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权宦强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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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玉(如此风光无限,谢无会对陛...)

    又过几日, 一些风声隐隐在朝中飘开,飘遍京里,也飘进远在京郊的庄子。

    温疏眉听说, 近来因谢无不在, 对西厂积怨已久的朝臣们趁机联名上疏, 请求皇帝重立东厂。

    说来好笑, 曾几何时,东厂在满朝文武眼中最不是东西。但如今西厂坐大,他们便又觉得有个东厂与西厂分权, 远好过西厂只手遮天了。

    苏蘅儿抑扬顿挫地将事情说与温疏眉, 温疏眉只觉讶异。怔了半晌, 她嚯地起身, 推门就走了。

    庄子里不似京中谢府有那么多景致, 愈发显得地广人稀。温疏眉一路往前宅的方向跑, 轻车熟路地寻去书房, 但在书房院门口, 被阿井一挡:“温姑娘, 督主有事呢……”

    温疏眉只得顿住脚, 在门外静等。俄而扫见书房中有一白色身影, 似是个老者, 却又身形挺拔,仙风道骨。她莫名觉得眼熟,一时没想起来。过了半晌忽而心念一动,压音问阿井:“那是邱真人?”

    阿井躬身:“是,是邱真人。”

    温疏眉无声地吸了口凉气, 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测在心头漫开,将她的心弦搅得愈发地乱。

    又等了约莫两刻, 邱玉道长才从房中出来。谢无亲自送他,温疏眉低眉敛目地往旁边退了一退,邱玉却还是注意到了她,拈须而笑:“这位想必就是温姑娘了?”

    “是。”温疏眉低着头,邱玉颔首,又同谢无说:“贫道瞧她脸上的伤痕不重,可见病重照料得宜。你就让她用贫道给她开的药,最多月余,必定见效。”

    温疏眉微怔,继而心头扬起喜悦。然不及她说什么,谢无抱拳道了声“多谢”,便见邱玉手中拂尘一甩,就运起了内功,飞檐走壁而去。

    温疏眉一时望着他的背影滞住,谢无睃着她:“有事?进来说。”

    说罢他便转身进屋,温疏眉回神,赶忙跟上:“我……我的脸有救了?”

    “是啊。”他迈过门槛,信手将一只瓷瓶塞进她手里,“早跟你说过会有办法。这药那位道长留了许多,你早晚各敷一次,用足量。最多一个月,保你肤如白玉。”

    “那位道长”。

    温疏眉抬眸:“那是邱玉真人。”

    谢无神情微变,挑眉:“你见过?”

    “小时候见过一次。”温疏眉抿一抿唇,“你跟他很熟?”

    谢无一时迟疑,她即道:“那许至儒是……是……”

    许至儒在见她三日后暴病而亡,后来谢无又告诉她,那时邱玉真人刚好出山,告诉许家许至儒乃是邪魔所化,唯有不祭奠不进香,任他的墓地杂草丛生,才能破其邪法。

    她从未怀疑过个中虚实,因为她不觉得有哪个人会为她费这个心思。

    可眼下,她知道了他与她从前的交集,又冷不丁地见到了邱玉,一些古怪的猜想就生了出来。她跟自己说那不现实,也仍压不住疑窦蔓生。

    偏生谢无在此时避开了她的目光,端起了茶盏来抿,倚靠矮柜故作闲适的样子只显得欲盖弥彰。

    温疏眉声音沙哑:“真是你干的……”

    “什么是我干的……”

    “还有……还有喝醉酒后爬进我窗户的那个翰林……”

    “他是淹死的。”

    “硬闯我卧房的勇武伯府五公子……”

    “被马踢死的。”

    “那东厂督主的那个干儿子……”

    “这个我熟,喝高了从城楼上摔下去的。”谢无说着放下茶盏,堆着笑将她拢在怀里,“人各有命,天道轮回,你不能瞎给我安这种杀人放火的罪名哈。”

    “……”温疏眉薄唇轻颤,暗暗瞪他,“我信你的鬼话。”

    谢无低笑不言,哄小孩似的摸摸她的额头:“乖啊,不说这个了。来找我究竟何事?”

    温疏眉蓦然回过神,将他推开两分,仰起头:“我听说趁着督主这些日子不在行宫,朝臣们在求陛下重立东厂?”

    “有这事。”谢无点一点头,“怎么了?”

    “我……”话到了嘴边,她忽地不知该怎么说。

    循理来讲,东厂本就该与西厂并立,让西厂独大确非好事,她这样急吼吼的过来很是奇怪。

    她怔怔地低下头,手指搓着衣边彷徨了半晌,小声吐出几个字来:“我……我担心你……”

    她觉得如若东厂重立,新官上任三把火,必定会找西厂的麻烦。

    谢无眼底一震,端详着她,笑意漫开:“担心什么?没人敢动我的。”

    却又听她说:“是我拖累你的。”

    这句话变得更轻,却让谢无心中一颤。

    “我若没得天花,你就能继续在行宫办差。你若在那里,他们就……”

    “小眉。”他忽而开口,截住她的声音。接着他微微弯腰,直至与她视线齐平,认真、诚恳地与她对视着,“你不必这样想。我这个人,自私得很,普天之下都没有比我更自私的了。”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不知他什么意思。

    “我做的一切事情,都不为别人,只为自己。”他说着,手指在她鼻尖上一刮,“留下来照顾你,是我愿意,我觉得这样自己心里才舒坦,没有什么你拖累我。”

    她沉默良久,吐了五个字:“才不是那样……”

    “那是哪样啊?”他只笑,露出些许嘲讽,摇起头来,“你们这些世家贵女啊,就是心思太重,读书读得迂腐了,时时要想着对不对得起别人。我要是你就不想这些,自己这条命是最要紧的,别的事都由他去。”

    他的歪理总是这样多的,温疏眉自知说不过他,只好不跟他争。谢无在几日后回了行宫山下的别苑去,临行前将管家的大权交给了温疏眉,只是掌仍由苏蘅儿去管,免得温疏眉大病初愈花得心力太多。

    天气一转入了深秋,在秋冬交替的节骨眼上,皇帝真的扛不住众臣的一再请命,下旨重新设立的东厂。

    如温疏眉所料,东厂果真新官上任三把火。彻查刑狱要案、捉拿举止失当的官员、追击蓝砂教,一时间闹得风风火火。本就惧于天花的百姓们因东厂的威慑变得更不敢出门,整个京城都显得愈发愁云惨雾。好在一时之间,东厂倒没找西厂的麻烦,两方呈井水不犯河水之势,也算和平。

    是夜,东厂督主孙源回了府。

    他原就是宫中有权势的宦官,如今担了东厂督主一职,愈加春风得意,府中美妾添了好几个。他刚进屋,就有美人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为他褪去沾满寒气的大氅,奉上热茶,细语轻声地问他饿不饿。

    孙源美人在怀,舒服得很。然刚用了半盏茶,忽有人裹挟着冷风进了屋来,匆匆一拜:“督主!”

    孙源不满,皱起眉头,看清眼前是谁,颜色又缓和了几分:“说。”

    底下的人道:“那个黄参,招了。”

    孙源不禁屏息,挥手让美人儿退了出去,转身落座到书案前,问他:“怎么说?”

    “约莫半月前,他们的教主就已在咱们的追击中跌下山崖,丢了性命。他们当时有人追下去收敛了尸体,就地葬了,属下已依他所言着人去查。”

    孙源骤然松气。

    若此言是真,蓝砂教便已诛灭。这是西厂缠斗几年都未能办成的事,陛下必会重赏东厂。

    孙源又问:“那孩子呢?”

    传言说蓝砂教手里有个孩子,是睿德太子的遗孤。

    是真是假都不打紧。只消人心所向,那孩子就必须死。

    “也死了。”底下的人跪伏得更恭敬了些,“当时那教主亲自抱着孩子,孩子便与他一同坠入了山崖。才五六岁,活不下来的。”

    “好的很。”孙源吁着气,缓缓点头,“好的很。你们不要大意,验明身份、细细查清,确认无误了再来禀我,我禀奏陛下。”

    “诺。”手下抱拳,“但还有一事……”他忽而显得犹豫,孙源的目光在他面上一定:“说。”

    “就是……小的们近来审问蓝砂教,细枝末节的事情审出来不少。原也不曾上心,现如今放在一起看却觉得有些怪异……”

    孙源听得愈发不耐:“有话直说,绕什么弯子?”

    “是。”手下忙清了清嗓子,“小的觉得奇怪,这蓝砂教确是势大,可西厂那边人手也并不少。怎的谢督主追查这许久都未能将他们扫清,督主您一上任就荡平了呢?”

    孙源再自负,也知这话并非只为夸他,眼睛一转:“你什么意思?”

    手下低头:“从蓝砂教数位教众的口供来看……他们先后数次死里逃生,常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逃过一劫,西厂好像总是……总是……”

    “手下留情?”孙源目光微凛。

    手下不敢承这话,屏息换了个更不得罪人的说法:“总是适可而止。”

    孙源坐不住了,站起身踱起了步子。

    如若此言不虚,谢无便不对劲,他却不明白谢无为何会这般不对劲。

    谢无凭着从龙之功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陛下视他如左膀右臂。平日里如流水般的赏赐不说,就说将那开国时摄政王的王府赐给他,便是无人可比的殊荣。

    如此风光无限,谢无会对陛下不忠?

    孙源足足在房里踱了四五个来回还是拿不定主意,终是定了脚,吩咐手下:“你们一并去详细查来,再做决断。小心一些,莫要惊扰西厂,我们招惹不起他。”

    “诺。”手下一应,就此告了退。

    孙源负手而立,凝神又思量了半晌。

    他眼下最想知道的是倘使这权势滔天的谢无真有异心,陛下会如何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