的事。温疏眉迟疑了半晌,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督主……”

    “嗯?”

    “你别……别生气好不好?”她一边说,一边羽睫轻轻颤着,“我昨天……我……”

    “这是你家。”他抬手,抚在她额头上,“你又不知我会来。”

    “是。”她松气地点头。

    谢无凝视着她,眼底的笑意沁了一瞬,又淡下去。

    若她知道他会来,必是不会喝成那个样子的。

    温家是能让她放松的地方,他不是。

    他日后要少吓唬她。

    他一语不发地这样想着,门被叩响,外头的婢子声音里显带颤音:“谢督主……早膳备好了,请去用膳吧。”

    “走,吃饭。”谢无站起身便往外去,温疏眉忙跟上他,出了房门便挥开了噤若寒蝉的婢子,自行为他引路。

    温家的早膳原是各房自己用的,今日为着谢无在,不得不一表敬重,才都聚到了正厅里。

    温疏眉引着他过去,离正厅还有十余丈的时候,就遥遥瞧见了如临大敌的一大家人。

    所有人都候在厅门口,分列两侧,为他留出了门。他走过去,两侧皆颔首见礼,齐整又安静。

    还怪尴尬的。

    谢无心下揶揄,提步迈进门槛,人群里传来小女孩的窃窃私语:“姑父好吓人……”

    谢无也一记眼风扫过,准确得捕捉到了说话的那个。

    温静怡说的声音其实很小,全没想到会被他听见,当场僵住,脸色惨白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