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安伦娜深夜被吵醒了。有人在外敲门。

    在一旁的尤娜也揉着眼睛坐起来说，“这是……这是……不会是大人回来了吧……”

    “有可能……可是难道，”帕安伦娜打量了一下房间，这种设在城外供来往的旅者暂时歇脚的酒馆，即使是提供房间住宿也就是那样，不大的房间里拥挤的放着三张床和一个铺了草垫子的长椅子，外加一只夜壶，反正帕安伦娜是连上厕所都不敢，只能说暂居绝对称不上舒服。

    “难道他居然还打算回来？”

    经历了数日的颠簸后，这些人都来到了望海城。在安东尼的帮助下他们秘密地勘查了现场，紧接着这一行四个人都在城外的一家小客栈中投宿。

    老实说，帕安伦娜真的不敢想象他们来到城外的客栈，说明自己打算投宿的时候，酒馆老板看自己一行人的眼神。老实说，帕安伦娜倒也是不怎么觉得吃惊，毕竟和自己这一行人这样的，一个大男人还带着这么多姑娘来这里借宿的，的确……的确不怎么常见，而一般只有干一种买卖的人才会去做这种事……那就是……妓院老板。

    慢着……

    她突然想到，在去了案发现场之后，铎纲回到客栈的路上曾经对于一座三层木造建筑前停了下来。

    那是一座即使是天还未完全黑下去，窗户都透出灯光且挂着艳红色窗帘的建筑，帕安伦娜发誓这里怕不是只比位于卫城的标志性的大灯塔更不容易引人注意。双开门的大门口上挂着漂亮的门帘，乐声、刺耳的笑闹甚至是女性**的声音时不时的从里面传出来，刺激着所有的人的耳朵。门口放着一双裸女的雕像，两个衣着暴露的浓妆艳抹的姑娘在那里搔首弄姿。

    这是妓院啊……帕安伦娜想到。虽然铎纲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儿，但是他从来不去这地方啊……这怎么还……她想着，越想越奇怪，也越想越害怕。哎对啊……帕安伦娜突然觉得心里一惊。我的天啊……这……

    她突然想起来，铎纲……貌似……从酒馆出去的时候。那个眼神……的确和男人出去找妓女的样子差不多。

    想到这里帕安伦娜不禁心里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毕竟……这妓院，其实自古以来就是多发问题的地方……

    门开了，帕安伦娜有些吃惊地发现，叶莲娜走了进来。

    她低声说，“大人今天……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毛病，跑了六家妓院，累计在二十八个姑娘身上占足了便宜之后，居然硬要带人回来……偌，人回来了……”

    帕安伦娜有些奇怪。首先她一想到在内阁中正襟危坐与朝臣们指点江山的铎纲在灯红酒绿的妓院里，美少女一边解下自己轻薄罗衫的扣子一边在他的腿上撒娇……她反正就想笑，还有就是……

    “难道妓院收费不是看姑娘是看卧室吗？非要在这里解决吗？”

    这么想着，门第二次打开了，一个姑娘盈盈地走了进来。

    那女子赤着脚，同时穿着一身半透明的纱裙，腰间系着一根绳子。而在那半透明的裙子遮挡了一切，一切也遮挡不住。她双肩美观，腰肢纤细，双腿修长，**圆润，总之哪一个部分都非常的漂亮。

    嘴角带着微笑，这个姑娘绝对是月海先民的后代。即使是传说中的美神也不可能有她这么油亮乌黑的秀发的。她的皮肤很白，比黑林堡深冬的松树上压的雪都要白上几分。她的唇很红，比战场上倒下的人的血都要红。她的浑身上下都写着“尤物”两个字，即使是眼角都带着妩媚的韵味。她轻轻地扭动腰肢，坐在一张床边。

    即使是女子，看到眼前的姑娘老实说帕安伦娜都有点心动了。可是这更是加重了她的疑惑，这姑娘只怕一晚上不便宜，这铎纲何必要把她带到这里来呢。

    然后铎纲走进来。帕安伦娜有些面色不善地看着他。铎纲朝着帕安伦娜招招手，示意她到门外来。等着外面四下无人了，这边铎纲耸了耸肩，紧接着低声说，“情况不对。”

    “肯定不对。”帕安伦娜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怕染病吗？怎么……”

    “叶莲娜检查过了，她的第一次还在。”铎纲低声说，“这才是最疑惑的问题。”

    “啊……”帕安伦娜第一反应是，妓女的第一次一般比平常要贵出几倍去，特别是在一个即使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这街边都能流传出“干安琳娜”的说法的地方，得到一个妓女的第一晚上……这你还不如去说“得到夏天的雪”。

    她正琢磨铎纲不会是完事儿了没带钱吧，铎纲无奈地说，“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为了解决问题才去那地方的吧，我是为了解决问题，但是不是那个问题。”

    他从兜里找出来一个小小的白色扎带，上面还带着一丝血迹，递给帕安伦娜，他低声说，“这是今天我在那天死人的案发现场发现的东西。我猜你应该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人用的吧。”

    “这……妓女用的啊。”帕安伦娜低声说。这个她还是认识的。

    这是刚铎和卡兰蒂斯的一些比较豪华的妓院的一种传统，那就是妓女会在宽衣前给恩客递上一条扎带，一般是妓院提供。如果是未经人事，是第一次的姑娘，则多是白色的，而如果不是第一次，则多是亚麻色。其心理原因帕安伦娜不清楚，但是只要有人好这口妓院肯定会服务到底。

    而之所以未经人事的，第一次的女子会用白色的扎带，这是因为落红之血会滴在扎带上。

    另外，在这两地的婚礼上也会有新娘像新郎递送扎带的习俗，这两种习俗有什么渊源，这帕安伦娜没结过婚她也不知道啊……当然了，铎纲结婚之后可以问问……

    不过谁会说啊……

    但是扎带上的血，再联系铎纲的话，这让帕安伦娜更加奇怪了。

    “你不会真把她那个了然后没带钱吧？那应该是我去领你啊。”帕安伦娜低声说。

    “不是，这血是死者的。”铎纲低声说，“你看，这上面的血多是血点子，而且形如水滴，像是急速喷溅上去的。若真的是那种事情的话，血都是缓慢流出，则只会留下带颜色的血斑点。”

    “我当时认定这俩人肯定是去过妓院，那么那个妓女肯定了解事情，而且还可能见过那遇害的人。众神啊，我本来觉得是第一次的妓女好找，结果愣是还是跑了好几家妓院……好在最后在马蹄门里的吟游者巷中找到了一家叫金丝裙的妓院。这是那家妓院的东西，确切地说是那个姑娘的。我想，她知道的一些事情可能会比较有意思……所以我才让她过来。”

    “嘿……”帕安伦娜感到有些无话可说——那你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不是……”铎纲低声说，“那个姑娘不简单，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便带着帕安伦娜走了进去。他清了清嗓子，紧接着说，“卡罗琳，我想你知道我找你来是做什么的吧？”

    “是的，大人。”卡罗琳站起身来，行了个礼说，“将一些事情和这位学士说明。”

    你都把我的身份告诉她了？帕安伦娜心里想到。但是紧接着铎纲说的话让她感到有些好气又好笑。“哦，忘了告诉你了，如果你做的不错的话，黑林堡不会吝啬的。”

    合着拿自己的本家当烟雾弹啊……帕安伦娜想到。

    “是，大人。”那卡罗琳甜甜地一笑，紧接着对帕安伦娜盈盈地施了一个礼，紧接着说，“学士，是这样的。昨天夜晚，有两个人深夜来到了妓院。她们点名要我陪他们。当时我还有些担心，您知道的，我只见过两个人招待一个人，却没见过一个人招待两个人。但是对面的人非要我一个人，我也只能如此了。”

    “在他们进入屋子里后，我便把扎带递给了他们。您知道，我们这样的人，第一次接客都会……”卡罗琳说，这个时候帕安伦娜倒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一般来说，任何女子的第一夜都或多或少的会有些羞涩和生疏，这种羞涩和生疏其实是很多恩客心仪的卖点，因此……这第一晚上贵不是没有原因的。但是卡罗琳在谈起这些的时候一点羞涩的神情都没有，这不得不说有些奇怪。

    “我知道，你接着说。”帕安伦娜接着说道。

    “我开始脱衣服，然后……然后一个客人收起了扎带。他并未做什么事情，只是和另外一个客人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哦，他们交谈的时候一直在说通俗埃尔德斯语。见他们还没有兴致，我便暂时在一边候着。可是这个时候，一个客人对我喊了一声……”

    卡罗琳面色如常的说着剩下的事情，这让帕安伦娜更加的奇怪。

    “他，他只是让我发出那种……您知道的，那种声音……”

    “什么声音？”铎纲说，“复刻一下……”

    “这……就是那种声音，您知道……”卡罗琳有些难堪。

    “我不知道。”铎纲插话说。

    “就是……就是女孩子……在那种时候……发出的声音……”

    “什么时候？”铎纲问，“说清楚点。”

    “哎……”帕安伦娜知道卡罗琳的意思，便埋怨的看了铎纲一眼，紧接着就说，“卡罗琳……你接着说吧。”

    “他们就让我发出那种声音，然后以我的声音做掩护，在那边小声的交谈。他们说的还是通俗埃尔德斯语。走的时候还多给了我两个金币。他们刚过午夜便走了，并未让我陪宿。”

    “好家伙，两个金币！”铎纲说。

    “他们说什么你听到了吗？”帕安伦娜问道。

    “呃……”卡罗琳说，“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通俗埃尔德斯语的？”

    “卫城这个词我是听到了的。”卡罗琳说。“还有一些通俗埃尔德斯语的词汇我是能听到的。”

    “原来是这样……”帕安伦娜想了想，说。

    “那两个人什么打扮？”铎纲低声问。

    “一个人穿着白色长袍，另一侧则是海绿色长袍。一个人黑发黑黑眼，浓眉方脸，留着一撮胡子，而另一个人则是金发蓝眼，头发卷曲。后者似乎比较年轻”卡罗琳说。

    看来那天晚上这两个人可能有事情，但是并不想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然的话必然不会将自己的面容随意示人。这边想着，紧接着她看向铎纲，后者的眉头也是微微地皱着。

    他朝着门外努了努嘴，帕安伦娜会意，便和铎纲一起出去了。

    出去之后，铎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哎，这下子可热闹了，遇害的人居然是埃尔德斯人。这事情还和埃尔德斯扯上关系了……真真是……”

    “是啊，这戏是越唱角越多……”帕安伦娜说，“这才多大一会儿啊，这就又一方势力出头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暂且搁下，”铎纲说，“既然事情迷，那么我们就一起迷。明天我们去龙骨山看看情况，当一个地方同时发生了一件以上的奇事，那么这两件事情必然会有渊源。”

    “我同意，只是……”帕安伦娜说，“只是她怎么办？”

    “卡罗琳吗？好办啊。”铎纲笑了笑说，“只是今晚得委屈你一下了。”

    “啊？”帕安伦娜一愣，“你什么意思……不是……”话没说完就看到铎纲进去了。她心说不好想跟上去，可是铎纲的声音在外面屋里确实响起来了。

    “卡罗琳啊，你不用急。今天你不是招待我，看到帕安伦娜了吗。放心，她没有学士项链是前学士。你只要把她招待好了，那么……”帕安伦娜还听到了金币敲击的声音。

    帕安伦娜急了就要往屋子走。她可是知道，光顾望海城的妓院的不一定是男人，女人也去啊……

    这个时候铎纲出来了，身后还带着尤娜和叶莲娜。

    “不是……”

    “伦娜，好好享受吧。”在和帕安伦娜擦肩而过的时候，铎纲凑在帕安伦娜的耳朵边上，坏笑着说，“明天我们龙骨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