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着胸口，铎纲抽了一口凉气。胸口那种穿针引线一样的痛让铎纲有一种把自己的胸腔打开，将肋骨撕开的**。好不容易感觉舒服了一点，但是很快他就有一股剧烈的刺痛感袭来。就感觉自己的肺脏一阵收缩。眉头紧皱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等着咳嗽停止了，铎纲就感觉喉咙一甜。

    就看到一团血吐了出来。这个时候这已经不是带血的浓痰了，和带着痰的血没什么区别了。铎纲紧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想通了，眉头舒展开来，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哎，都这个时候了，也够本了。”

    刚才一咳嗽铎纲就能感觉到了。他的肋骨第三根、第五根和第八根上的内伤又发作了，左肺肺部血管严重扩张的老毛病也犯了。他这辈子南征北战，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受伤，他自己的内伤他还是很清楚的。只是在这段时间，因为一些原因又复发了。而且……似乎是逐渐地加重。

    最开始的血丝，然后是带血的痰，然后是带血的浓痰，再然后是带浓痰的血，现在就剩下血了。铎纲苦笑，自己这临了了还可以复习一下医学专业关于呼吸系统特别是胸腔和双肺外伤下发生损伤之后症状之一咳血的加重过程，倒是……倒是也不算亏。

    其实自己那好姑娘说的一点都不错，自己的伤玩不好就没命了。其实铎纲还真不怕这个，第一，当兵的不怕死，第二，以铎纲这个经历，死不痛苦，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死倒是一种解脱。可以和自己一直想见到的人见面了。只是铎纲很痛苦，自己一辈子，想守住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守住，到头来“死在了战斗的路上”。这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这个时候，铎纲听到了镜雅的声音。老实说，听到镜雅的声音着实让他心里舒服了不少。

    “好姑娘，没想到我会来，对吧。”

    尽力不去因为这胸前钻心的疼痛，握紧腰间的刀柄，免得细长的军刀打在舱壁上，铎纲轻轻从通风管落下。看着镜雅。铎纲笑道，“你也应该猜到我的来意吧？”

    “生命列车行动。”镜雅哼了一声说，“这么个行动，您老人家亲自挂帅。说吧，计划是什么。”

    “第一，我不是亲自挂帅。”铎纲说，“任务的第一负责人是婕琪雅和我的卫队长回声。”

    “第二，具体的计划这……我自己都不知道。”铎纲低声说，“这次来，我只是告诉你任务开始，以及协助你发展最早的底层网络。剩下的……自然有负责人的。”

    “海军这边就交给你了，游骑兵那边，我已经从贝尔塔德把奥黛丽调来了，她暂时把发展游击队的事情放一下……”

    “你等会儿，奥黛丽？”镜雅迟疑的声音响起来。

    铎纲笑了，“是啊，就是叫奥黛丽。”想了想，他补充道，“就是……雾紫色头发，琥珀色眼睛，眼睛很大。长的真的很漂亮，性格也挺开朗的。那小丫头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瘦瘦的，不过呢……”

    “不会吧，她才十六岁……”镜雅警觉地看着铎纲。

    “想哪去了。第一，她上个周满十七了，第二，我没有什么想法你真不用胡思乱想，第三……”

    “有第二条我就放心了。不过……奥黛丽不是阵亡了吗？”镜雅说，“我们还给她举行了追悼会呢……”

    “那就白准备了。完全没有必要。在雅兰星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非常的健康。我开始是让她在贝尔塔德发展游击队，建立最早的重回地面的据点。对了，我在贝尔塔德没发现任何虫族，是可以生活的。我在战争期间和五大家族的人都有旧交，我不信他们不会买我的人情。”铎纲深吸了口气，道，“但是……你知道的……”

    “你需要发展什么？”镜雅似乎并不喜欢怀旧，或者说，除了和自己的姐妹有关系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一概欠奉。她说，“需要我做什么？”

    “简单地说，我需要有人宣传生命列车计划，以便有人知道我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把人撤走。同时，出于日后战争可能的考虑，我需要发展自己的情报力量。方舟邦国人少且流动性强，和他们打比打治安战还累。我空有上万战舰也无济于事，因此情报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我能理解。”镜雅说。

    “方舟邦国人少，流动性差而且等级森严，我自己的情报人员很难留在这里。因此我必须在你们这里发展特情，比你更复杂，触角更深的的特情。我已经指定婕琪雅、戴森里医生还有奥黛丽三个人着手建设稳定且隐蔽的中转站以及情报传输通路。”

    “具体阐述。”镜雅想了想，说。

    “整个情报网分成四部分，总站、分站、中转站和终点站。”铎纲笑道，“好姑娘，你是总站，自然负责调度和转运的事宜。我的人会不定期和你联络，以不确定的方式，但是我想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找到的。同时，我需要在方舟邦国发展大量的触角，作为我的分站。首先，这奥黛丽是不可能重新回来的。毕竟她经历过地面，知道虫子不是不可战胜的。我担心教会的人会对她不利。这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就是在土生土长的方舟邦国的人，上层精英和底层劳工之中，发展我的人马。”

    “你的海军有定期巡航任务对吧？我们可以利用巡航的时间，出动飞船进行接人的事宜。”铎纲说，“这个转运就是由婕琪雅负责了。这一块出于情报战线保密工作的需要，对不起……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这些的具体步骤。”

    “我早就想到了。给你吧。”镜雅笑着说，紧接着将自己的数据板递给了铎纲。

    “我猜，下一个部分，就是利用我的影响力，在海军当中发展你的人马吧。”镜雅何其的聪明，一瞬间就想到了铎纲的计划，然后说，“这我可不好出面。要不……你试一试做一做丽文的工作？就是我身边的那个副官。”

    “你没有参加这次行动吗？”镜雅有些奇怪地问，“这么重要的事情……”

    “啥事情都不能围着我一个人转。瓦罐难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也牺牲了的话，这条线还可以运行下去。而且，好姑娘，我那些人你也清楚，除了婕琪雅谁都没有独当一面的经验。我总得留一套行之有效的班底吧！”镜雅那句话其实正好说在铎纲的心坎上。他心里一痛，但是还是发出一声大笑，同时说，“即使明天我就牺牲了，叶莲娜、爱丽丝、婕琪雅、戴森里、沃夫、塔克尔、克莱尔……所有的人依然可以将整个空间站运作的很好，将联邦的火种传承下去。”

    “别瞎说。”镜雅打断了铎纲的话，紧接着说，“言归正传，早就知道你的计划了，所以在此之前我就给你准备一些……你看吧。”说着，镜雅顺手把数据板递给了铎纲，紧接着说，“这些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海军副官长丽文……我知道，你身边那个跟班；海军‘虔诚号’炮舰舰长霍索恩；陆战队第四中队中队长……你发展了那么多下线了？不过……”铎纲看过一位名叫诺尔斯特的达利斯特人防卫军士兵的资料后，看向了一个留着浓密的大胡子的人。

    “这个博莱特是教会卫队的人……靠谱吗？还有……你居然把大裁判官给算上？”

    “博莱特和哈尔森斯、李希霍芬、约达等人都不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能把他拉拢来的话，也许对我们从内部瓦解教会有帮助。”镜雅笑着说，“然后是贝茜菲尔……嘿嘿嘿，眼睛往哪看呢……”

    “哎呦，别……”铎纲看着贝茜菲尔的照片，老实说贝茜菲尔的身材真的比镜雅都要正点。不过被镜雅……镜雅的腔调让铎纲想起来当年的婧婕，她说话自己下意识地两腿之间发凉……

    “你注意你的关注点。贝茜菲尔并不喜欢教会，但是她对哈尔森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情。她和李希霍芬的关系非常差，和约达他们也是紧张的很。如果我们可以离间她和哈尔森斯的话，教会的武力就不攻自破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打算怎么离间啊？难道让我去美人……啊不美男计啊……你干脆和那烟云过日子去吧，这想法都一样。”铎纲哼了一声说，紧接着看到最后一个人。

    “这不是那个效死军的底层军官吗？”铎纲一打开看着那张脸，他那是一瞬间就认出来了……在上次，在那艘飞船上，他的军事素质和指挥素养不比经历过联邦内战的海军军官差。而且铎纲能看出来，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无论这个人存在什么样的思想，这种人永远是铎纲最需要拉拢的。

    “没错。”镜雅回答道，“这个人代号雷电，效死军底层士兵出身，是整个方舟邦国都数得上的神枪手。我印象里，他打破过一百标尺运动速射的记录，只不过……因为第一名是马尔瑞斯队长，所以当时的军官就……”

    “我知道这个，平地一百标尺运动速射，随机命中三十个靶子，正好是一把电磁步枪进行双点射的时候最多的射击量……”

    “马尔瑞斯当时是三十二秒四。”镜雅想了想说，“三十个靶子；他是三十一秒九，三十个靶子……”

    “嗯……那还凑合吧……”铎纲说，“我在联邦军的时候，最好的成绩，二十九秒八，哎，那是在特战学院集训的时候打出来的。我在联邦海军特战学院集训过一个半月，你知道的……中将提上将你得有至少十五个不同类型的单位的服役经验……”

    “得得得，你这能干多久啊？十几年军龄那么一串单位，有多少单位是为了熬资历或者是短期学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这些单位加起来能有一年吗？”镜雅打断了铎纲的话，紧接着一点都没好气地说，“言归正传好吧，我所知道的，雷电和教会那帮家伙苦大仇深，和教会合作的几率和你不好色的几率几乎一样大……我想，你可以拉拢他来发展你的下线。此外……”

    “他在效死军中的声望很高，而且和副队长戈登关系不错。在我的印象中，戈登也是因为得罪了教会而被发配到这个岗位的……戈登在效死军里的地位也很高。”

    “另外，我想以你的情报收集能力，你应该对游骑兵的矛盾很清楚。你可以找一下游骑兵的士官长笙墨。明天‘安静号’炮舰有外出任务，我会随船。你……就和我一起去处理一下。还有就是丽文，她和我，和妤姐姐的关系都不错，我想她也是可以信任的……”

    “……有点冒险……不过可行性不低……”铎纲说，“就是……你能不能帮我和雷电接个线，我想和他聊聊。”

    “回来吧。”镜雅想了想说，“明天开始你就和我睡在一起……别胡思乱想，打地铺。你的海军上将军衔在这里没用。我替你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