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铎纲那天和自己聊过之后，第二天他做了什么。瓦尔娜想到。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大军开拔的非常早。第二天拂晓，瓦尔娜就被军号声惊醒。从笼子的缝隙往外看，铎纲已经穿好了铠甲，锁子甲垂到大腿。他朝着屋外大声地喊着什么。掀开帐篷冷风扑面而来，瓦尔娜感受到寒意，赶紧用毛皮将身体盖上……

    瓦尔娜迷迷糊糊地，铎纲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用一块黑色的布将笼子遮盖住。瓦尔娜不知道她这一路上走了多远，走到了哪里而只是感受到了马车的颠簸。紧接着，瓦尔娜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什么东西……哦，是地上……她似乎听到了铎纲的声音：

    “达乌斯爵士，放那就好……哦，没事儿的，你休息去吧……”

    “海琳……哎呦这事儿我怎么能让你忙呢……”

    奇怪，瓦尔娜想到。铎纲对自己身边的卫士都客客气气的，即使是对女性也都满是尊重和礼貌。这让她很不明白，那个在自己面前的形象，以及在他们面前的形象，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真正的形象……不过她感到很奇怪，她没有听见铎纲最经典的一句话。

    你怎么不喊“叶莲娜——”了？瓦尔娜想到，这是他最常招呼的人。

    有的时候她很奇怪。锻炉部的人是极北之地见过骑士和扈从最多的部落。领主带扈从，这不奇怪。但是铎纲和叶莲娜，说普通的骑士和扈从，不像。叶莲娜对铎纲并没有那种君臣之间应有的敬畏，反倒是更像平行的关系。你说亲人，那更不像，可是为什么不像瓦尔娜显然说不上来。

    铎纲从来没有对叶莲娜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但是却总有一种两个人是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人的感觉。瓦尔娜想到了很多赞颂美好爱情的诗篇……她曾经听过一首，一对情人战胜了万物神灵，相爱直到回归大地。

    可是瓦尔娜尽管说觉得情人这个说法最贴谱，但是叶莲娜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哪里有些不正常。她打听过叶莲娜和铎纲的关系后者一脸怪异，而且叶莲娜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像一个人。

    她的皮肤比任何女孩的都要白，甚至有点死白，一点血色都没带。眼睛却那么的蓝。她的粉唇的颜色也有点像彩绘的，可是说是彩绘这做的未免也太好了点吧。她说着婉转好听的语言，和铎纲插科打诨，但是……虽然有些冒犯，可是瓦尔娜不止一次被她当成了行尸鬼兽当中的一员……

    门帘打开了，递进来的是一杯牛奶。瓦尔娜将其一饮而尽，然后睡着了。

    过了很长的一会儿，瓦尔娜才从黑暗中醒来。她觉得自己梦见了鬼兽行尸，自己的哥哥和叶莲娜的脸不断地变幻，后者的眼睛也开始燃着蓝色火焰……紧接着发现自己并不在原本的那个笼子里了。自己的脖子、脚踝等依然被铁链锁在角落里，但是这个笼子挺大的，关三四个瓦尔娜应该不成问题。而且这个笼子也更加的灰暗……不对，不是笼子！

    瓦尔娜这才意识到，这除了有栏杆的一面之外，周围都是硬邦邦的墙壁。这是一个兽笼，呃基于住在这里的是自己，称为小牢房更合适一些。

    瓦尔娜一边拉过来毛皮，盖住自己的身体，看着外面的物品摆设……屋子里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铠甲架。铎纲的剑带、匕首就放在铠甲架下的桌子上，同时还躺着几张纸以及一瓶开盖的墨水。屋子里到处都是黑色，黑色的床单和被子，黑色的窗帘，甚至还有黑色的桌布和地毯……

    暗夜骑士团的驻地？瓦尔娜脱口而出。

    “是的。”铎纲的声音响起。他走进来看着瓦尔娜，笑，“我派人去传话了，我要和索顿谈谈……为表诚意，我的军队先撤回暗夜骑士团驻地，等着他们的消息……你睡的怎么样？”

    “那牛奶——”

    “可以让你一路上睡的稍微舒服点。”铎纲笑，“这一路可不好受啊。”

    “你没让约翰去吧？”瓦尔娜问。

    “我有那么缺心眼吗……约翰让我出去做斥候侦察去了……”铎纲说，“现在都是晚上了……”

    “晚上了……”

    铎纲的手按在瓦尔娜的胸雪上。他一边占足了便宜，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情景。可以看到扈从把战马牵到马厩去。铎纲身边的那些骑士们，瓦尔娜不是很了解他们的装束甲具的区别，可以看到有的人穿的铠甲反射着银光，非常的亮，而有的人穿的铠甲则被皮革覆盖。

    瓦尔娜只是听铎纲说，他们的军队中，有西领骑士——西领是哪里？还有北境骑士——这个她知道。这些城堡以南就是北境了。

    瓦尔娜非常不满铎纲的行为。她想到。应该把窗帘拉上才对。自己的样子不能让别人看到。但是铎纲似乎不愿意拉窗帘——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觉得黑色的厚窗帘会让他睡过头，从而忘掉早起整饬军备的时间。今天晚上，在这个点着壁炉的房间里的他和明天运筹帷幄的他绝对不是一个人，瓦尔娜坚信，和他对自己，以及对其麾下的骑士的态度截然不同一样。

    屋子里的炉火很热，是的，很热。

    好久没有来到这么温暖的房间了，瓦尔娜想到，自从大军开拔以来，啊不，更确切的说，自从她离开锻炉部以来，她从来没有在如此温暖的，坚固的房间里呆过。一般来说，冷身上才会起鸡皮疙瘩，但是这次瓦尔娜觉得她那白皙的肌肤上以及布满了细密的鸡皮疙瘩了。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瓦尔娜的身体还是禁不住颤抖，想用双手遮住胸前，但是想了想，她没有这么做。她只能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从眼角被她挤落下去。

    城门外响起来马蹄声，还有号角声。暗夜骑士团也吹号，他的骑士也吹号，可是这次吹号，回来的人是谁呢？肯定不是索顿手下的骑兵。她还可以听到巡逻队的声音，军士的命令“你们在那边严加防范，一定检查好火把和打火石！一定，明白吗？”

    “见到行尸点火，见到野人拔剑，见着鬼兽撒丫子，记住了吗！”军士扯着嗓子喊道。

    “张开腿吧，美丽的小姐。”铎纲温柔地说。但是瓦尔娜知道，他绝非一个“温柔”的人。

    在战场上，他杀人如麻。据说现在他的剑已经饱饮了无数人，也许是十几个也许是几十个人的血了，瓦尔娜想到，他的铠甲都不知道染了多少人的血了吧……她的舌头轻轻舔舐嘴唇，贝齿紧咬双唇，同时随着他的吩咐去做。

    将守金沟的铁甲军撤去。瓦尔娜微微地颤抖着，带动脚镣的叮当声。而铎纲只是抚摸着她的腿，纤细修长白皙。然后将两根手指当探进她的身体里，缓缓地扭动……

    嘶——瓦尔娜有些痛苦地倒吸了一口气，随着他的用力发出来一声轻微的惨叫。

    “你弄疼我了……”在屋外的马蹄声和铠甲组件相击的叮当声之中，瓦尔娜不满地说。

    “疼吗……”铎纲并未撤回手，只是安慰她说，“不要像一块老骨头一样，美丽的小姐，不然的话会很疼的。”

    这是什么意思啊？瓦尔娜有些茫然的看着铎纲，“我……我该怎么做……”

    瓦尔娜的脸有些发烫。她楚楚可怜地说：“教我……教我好吗……”

    铎纲只是微笑。他把从后面抱住瓦尔娜，同时轻轻地抚着瓦尔娜的头发，用双手帮她梳头。并且和以往一样，找准机会，摸了她的胸雪一把。

    瓦尔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她想逃脱，但是逃不掉。她想接受，但是脸烫的和火烧一样……若是极北之地能和她的脸一样炎热该有多好啊……瓦尔娜突然有了一些奇怪的想法。自己的脸，极北之地，这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些家伙就不会逼上来了。行尸和鬼兽，这些东西都是长夜和凛冬的孩子。随着冬天逐渐地转冷，白昼逐渐地缩短，当寒冷和长夜一起到来，那边是他们的末日了。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来了敲门声。谁啊，这个时候来？瓦尔娜下意识地看着外面的黑夜。铎纲则清了清嗓子：

    “谁啊？”

    “大人，是海琳。”海琳女爵的声音响起来。海琳女爵……是她啊，瓦尔娜还记得，那个棕黑色头发和蓝色眼睛的女孩且年龄与自己相仿。她穿着铠甲的样子非常漂亮，穿着礼裙也差不了太多。

    “叶莲娜女爵回来了。”海琳说。

    “和索顿的谈判有结果了？”铎纲一愣，兴奋地说，“海琳，让叶莲娜进来。”

    海琳走进门来，一进门便看到了瓦尔娜。她秀眉一皱“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大人？”

    “我不是还穿着棉衣吗？”铎纲笑。他的确依然穿着整齐，穿着蓝色的棉衣、马裤和棕褐色的轻皮革衣，“让叶莲娜进来吧，我想有的是她还是可以听的。”

    “如你所愿，大人。”海琳说，“对了大人——你……注意身体啊……”说着她脸都红了。

    铎纲笑了笑，紧接着海琳让开，叶莲娜走了进来。

    “又这是伤风败俗呢？”叶莲娜说，“我刚想说那个索顿比你都不讲理，没想到你瞬间刷新了我的认知。”揉着自己的耳朵，叶莲娜补充，“他没做这种事情。”

    铎纲和叶莲娜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海琳没听懂。但是那句“索顿比你都不讲理”她还是听到了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想着而铎纲也在问一样的问题。那边叶莲娜重重地吸了口气，紧接着说，“那个索顿……上来就对着你提出的条件，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说，还把信重重地踩到了地上。我……我……”

    “索顿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啊……”瓦尔娜插话说，“女爵，不知道您遇到的索顿……什么形象……”

    “大高个，灰色长发，高瘦子。”叶莲娜说，“别告诉我我认错人了！”

    “不知道……”瓦尔娜说。这个神态特征不但符合索顿，还符合雷瑟特、伯恩斯两位酋长，雷瑟特体态健壮而伯恩斯是个胖子。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冒充索顿，但是铎纲大人似乎是有要进兵的意思。

    “大人……”瓦尔娜想到这里……对，他就是要进兵！瓦尔娜看到他习惯性地看向佩剑，心急之下她喊出来。

    “怎么了？”铎纲问。

    “大人……”瓦尔娜想了想，事到如今自己也无力阻拦。可惜极夜寒冬逼近，这些人竟然要刀柄相见！她说，“大人，我得和你……和你说几个事情……你不要认为我在说天方夜谭，求你一定要听啊。”

    “我洗耳恭听。”铎纲微笑着说。

    “大人，”瓦尔娜有些艰难地拉过毯子盖住自己的身体，一边说，“他们中最你的骑兵最致命的是战象和狼群。我不算在讲故事，他们的人，被称为‘巨人’和‘狼人’，战马也会害怕的。和他们作战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们害怕。我看到他们的狼人和巨人会携带笛子一类的东西，我猜这东西应该是他们指挥那些家伙的原因。另外，无论什么动物，都怕一些它们不认识的东西。我们以前经常在营门外挂上一些随意画的鬼脸来驱赶猛兽……”

    “好的，还有吗？”铎纲神色严肃地说。

    “还有的，大人。”瓦尔娜说，“我们可以被领导，不能被凌驾，一定要约束好军队的军纪，一定要不要让他们随意劫掠财产伤害原住民。不然的话他们会反对你直到死亡。要记着，接受他们的宴请款待，他们不会给你下毒；一定要称赞他们的儿子英勇，是冰原上的寒风，和雪狼一般勇猛；称赞他们的女儿漂亮。还有，这些人对男女关系看得很开，如果你的部下中有……我是说有对眼的，一定不要阻拦。他们觉得你阻拦是……是看不起他们，反正你就记得，他们和你们不一样……最后一条不适用于你，顺便一说。”

    “大人，尊重他们的信仰！我们认为极北万物皆有灵性。你的军队一定要尊重这一点！打到的猎物要祈祷超度后食用；一定不要嘲笑他们的仪式，不要焚烧他们的帐篷，最重要的是，不要用一种趾高气扬，高高在上的神态面对那些酋长和他们的部落民。你我之间和对他们之间不一样！最重要的一点……”

    瓦尔娜想了想，紧接着说，“尸体不要掩埋，直接烧掉，彻底的烧掉！不然的话……他们……”

    铎纲一定知道瓦尔娜想说的是什么！瓦尔娜看到铎纲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和叶莲娜交换了一下眼神，紧接着叶莲娜敲了敲脑袋示意自己都记住了。同时还丢给瓦尔娜一个坏笑。

    “需要我帮忙吗？”叶莲娜笑。

    “你羞不羞。”铎纲回答。

    铎纲也看向瓦尔娜。瓦尔娜知道待会是什么，只是顺从地闭上眼睛。就在她等待着他进一步的动作的时候，门外又一次响起来了声音：

    “您的晚餐，大人。”一个陌生的女声响了起来。声音很好听，软软的，甜甜的。

    只是，铎纲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我没有叫晚餐啊……”他说着便示意叶莲娜去开门。同时他非常警惕的走向一侧的桌子，摸向放在桌子上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