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国王的大婚（二）

    “造物之主，荣耀神明，是您创造了我们的肉/体；是您拯救了我们的灵魂；是您从装点着夺目星辰的天国中取出大地和水源；是您将炽热的火炬交予了太阳；是您将银白的月盘挂于夜空……赞美您，万物只认您为这个世界的统治之王！”

    伴随着庄严肃穆的乐声，负责主持婚礼的一位神侍一脸虔诚地跪在神像前，高声念诵着这个异世界用来赞美神明的祷告词。

    距离他不远处，是今日婚礼的主角——国王和王后。

    而在国王和王后的身后，则是一众前来观礼的贵族朝臣，以及一些夫人命妇。

    王后艾丽莎闭着眼睛，神色端庄，嘴唇微动，显然在跟着神侍一起念诵祷告词。

    国王理查德却有点儿百无聊赖的样子，他于是微微侧头，拿眼角的余光那么漫不经心地朝后一瞥，刚好看到两个熟悉的美人，一个是朱迪安的夫人唐娜，另一个是劳瑞斯伯爵夫人。

    这位国王陛下生性风流，当即咧嘴冲着两女挑逗地一笑，恬不知耻的神色间，似乎还觉得在这样肃穆的场合，背着自己的王后，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唐娜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丈夫。

    然而朱迪安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装聋作哑地望着神像，连点儿眼角余光都不给她。

    唐娜只好借着低头来避开国王的眼神。

    她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色全都消退，心虚地认为在场所有人八成都看到了这一幕，内心深处充满惶恐和自憎，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让她能立刻钻进去躲藏，不在这里继续活现世：“人人都要当我是不要脸的贱/货了！”

    然而，那位劳瑞斯伯爵夫人却很欣喜国王的表现。

    这位夫人前不久欢天喜地地丧了夫，近段时间正喜滋滋地效仿当朝太后，广纳情人，因生得丰满肉感，虽相貌上稍有不及，但在床上，却很能激起男人的欲/望，于是，很快吸引了国王的注意，之后，便是一见成奸。

    此时，见国王置新婚王后不理，同自己使眼色。

    劳瑞斯夫人立时得意起来，故意装腔作势地挺了挺胸，撅起嘴，又回了个哀怨、嗔怪的眼神。

    接着，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眉来眼去个没完没了了。

    一部分朝臣如朱迪安一般只做没看见，私底下悄悄挤眉弄眼了一番；另一部分相对保守老成的臣子们，也并不责备国王，只厌恶劳瑞斯夫人，暗骂她无耻、放荡。

    另一头，看到国王另有目标，总算不再撩拨自己的唐娜，自觉逃过一劫。

    可下一刻，她忍不住又望向可怜的王后。

    那个年纪不大的傻姑娘，对国王的行为浑然不知。

    她还在跟着神侍念诵祷告词，无比虔诚地向神祈祷着，祈祷神明能保佑她的婚姻幸福美满。

    此时，监狱中。

    乔治已经走到了目的地。

    他苍白着脸，缩着肩膀，一步步地挪着，像一只被狠狠毒打过却还要走向主人的狗。

    那个恶棍也看到了他。

    一如杰米的预料，这个狂妄、报复心强、骨子里没多少道德感、头脑也颇为简单的混蛋，在撞见落了单的乔治后，立时眼前一亮，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更没有去考虑‘为什么总躲着他，还一贯都会同别人在一起的乔治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他只随便找个借口，同刚刚聊天的狱警告辞后，就追着人去了。

    杰米深吸一口气，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

    他拍了拍脸颊，让自己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朝着狱警走去，然后，以买酒的名义，要求进去挑选美酒。

    同一时间……

    马科姆忧心忡忡，频繁地去看时间；

    库克罗普斯反复把玩着一把小刀，因不小心走神，被刀尖划破了手指。

    偏僻小山村里，财务官莱文终于迎来了瘸子老板结结巴巴的节哀安慰。

    于是，他表情难看地说出第二句暗号：“我妈死了，我很伤心，但现在……我想要一个新妈妈。”

    神庙里，神侍念完了祷告词。

    王后睁开眼睛，温柔又害羞地转头去看自己未来的丈夫。

    此时，理查德国王已经收回同劳瑞斯伯爵夫人打情骂俏的眼神，但脸上不免还残留有几分春风得意，唇角也露出一丝微笑。

    “他那么快乐，是对这婚礼也很满意吗？”王后艾丽莎这么想着，心中安定下来。

    她强迫自己忘掉之前的种种不愉快，只当今天才是崭新的开始，又满腔期待地想：“听说男人结了婚后，就会改掉那些婚前的不良恶习，陛下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神圣恢弘的乐声回荡在神庙中……

    神侍转过身，庄严地注视着国王的眼睛问：“陛下，您信神吗？您愿意一直遵守神的旨意，坚持正义、公平、慷慨、明智、勇敢等美德，克己守礼，不偏离正道吗？”

    理查德国王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愿意。”

    然后，神侍又转向王后，问了相似的一番话，只将那几项美德换成了……如‘忠贞、自尊、坚强’等对女性的要求。

    王后坚定地回答：“我愿意。”

    监狱里，恶棍一步步逼近乔治。

    他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慢吞吞地晃悠着身子，一步步地走过去，手上拿着的半瓶酒，随着他的走动，酒液也一晃一晃的。

    乔治的目光呆滞。

    他像是被逼到角落中的老鼠，恐惧又无处躲藏。

    “你真觉得那个小白脸能护住你吗？”

    恶棍露出一个轻蔑又夹带几分□□的表情：“财务官一去数日不归，别说护着你了，再过些天，那小白脸也是自身难保。与其指望他，你不如好好伺候我……”

    说着，他将手里的酒瓶放到一边地上，伸手抓向乔治，将人拉到跟前不说，反手就是一巴掌。

    乔治有一瞬间的茫然。

    可紧接着，他便发出一声尖叫，然后，拳打、脚踢、指抓地挣扎起来。他的理性已经因恐惧而丧失，脑袋里是隆隆血液流动的声音，只牢牢记得杰米那句‘我会来救你’的话，所以，就怀揣着那微小的希望，一边哭，一边不放弃地挣扎着……

    那恶棍被他这样虽不伤人却恼人的反抗激得兴起，眼珠渐渐赤红，竟拿双手抓住了乔治的脖颈。

    他兴奋地掐着，十根指头渐渐用力，将人掐到脸色青紫、双手乱舞、舌头伸出，及至连眼珠都快蹦了出去……

    神庙中，神侍继续问国王：“神使您活在这个世上，那么，您愿意在神的见证下，娶艾丽莎为妻，在神的面前，宣誓同她结为一体。从此，爱她，保护她，尊重她，尽丈夫的本分，直到生命的终结吗？”

    理查德国王的眼珠微微转了一下，又拿眼角余光瞟了眼不远处的劳瑞斯夫人。

    接着，他才随口一答：“我愿意。”

    监狱中，杰米终于点燃了火。

    因为酒是装在木箱子里，又是易碎品，箱子间隙都是一些防碰撞的稻草，所以，点火的过程异常容易，而且，火一起，就有一股凶猛不可挡的气势，劈里啪啦地燃烧起来！~

    偏僻的山村里，财务官正在不耐烦地等待。

    只因瘸子老板面对‘找个新妈妈’这么离奇古怪的要求，并没有如杰米说的那样，对财务官说一句‘跟我来’，反而小心翼翼地问：“您确定吗？”得到确定回复后，又冒出一句：“那麻烦您能稍等一会儿。”

    神庙中，神侍又转头去问王后：“神使您活在这个世上，那么，您愿意在神的见证下，嫁给理查德为妻，在神的面前，宣誓同他结为一体，从此，温柔端庄，来服侍你的丈夫。敬爱他，帮助他，忠贞于他，尊重他的家族，善待他的臣民，尽你做妻子的本分，直到生命的终结吗？”

    王后艾丽莎这段时间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虽一再自我安慰，可事到临头，还是不免忐忑。

    可当她看到国王微笑着的可亲样子，心中的不安又渐渐平息，开始天真地自我欺骗，且满心指望着，婚姻能改变国王曾经的一切恶习，因此，她温柔坚定地回答：“我愿意。”

    监狱里，乔治挣扎的动作正一点点儿地消失。

    他意识模糊，几乎以为自己今天就要这么被人活活掐死了。

    可一如上次，杰米出现在了恶棍的身后……

    他毫不犹豫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那瓶酒，对着墙壁一砸，使得瓶口出现支支棱棱又锋利的尖角，然后，不等恶棍闻声转身，就猛地扑了上去，先一把抓着恶棍的头发，将人揪起，接着，用那尖锐的一端，照着喉咙用力一扎，又往左一拉，将恶棍的喉管扎破，再划开颈动脉，血液立时喷射而出！

    恶棍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抽搐着，发出微弱的呛咳和难听的嘶嘶气音，血还在不停地往出流，慢慢在他身下积聚出了一滩。然后，随着这些血液的流动，这混蛋眼中的生/命之光便如蜡烛一般缓缓熄灭了。

    乔治已经吓懵了。

    他浑身发软，整个人瘫在地上，几乎站不起来。

    杰米也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面色变得雪白，还有一点儿想要呕吐的意思。

    可这时候，喧哗声响起：“着火了！着火了！”

    狱警们、犯人们全都乱了套，因为没人组织，人们就稀里糊涂地到处跑。

    于是，杰米连缓一缓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扶着乔治站起来，拉着人，在走廊上狂奔起来。

    听到这些动静，早已等待多时的库克罗普斯猛地站起来。

    他意气风发地大笑着吆喝了一声：“兄弟们，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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