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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婧妤

    自己这下子被包围了……婧妤心里想到一路走过来,这……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绝望的感觉,尽管现在就是处在一种绝望的环境下。她看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那帮绝对不怀好意的家伙,而且鬼知道他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此时她正骑在马上,拼尽自己的气力,又吆喝又踢打着马肚子,往前冲冲,促动着自己的战马,速度快点,再快一点!她在心里祈祷着,这马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同时有些恐惧地转过脸去看着身后的追兵。她祈祷着这些家伙可千万别追上来啊……

    “啊——”婧妤发出一声惊呼,惊恐地低**子。一枝羽箭擦着她的头顶飞过去,深深地钉在了她侧面的一棵树的树干里。好家伙几乎把树干给彻底地刺穿了。婧妤一想到这东西差一点刺进自己的脑袋,那感觉……真的是不堪设想啊……

    “我们现在怎么办!”婧妤有些惊恐地想,下意识地对身边的人说,但是紧接着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对……她紧接着想到,没有我们了……

    自己已经和别的人失散了。

    是啊,自己已经和他们彻底失散了。婧妤想到,昨天的路上他们遭到了她从未想过的对手的袭击。他们走到半路看到他们从路的前面包抄过来的,队伍大概有两百多人。

    两百多人不可怕,但是两百多人都说骑兵就有点可怕了。这两百多骑兵也不一定可怕,但是这两百多骑兵都穿着铠甲就有点可怕了。而且这两百骑兵都是穿着加了硬皮甲的长摆锁子甲,一没有穿罩袍,二没有打旗帜——话说回来了就算是婧妤,也不会让自己的疯狗们打旗的,保密要紧毕竟……

    如果这两百穿着铠甲,带着长剑、盾牌、战斧已经页锤的骑兵只能算点背的话,带队的那个家伙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尽管自始至终他没有露出脸来,只是穿着煮沸皮甲和沉重的锁子甲,但是……婧妤无论如何都不能忽视这个人的身份。这个人……

    黑山!

    除了黑山谁还会有这么大的身板!除了黑山谁还会有如此令人胆怯的威慑力……除了黑山……

    婧妤很清楚,战场上铎纲最怕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黑山”!

    “我们现在麻烦了。”佛林爵士低声说。

    “这话不用你说。”约翰乐呵呵地笑着说,“不过说句大实话,你担心的肯定不是那些小虾米。”

    “你我心知肚明。”佛林爵士没好气地说,“怎么……怎么在这里都能凑到他啊……”

    上次见到黑山,兵戎相见的那种,是在卫城。当时铎纲的话让婧妤记忆犹新。她第一次听到铎纲如此的畏惧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曾经败在他的手下的人!这位穿着刚铎最厚重的,据说比婧妤都重的铠甲,外加拿着一柄和婧妤差不多高的巨剑的家伙可是被指控为很多血案负责的存在……

    不过,出乎婧妤意料的是,当时……最激动的居然是……居然是缄默的特德。事实上,一看到黑山巨大的身板,特德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用一种很可怕的眼神看着黑山,同时从北上背上摘下自己那令人生畏的大剑。不光是他,连那匹被他叫做“侠盗”的战马都焦躁不安了起来。

    不过……焦躁和愤怒不能当饭吃,婧妤无奈地想到。两百骑兵外加一个几乎是打破平衡性而存在的黑山,四个人注定要面对一场不平衡的战斗。在击败了十几个敌人后,佛林爵士死于三条长枪的刺击,他如同一座山倒下一样倒在了地上,战马也发出哀鸣来哀悼主人。特德的大剑砍倒了一打那么多的敌人后和自己失散了,而约翰则将骑兵们引走。他只给婧妤留下了两句话:

    “快逃,记得找大人结了我的佣金!”

    “那天我说的话,你一句话都不要说出去!”

    她和铎纲给自己留下的卫士们就这么失散了。

    言归正传……这婧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往哪跑的。确切地说,她有些麻木地踢马肚子和吆喝马,而自己的去向她早就不是很在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那些骑兵,确切地说是马匪都不见了,就剩下西领常见的一些树木,比如说桦树、灰皮榉、血松等,然后她发现自己早已经脱离了大道。自己在一条陌生的小溪前。

    看看太阳,婧妤想到,时间还早。她索性在小溪边坐下,一来稍微休息,二来也看看周围的情况。她走到溪边,看着潺潺流水。不得不说,这一上午的折腾她真的累了。她想脱下鞋子,让自己的脚在水里泡一会儿……

    “阿纲啊……阿纲……”看着溪流倒映的自己的容颜,婧妤心里想到,不管怎么说,这次你没有看错人。尽管他们有缺点,但是他们都是好汉。

    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婧妤担心地想到。

    突然间,身后响起来马的悲鸣!婧妤心里一惊,转过脸去看到那匹马的身上扎着一根标枪,此时正跪坐在地上哀嚎。血流如注可以说这段时间流的血可能比一个人身上的血都多,看这架势是活不长了……然后……

    然后就看到一群来势汹汹的家伙。婧妤心里大叫不妙……我的天啊,遇上不法之徒了,闹不好……

    闹不好就是绿林会!

    “嘿嘿嘿……”狞笑声响起来。婧妤恐惧地看到一个缺了半个鼻子的丑陋的男性用一种任何女性看到了都会心惊胆战和恨之入骨的笑容,朝着自己逼近。而他只是第一个人。婧妤可以看到,在这个“缺鼻子”的身后,还站着好几个心怀不轨的家伙。他们想要干什么,婧妤心知肚明。

    一个缺了两个门牙的家伙笑着看着自己,而一个满脸麻子,样貌丑陋的人则哼着毫无曲调可言的调子。还有另外三四个人,剩下的人样貌大多数都比较普通,这里的普通指的是没缺什么零件。但是这些人来者不善。当看到这些人手里的装备和身上穿的也许能被称为护具的东西——兽皮衣服、柴刀和钉了钉子的棍棒——婧妤就可以猜出来这些人的来头,而这来头很难说让婧妤感到有哪怕一毫的轻松。这些可是“自由的弟兄”们……

    如果落到他们手里的话,三成的人会直接把婧妤的脑袋剁下来;剩下的三成会在剁下自己的脑袋之前先用自己“满足”一下他们干涸的内心,而且可以肯定他们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不会像铎纲那么温柔,确切地说……即使是被灌药的铎纲也没有他们残忍;还有三成会拿自己“满足”的同时找铎纲要赎金,并且在赎金到手后把自己的脑袋剁下来;最后一成会重复前面的所有的活动,但是绝对不会用剁下脑袋或者是吊丝在树干上这种听上去比较“温和”的方法处理掉自己。

    总之就是……死都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小美人,走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吧。”那个“缺鼻子”说话了。

    “来我们这里休息休息吧。”这个说话的是“缺门牙”。

    “我发誓我会好好待你的……”这话铎纲说过,但是到了麻子脸的嘴里,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

    “只要你能……嘿嘿嘿嘿……”另外一个人说话了。

    其余的人开始往自己这个方向靠近,脸上带着并不怎么,啊不,完全不和善的表情。他们每向自己逼近一步,婧妤都感觉胆战心惊的好像心口上压着一块巨石一样难受。

    婧妤抽出来短剑。这短剑根本就不能作战,婧妤想到,那把色利亚钢短剑送给卡罗琳了。况且就自己这身板,去了被活捉然后受辱的几率远大于击败这些家伙的机率。自己好歹也算是“领主夫人”,既然是女贵族,死也要有个女贵族的样子,婧妤想到。她打定主意,将短剑顶在自己的脖子上,打算一刀划下去以免受辱。

    她闭上了眼睛,将短剑贴上了自己的脖子。刀刃是冰凉的,她想到,铎纲常年和刀剑打交道,也许他的感觉和自己的感觉不一样。不过……自己的只要一刀下去,她想,自己就什么都不怕了。一了百了万事大吉。只是……

    她想到,自己以后不可能在铎纲身边照顾他,更不能照顾自己的妹妹了。

    那些人的笑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婧妤的心也越来越凉。“阿纲……小雅……永别了……”这话……算是她的遗言?她的刀刃开始滑动……

    “骑兵接近!”那些人突然发出来吃惊的,恐惧的声音。人群瞬间的骚乱吓了婧妤一跳。

    婧妤第一反应是完了!铎纲远在杰里米堡,不可能带人来救她,而这地方……除了黑山——绝对是黑山——的那些疯狗,还有谁会有……死都不能落到这帮人手里,更不能落到黑山手里!慢着,就一匹马!

    听着马蹄的声音,婧妤眉头一动。此时战马的马嘶声响起来。

    与之一同响起来的还有一个女声:“夫人莫怕,几个鼠辈不足挂齿!”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婧妤吃惊地转过头去,她看到一匹战马从自己的身后如同利剑一般飞了出来。这是一匹棕褐色的,有着四个白色马蹄的母马,没错,是母马。

    而且,以众神的名义,婧妤绝对可以肯定这是一匹战马——也许骑士中男女有别,但是战马绝对是公马母马都能用。顺便说一句,铎纲的“雪月”也是一匹母马。

    能有战马,骑马的人自然不凡。仔细一看,婧妤看到那是一个穿着长摆锁子甲的骑士,婧妤看着,此人裹着硬皮甲,穿着蓝色的罩袍……这怎么那么熟悉呢……等等……对,在望海城见过她,当时帮助那个可怜的米尔斯比武审判以洗脱罪名的胡安娜!就是胡安娜!婧妤想到,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她绝对是帮了自己的大忙的!甚至可以说是救了自己的命!

    “胡安娜……”看着那个熟悉的,体格巨大的影子,婧妤发出了一声惊呼。

    不管怎么说……援兵还是来了!婧妤想到,胡安娜是不是友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敌人!就看到胡安娜如同闪电一样冲向那些人。

    她的手里紧紧地握着长剑,剑剑斜刺向前面,手握紧缰绳而双臂夹紧身体。一个人想着用枪将她从马上刺下来。倒也是挺聪明的法子,婧妤想到,实话实说这是对付骑兵最管用……也是唯一的办法。

    但是那个人,那个那个打算拎着枪刺过去的人很明显估计错了对手——连铎纲的帕拉丁都不敢在他面前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何况这几个小毛贼呢。胡安娜如同旋风一样掠过,剑毫不留情的,无比精确地从那个人的脖子上削过。没有护喉甲和锁子甲保护的脖子如同一块软奶酪一样,被轻而易举地切开。婧妤在她那个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人的脖腔喷出赤红的血,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的红。她就看着那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尸体摊在那里。

    胡安娜拨转马头,战马如同一道棕色的闪电,从人群中穿过去。这又是一次致命的攻击,婧妤想到、她看到一个骑兵试图将胡安娜斩落马下。一匹棕色的战马和一匹灰色的马,两者之间的距离在不断地接近。但是当两匹马擦肩而过之后,胡安娜依然骑在马上,而那个人早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紧接着,胡安娜冲进了人群中。她手中的剑重重地刺下去,所到之处无人能敌。婧妤真的清清楚楚地看着胡安娜的剑刺进一个人的胸口,紧接着将那个人甩了出去。

    人群中有人意识到这是高手,想要逃出去。但是这岂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胡安娜从地上顺手捞起来一根枪,加速的同时夹着枪刺入了一个人的后心窝。就看到那个人飞了起来,重重地飞出去,最终被死死地钉在了树干上。这是最后一个人——当胡安娜结束了自己的战斗,整个的战场上已经没有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