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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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已修)

    第十章

    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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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姒懒懒依靠着窗栏,目光扫在酒楼里说书人的身上,近日的故事讲得乃是“风流书生俏花魁”。

    说书人敲板,摇头晃脑:“那花魁一朝沦落,终生错付,由得那书生骗财骗色,最后在上京娶了郡主,仕途通达唯忘了她这个将赎身钱都舍了的苦命人。”

    这故事虽老套,爱听的人却不少,期间叫骂声不绝,男客皆在骂那书生是个负心薄幸之人,酣畅淋漓骂一顿,再抬头挺胸朝姬姒睇一眼,扬声:“姑娘,你家老爷也是不管你吧。”

    姬姒懒洋洋支着脸,目光一动不动。

    “姑娘,既然你家老爷如此薄情寡义,你就随了本公子吧,我与你回家做妾,可好?”

    “去你的,如此美人给你做妾,你可真不要脸!”

    帐房在柜台后拨算盘,看看姬姒,又看看人满为患的大堂,叱鼻摇头哼笑两声。先前这同福客栈没有姬姒这号人物时,此处前来吃饭喝茶的客人,可有不少人骂这故事里风尘女子不识好歹,说她碍了那书生前程云云。

    正吵闹,肩上挂着帕子的小二进门,“掌柜!掌柜的——”

    掌柜从后院出来,“何事?”

    小二高声道:“门外来了一匹马,没套绳套车,不知是谁家的马,正守在门口不走哩。”

    掌柜一边放下袖子,一边跟着小二往外走,“马?什么马?”

    小二便说:“通体黑亮,毛似绸缎,就是受了不少伤……”

    二楼,姬姒侧目想起什么。

    掌柜的随小二出去,就见一短袄男子正在扯通体如墨的骏马马尾巴,路边聚着三五人,正对其指指点点。

    男子拖得气喘吁吁,马儿纹丝不动,还悠悠抬了抬后腿,咂嘴两下,让成年男子奈何不得。

    “你干什么!”小二啀了一声,上前轰人。

    男子擦汗,叫嚣道:“关你什么事,我牵自家的马!”

    “去你的,这马没套绳挂鞍,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小二道。

    男子得意:“就是没挂绳套鞍,那也不是你的,你管得着吗?”

    小二:“你——”

    掌柜见状,摆手说:“算了,让他牵走吧,还要做生意呢。”

    男子见状,更是得意,撸高袖子准备再战。

    “它叫玄骘。”

    突然,门口一裘袍女子出现。

    小二和掌柜回头,“姑娘。”

    姬姒颔首,朝那男子说:“这是我的马。”

    男子见着姬姒,冷笑两声,“怎么我的马谁都想要?”

    小二呸了一声,“这马哪里就成你的了!”

    男子:“怎么?是你的不成?你有证据证明这是你的马?”

    眼看又要吵起来,姬姒牵了牵唇:“过来。”

    马儿晃了晃马尾,马尾从男子手中脱出,它后腿一抬将男子踹倒在地,听话的往姬姒方向踱了几步。谁都喊不走的马,竟然能听姬姒的话,谁是此马的主任已有了分晓。

    男子满脸通红,倒在地上叫嚣:“你的马踢伤了我,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啧啧啧。”

    周围纷纷传来嫌弃之声,姬姒看也不看这人,手从袖子里一伸随手一弹,一块碎银便打在男子额心正中。

    男子哎哟一声,还想再骂,看见落在衣袍上的碎银只得骂骂咧咧爬起来走了。

    姬姒对小二说:“牵去后院喂些干草和水,再去寻个兽医。”

    小二早已看愣了,闻言从呆滞回神,“喔,喏。”

    掌柜也暗觉出姬姒不像普通女子,忙说:“我去喂马,来人,去找兽医!”

    “多谢。”

    姬姒颔首,回了楼上。

    -

    元日将近,各州府陆陆续续入京,香车宝马蜿蜒成龙,百姓日日聚在城门口打量长车马队。看马车灯笼的文字分辨是那个州郡或诸侯进京,再看车马数量排场来猜测各地彼年丰收程度,税收多少。

    这些车马物什,超过一大半是地方朝上京纳的岁贡,各地派兵护送,到京之后,东西送进国库,兵队归入上京城防统一部署,即朝中央纳物,也朝中央纳人。

    百姓便由此推测今年哪个封地上供最多,自然谁家纳税更多,谁谁家就更气派,谁谁家在京中当官的人则更有钱权话语权。

    近日所见,来日再宣扬出去,因此各地进京,纳税多少几乎藏不了私,各地亦也少不了用此方法互相攀比,明争暗斗。

    枢凤殿也因元日盛会将近,各诸侯进京得了不少各地送的好物好货,如水一样抬进公主府库。

    夜里,公主府库里亮起一盏铜灯,整间屋子,光晕时常变动方位。

    小桃子举着一盏灯,秦珺每换一个动作,小桃子便把灯往她面前一照。

    秦珺膝上摊着府库内的明细账簿,下面压着各门各府送来的礼物单子。

    府库外,宫人还在彻夜清点东西,清点完一家便搬进来一家的。

    秦珺看着金银珠宝,古董字画,旧书典籍,一时惊讶。

    可惜了,上京沦落,这些东西恐成梦幻泡影。

    秦珺想了想,对锦绣说,要把这些东西换成钱,“净水琉璃台……”

    锦绣:“这是去岁公主生辰季贵妃所送,贵妃珍爱,前月还来看过。卖不得。”

    秦珺唔了一声,坐在一箱黄金上原地转身,以笔指着柜架上一只通体嵌绿,雕刻着饕餮的长杯,瞥一眼礼单,说:“嵌绿松石象牙杯呢?”

    锦绣:“商代古董,昔年郑国国君所送,陛下钦赐给公主,价值连城,只怕京中无人敢收。”

    秦珺啧了一声,“金银珠宝呢?”

    小桃子小声说:“公主,足银和黄金都是成箱的,易清点,共计六千两,黄金四千,白银两千,碎银散乱只记平日宫人的月俸支出不记进账。百姓用铜钱,公主府没有这个……那些碎银,明日着两个内侍称称?”

    秦珺喃喃自语:“不够。”

    小桃子疑惑的看看秦珺,又疑惑的看看锦绣。

    “古董字画竟没有一个可买卖?”秦珺问,“这不是已经送给我了吗?”

    小桃子嘀咕说:“公主从未变卖过字画,这次是怎么了?”

    “……”

    秦珺心虚的一瞥两人,“本宫就是说说,岂是贪财之辈?”

    锦绣:“奴婢去办。”

    秦珺把毛笔戳在下巴上,乱世风云,钱物都是最紧俏的东西。

    “算了,”秦珺跳下箱子,“过了正月再说吧。”

    秦珺把纸笔交给守在库房外的嬷嬷,顺便抱了一堆珠宝首饰回房玩,若不是近日收礼太多,她回来翻了翻库房清点,还不知道六公主竟然这么有钱。

    要是能带着这些古玩珍宝穿回现代就好了,拿去拍卖会拍买价值直接翻番。和平年代没有战事,坐拥金山银山,吃也吃不完喝也喝不完,天天买买买,再分一些给好朋友大家一起混吃等死,或者像个秦卞一样养十七八个美女,等她死了,剩下的钱就拿去捐了,然后……

    然后,秦珺的脑海里倏地浮现出姬姒的脸,她从万丈高楼一跃而下,浑身泛疼。秦珺打了个寒战,梦醒了,随手一摸发现自己是被床上的珠宝硌醒的。

    不出几日就是元会,三皇子回京,高大大马领军入京和负责京都防卫的二皇子率先碰头,二人策马在闹市齐头并进博了一出彩头。消息传进宫里,秦卞正在太极殿陆续接见入京的诸侯。

    秦珺在凤仪阁帮忙,四皇子也被抓了壮丁去端门外检查元日献曲的乐队歌舞。

    季贵妃:“这些翡翠是万州王送的,后宫妃子和朝中一品以上官员女眷皆有,珺儿你先挑挑喜欢的,其余的我再分给其他娘娘。”

    秦珺听了一耳朵热闹,笑说:“三哥哥回来了,娘娘不心急?”

    季贵妃嗔瞪一眼秦珺,“我的公主啊,眼见就是元日,哪有什么时间话家常,快些吧啊,替娘娘我忙完,就放你去用午膳。”

    一时间三宫六院全是忙碌不休的宫女太监,端着大小盆钵来回,各种担子挑着物什进出,宫女太监行着碎步,在清冷淡色的漫天雪白里忙碌。

    这日凤仪阁宫里摆了家宴庆祝。

    席面散后已经深夜,四名宫女在前提着灯笼为秦珺照路。

    “谁?”突然,锦绣对着夜色警惕的一问。

    一道半屈身的人影从黑暗里现身,“公主。”

    秦珺点头,“郭公公。”

    锦绣:“请公公移步正厅。”

    “姜国的到了?”夜里霜露重,秦珺披着裘衣端坐在堂上喝暖身汤。

    郭公公拱手:“已到了,掌灯时入的京,交了通关文碟便去了安置的宅院。”

    秦珺呼出一团白气,在暖黄的烛光下消散,“人员登记了?”

    郭公公呈上名册,“已在策了。”

    锦绣将名册在秦珺面前摊开。

    秦珺看了眼,注意到两个姓名不全的人,“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郭公公道:“誊抄的母册墨迹还未干就交接,墨在纸上晕花,遮了人名,抄过来就只剩下一个姓氏。”

    秦珺吁气,“真是费心机了。”

    郭公公:“公主有何吩咐?”

    秦珺便说:“就怕有人不纯,借机浑水摸鱼进了上京,这名册上的人,烦请郭公公调查一个明晰出来。”

    “喏。”郭公公道。

    秦珺又问:“宅院购置的如何了?”

    郭公公:“已在看了,不过正月期间上京人太多,好房所剩不多。”

    秦珺抿唇:“要快些,不必太过豪华,只偶尔小住即可。”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就这两日吧,必须办好,不必挑了。”

    郭公公喏了一声,领命走了。

    锦绣听了全程,越听越疑惑:“公主?”

    秦珺叹气:“知道你想问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锦绣:“……”

    秦珺拿着名册再次看了起来,看来姜国此次进京的使节还是同往年一样,依旧是秦卞送去辅助姜国的大臣钟惠回来述职。

    秦珺松了一口气,暗想只要不是姬家的人来或者是姜国里那几个半截身子进土的老臣,就没人能认出姬姒并把她带回姜国。

    锦绣犹豫道:“公主这么关注姜国,是不是在想六年前那桩糊涂婚?”

    秦珺一愣,霎时想起书里那段不起眼的故事。六年前秦周内忧外患,外敌来犯,元人派人来谈判,煌煌大殿之上,使者竟说元首领要和秦周联姻。

    一时朝廷哗然,那个时候周帝只一个女儿,而六公主那时才九岁!

    百官议论纷纷,觉得这是天家之耻,但元人大军压近乌山若不答应只能开战。此时有人献计鸿门宴,找了一个身形酷似六公主的小宫女穿上锦衣华服送去战场。

    元人大喜,元人大将前往秦周帐内迎接公主,顺便商讨议和之事。谈及婚事,秦周的大臣皆面露茫然,说六公主早已指婚,婚配对象是姜国君主的嫡次子,联姻之事从何说起?

    元人大将震怒!

    大臣幽幽说:“姜是离上京最远,远在和胡人接壤之地,大将自可前去求证。”

    元人大将在帐中被杀,秦周乘势发动乌山之战,抢得先机。

    六公主这桩婚事本来就是糊涂婚,战胜之后提及的人少之又少,加上秦卞爱女,让公主远嫁去姜的几乎不可能。不过是计谋中的一环,也没有大臣来触他眉头,大家就跟集体失忆了一般……毕竟当初那场鸿门宴,摆的不光彩,说出来有损大国形象。

    秦珺扶额:“……”

    她竟然把这档子事忘了,这件事说轻不轻,也是原书里一个不小的伏笔。六公主差点就和女主角成为连襟了。

    锦绣说完,觑了一眼秦珺的脸色,“公主?”

    秦珺顺着锦绣的话说,“原来如此,你说的对,本宫就是因为这个才对姜国多加关注的。”

    锦绣点头,搅了热帕子给秦珺擦手,“公主也不必烦忧,听闻姬王苛政,民不聊生,陛下肯定不舍公主去吃苦的。”

    秦珺躺下,看着锦绣拿着剪刀将烛花剪了,嘀咕:“过两日就是新年,是不是要给宫人们封个红封?”

    小桃子进来点安神香,闻言小声说:“已经办了,公主睡吧。”

    秦珺拉高锦被,揉了揉眼睛,咕哝说:“我府库那些珠宝,留着也戴不完,你们两改日挑点喜欢的拿走,再选些个好看的,给我那个苦命的红袖送去。剩下的找靠谱的宫人清点,下次我们出宫,便将这些珠宝换成金条。”

    锦绣:“喏。”

    小桃子:“喏。”

    小桃子又问:“红袖是谁?”

    锦绣:“琼楼的那个。”

    小桃子:“公主为何如此关注那颦娘,她是公主的相好吗?”

    秦珺:“…………”

    姬姒仍住在同福客栈,夜里大雪,寒风呼啸,她只穿一袭单衣站在窗前,回想起那日放火,房妈妈临死前面目可怖,对她所问生世之事,一概不知只会求饶的丑态。

    玄骘在马棚里打了个响鼻,姬姒这才关窗,回房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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