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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镜雅

    “青卿……”镜雅看着屋外,大声地喊着和自己呆了很久的女孩的名字,“青卿!青卿!你要是在的话过来一下……”

    “哎哎哎……姐姐姐……啥事儿……啥事儿……”青卿这个时候跑了过来,大声说,“怎么了姐姐……你……”

    “别问我怎么了,”镜雅低声说,“那货没有消息吗?”

    “这……没有……”青卿低声说,“他好像失踪了一样。另外,姐姐……”

    “嘘……”镜雅低声说,“你知道吗,隔墙有耳。”

    “有两个园丁,一个侍女还有两个卫士是安娜小姐的耳目。”青卿低声说,“还有别的不确定身份的。”

    “看来你想到我前头去了……鬼丫头!”镜雅低声说,“我打扮一下,咱俩……出去说?正好我也想看看海莲城的市景。刚铎城……那货管的那么严……”

    “这风险有点大吧,姐姐。”青卿有些为难地说回答。

    “没什么,我收拾一下就可以了。”皱着秀眉想了想,镜雅说。

    她便在水盆里洗了手,又用干净的麻布擦干。镜雅在家中说从来不穿束胸的胸衣的,但是除了铎纲,她可不希望别的男人盯着她丰挺的胸部流口水……不管怎么说,她有些费劲地把胸衣的绳子系紧,并且在背上披上了斗篷。

    “还是要注意安全啊,姐姐,”青卿低声说,“这座城里有鬼!”

    “我知道。”看着青卿此时穿上了锁子甲和皮衣,佩剑和匕首更是时刻不离手,镜雅笑着说,“放心吧,我们只要在这里一出事儿,刚铎铁骑立刻就会北上。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在这里出什么事情的。”

    “万一有的人就是希望我们出事儿呢?”青卿低声说。

    “所以,海莲城的人不会随意让我们受到危险的!”镜雅笑着低声说。

    青卿也不容易啊……镜雅看着青卿站在门前,心里想到。她尽管是铎纲的对手出身,但是的确是把自己当姐姐来对待。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好的有点顽固。而想到青卿的身世,设身处地的想想换谁心里也不会舒服的。她也想着对青卿好一点。

    况且,镜雅想到,白石港的小美人,这个名声并非浪得虚名。我见犹怜,她想到,更何况铎纲这个骨子里就不是好东西的家伙呢?

    不管怎么说,折腾了一顿,镜雅说,“好了……我们……你笑什么?”

    “没事儿……只是……”青卿低声说,“第一次见你穿成这样……姐姐……”

    “不是……”

    镜雅这才意识到,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紫罗兰色的长裙——比卡兰蒂斯的皇帝紫好找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颜色,并且系着一条深天蓝色的丝巾,这和她平日里全副武装的样子实在是判若两人。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出门了。

    玉女城才是洛特西恩家族的发源地,莫说少鹰王时代了,即使是五百年前,这片土地完全被森林覆盖,只有零星的渔夫在玉女河的河口定居,为裙底堡的大人服务——这里曾经是一片狩猎的森林。

    后来就是战争了。裙底堡叛乱,洛特西恩家族评平叛,留下一位洛特西恩驻守裙底堡。再后来,这里作为第二线防线,用木材和泥土构筑起来了粗糙的防御堡垒,连护城河都没有的那种。紧接着就是扩建……最终建成了海莲城。

    而今镜雅视线所及,皆已成为繁华城区。这里热闹而棋牌,豪宅、剧院、浴室、谷仓乃至货栈、酒馆、旅店、银行、小圣堂、市集和手推车、商店甚至是妓院……种种建筑物都是一座接着一座。即使距离尚远,她仍可听见渔市里的喧闹乃至铁匠铺里鼓风机的轰轰声。

    姐妹俩走在宽阔的林荫大道上,越过那些蜿蜒的曲折小街,以及狭窄得无法容纳两人并肩通行的巷弄,穿梭在建筑物之间。走过圣海莲娜大教堂的大理石墙和高大的塔楼,也走过了曾经的旧城墙和笔直如长枪的街道。从高大坚实的城墙方向望去,可以看到硕大的海莲城的城堡。百余座码头罗列水滨,港口里停泊着无数船只。

    深水渔船和河流渡筏络绎不绝,船夫撑篙往来于河湾。渔船卸下水族的贡献,一些渔家小妹推车着手推车,一边冷眼看着游民拿她们开着令人脸红耳赤的玩笑一边大声叫卖“蛤蜊,牡蛎,扇贝!”

    商船则源源不断卸下来自月海、牙海和渊海上每一个城市的特产的货物,以及和望海城码头的奴隶市场里见到的一样,有着麦酒色肌肤的容貌精致的女奴。镜雅瞥见洛特西恩家族装饰华丽的游艇,停在一艘吃水颇深的大肚子商船的旁边,而另一边则是舰队的一部分战舰。船帆卷起,弩炮也处在休息的状态。船帆上和城墙上,所有的旗帜都是一样的。这项链和发簪是海莲娜王后唯一的遗物,被留在了家族的旗帜上。

    一艘漂亮的高桅大帆船正乘风张满白帆,驶离港口。这艘船的样子和镜雅来的时候乘坐的“天鹅号”差不多,可惜天鹅号早已经在海边乱石中变成孤独的一堆无用的废物了。一艘重伤的大帆船孤零零的看着大海,却永远不能再水手的操纵下搏击海洋,这不得不说有点悲凉。

    “姐姐,”青卿小姐说,“这里没想到居然如此的热闹。”

    “傻话,来的时候你没有看到吗?”镜雅笑着说,“虽然比不得望海城,但是这里也的确是挺繁华的……慢着!”

    “有人跟踪我们。”镜雅低声说,“跟我来……”

    她带着青卿往人群中钻。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影子。她很快就看到那个人迷失了方向,正在寻找自己的踪迹。镜雅笑了笑走到了那个人的身后,看到那是个胖子,穿着皮马甲和横纹棉甲。

    “我等你很久了。你的剑呢?”镜雅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小姐……”那个人的眼光有些躲闪。

    “哼,双腿微分且略罗圈;双脚内合且略勾;这是常年骑马所致。腰背挺直;双手有老茧,茧子位于虎口和手心,这是常年握持刀剑和牵拉缰绳所致。你是一位骑兵,但是应该没有爵位。你就明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你是镜雅女士?那位……青卿小姐?”那个人说,对着镜雅行礼,“无意冒犯,我叫凯文……胖子凯文……有人想要见您,特来让我来找您。有些唐突还望您恕罪。”

    “怎么可能啊?”镜雅奇怪地想到,谁会如此明确的知道她俩的行踪,而且如此偷偷摸摸的找她们?安娜·洛特西恩小姐?绝对不可能,这要是想找自己,她派个使者来就是了,何必节外生枝呢?但是还能是谁呢?是要对自己不利,还是说……

    “放心吧,女士,只是有人要见你,绝非恶意。”自称“胖子凯文”的人说着,递给了镜雅一个纸卷。

    “拉米斯托克?”看着纸卷上的金色封蜡,装饰为禁果纹章,镜雅眉头一皱说。

    “正是,女士。”胖子凯文说,“请随我来。”

    “奇怪……”镜雅心里想,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谁?”青卿凑过来说。

    “你表姑。”镜雅回答。

    安琳娜·拉米斯托克……镜雅想到,她自从国相塔一次短暂的见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位女大公了。但是铎纲一个如此好色的人对于这么一个大美女都噤若寒蝉,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安琳娜·拉米斯托克绝对不是好惹的……难道她的触手真的伸到了风暴王国吗?还是说……不能啊……

    如果真的是这么样的话,铎纲肯定会有所察觉。有哪位情报总管能比得上叶莲娜这个压根不是人的家伙呢?如果真的是那样,铎纲还用得着和自己玩失踪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不管怎么说,总是要去的。他们为她备好了马。动身出发时,街上已经点起了灯。胖子凯文警惕地看着周围,而青卿则警惕地看着胖子凯文,手搭在剑柄上。此时镜雅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柑感觉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不怀好意地盯着镜雅。镜雅看到海莲城城门的铁闸已经距离完全落下不远了。她有些奇怪,很快就是入夜,街上人流很快就会少很多。

    所以……她到底是去干什么?

    “女士,请下马。”胖子凯文说,同时无比尊敬鞠躬行礼,并且伺候镜雅下马。。

    镜雅点了点头,紧接着抬起头来,一瞬间她的脸色就变得无比的难看。无他,只是因为这座建筑外面挂着的天鹅绒材质的帘子,大红色的帘子缝隙中透出来微光,女子的欢笑声和男子的说话声此起彼伏。镜雅眉头一皱,看向胖子凯文。

    “你竟然带我来这种地方。”镜雅声音难听,带着杀气。

    这就算安琳娜要见自己,哪有在这地方见面的?这是良家女孩来的地方吗?

    “这……”

    青卿抽出剑来,剑刃顶着胖子凯文的脖子。“你到底是安什么心!”她厉声呵斥道,“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

    “你最好说实话。”青卿说,“不然的话,我认识你,它……”用目光指了指佩剑说,“可不认识你!”

    “是镜雅小姐吗?”此时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来,“有人要见你。”

    “小姐,你看……我没说错啊……”胖子凯文向青卿说,一副“我的天啊救星终于来了”的表情。

    “是谁。”镜雅说,“有任何证明吗?”

    “给。”那个人说着递给镜雅一个纸卷。

    尽管早就知道的答案,借着纸卷镜雅看到金色的封蜡的时候她心里很是遗憾。她多么希望是天蓝色的封蜡啊!那是铎纲和望海城的封蜡。可惜这个是金色的,而且是……禁果?

    “拉米斯托克?”镜雅眉头一皱,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女子。那是一个裹在黑色长袍中的女子,脸遮挡在面纱之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问道,“你是……”

    那个女子摘下兜帽。

    “安琳娜女大公?”她看着那张脸蛋,声音中的迟疑无法被隐藏,“怎么是你!”

    她……她真的不敢相信出身高贵且养尊处优的女大公会是这种形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厚重的袍子、面纱,还有看上去奢侈的乏味的首饰……这和平日里见到的女大公判若两人!

    “你离家太远了,亲爱的小姐。”安琳娜甜甜地笑着。不得不说,她笑起来很漂亮。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似乎刚过二十,绝对不会想想……她女儿都十六七岁了……

    “你不也是吗?”镜雅微笑着说。

    “都说熟人,就不遮遮掩掩了。”镜雅不愿意和安琳娜在这海莲城的晚风中打哑谜,说,“说吧,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大人不在,是吗?”安琳娜微笑着说。

    “没错。”镜雅可以看到青卿示意她的眼神,但是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安琳娜不是傻子,也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况且鬼知道她的触角延伸到了什么地方。

    安琳娜朝着胖子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紧接着看向镜雅:“我能猜到的,他不是一个闲的下去的人。只是他……哦,我想我们在晚风中说有些不合时宜,和我去屋里说吧……放心,这家妓院是我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