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惠妃道：“所以，她不得不慎重。你可知瑾贵妃正在极力拉拢长公主，欲促成二皇子和灵芸。”

    朝阳奇道：“长公主脾气如此傲慢无礼，她的女儿能好到哪里，贵妃一向聪明，何苦找这种亲家给自己罪受。”

    淑惠妃微微一笑，也不正面回答，只是幽幽的道：“我最近闲来无事，随手翻看《汉书》，看到两个事情，感触颇多。一个是汉武帝金屋藏娇的故事。不知妹妹可曾读过？”

    西汉时期的皇室女性地位和权势较高。馆陶长公主是窦太后爱女，对汉景帝也有影响力。陈氏为馆陶长公主女，最初的婚配目标是景帝长子刘荣，因为刘荣生母栗姬与长公主有隙，故而拒绝。而野心勃勃的王美人，即胶东王刘彻的生母借机拉拢长公主，缔结了夺位的攻守同盟和双方子女的婚约。在王美人和长公主的共同努力加上栗姬自己毫无政冶头脑，刘彻取代异母长兄，登上太子之位，继而登基为汉武帝。

    朝阳道：“原来瑾贵妃欲效仿王美人，拉拢长公主，巩固二皇子和她的地位。只是此公主非彼公主，栗姬也非皇后。如今皇后乃是太后内侄女，是长公主的表妹，长公主岂能弃表亲而助她人呢？”

    淑惠妃道：“的确如此，所以皇后对立储之事并不积极。”

    朝阳道：“皇后还想着有自己的孩子，怎能让他人登上太子之位？”

    淑惠妃道：“只怕长公主是等不及了。灵芸八岁了，难道还能等皇后肚子里那个尚没影的孩子。再说，皇后与我一起已经侍候皇上十四年了，若是有，早该有了。她只是心存幻想罢了。”

    朝阳好奇心顿起，问道：“姐姐曾经是有过孩子的，难道皇后这么多年就一直无所出吗？”

    淑惠妃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我也觉得奇怪，皇上初一、十五一般都留宿她宫中。可是这么多年，那么多人有孕，偏偏她的肚子不中用。太医院的太医不知看过多少，求子药也吃了不知多少，就是没有作用。听说，她父亲从宫外都请过不少名医，只可惜事与愿违，她的肚子就是没有动静。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她要无子。”

    朝阳叹道：“其实立不立储，都是他们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我只盼着煜佑早日长大成人，能带着我和姐姐随居封地，共享天伦之乐。”

    淑惠妃怔怔的看着朝阳，许久才道：“妹妹，你真是天真。本朝至开国以来，唯有高祖时曾有妃嫔随子至封地安享晚年，往后，可曾有哪个妃嫔得此荣耀出宫随子而居？”

    朝阳一怔。

    虽说高祖立下规矩，皇帝驾崩后，有子妃嫔可出宫随子至封地享王太妃之尊安享晚年，可是世祖、高宗、以至于先帝都未曾按祖制而行，不外乎是不放心亲王独居封地，恐生事端，故都留其母在宫中，能让其忌惮三分。

    一想至此，朝阳的心顿时冷了下来，一辈子在这宫中，到时若是大皇子即位，必当尊皇后为皇太后，那朝阳在这宫中的日子只怕是要难熬了。

    淑惠妃见朝阳面露担忧之色，道：“汉书中还记载着高祖宠妃戚夫人之事。戚夫人红极一时，极得高祖宠爱。但高祖死后，势单力薄的戚夫人母子，惨遭吕后毒手，子被毒死，而其手足被断，眼珠挖出，两耳熏聋，喉咙药哑，投入厕中，折磨至死，史称人彘！”

    朝阳听得背后一阵阴凉，冷汗迭出，强自镇定道：“吕后心狠手辣，连其子都不能容其所为，这世上如此狠毒之人毕竟是少数。”

    淑惠妃冷笑一声道：“高祖是戚夫人唯一的靠山，高祖一死，戚夫人是鱼肉，吕后便是刀俎。戚夫人请求三尺白绫，可吕后拒绝了她。吕后不能这么便宜了戚夫人，她要折磨戚夫人，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每读至此，便心有余悸，想着这些惨无人道的手段若是应在我身上，我如何承受？”

    朝阳道：“姐姐一向与人为善，与世无争，定然不会遭此厄运。”。

    淑惠妃面不改色道：“我自然不怕，只是妹妹，你难道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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