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莲娜看着手里的纸卷，对下面的欢呼声充耳不闻，或者说是尽量忽略。只是看着纸卷。门外响起来敲门声，而她只是喊了一声“进”，发现钻进来的是帕安伦娜学士。

    她只是穿着蓝色长袍，身后跟着那只帮自己当上大团长的不要脸的老杂毛。在帕安伦娜放下书之后，就那老杂毛便在她的脑袋上盘旋着并且索要着吃的，一边喊着“美丽的小姐”。帕安伦娜似乎是怕这老杂毛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苦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来两个榛子，而大黑鸟如同黑闪电一样栽下来……

    “那家伙没啄伤你吧。”海莲娜温柔地说。

    “还好。”帕安伦娜苦笑着说，“没法过了这日子……铎纲欺负我就罢了，这大黑鸟也欺负我。我说他为什么那么想吃老鸹……这个是我找到的所有的书……嗯……”

    “我建议你戴上厚点的手套。”海莲娜只是将椅子递给帕安伦娜，道，“你是我能找到的最出色的学士……也是最美丽的。”

    “我宁愿没有后半句。”帕安伦娜说，“省得一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这一点我不能再同意……所以，学士，告诉我你看到的，和我们的敌人有关的东西……”海莲娜问。

    “行尸和鬼兽吗？”帕安伦娜苦笑着说，“我在暗夜骑士团的编年史中找到过它们，但很不幸，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而且资料也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详细。有的资料也已经湮灭，踪迹难寻。而我在其他的书中也没有找到很多……寒鹰王的资料中提到了几句……但是也就是几句……这还是列王志里的。初次之外还有一些……”

    “一些什么——”

    “一些也许存在的故事，也就是真正的古书，那些卷轴……我没有找到多少。或许……她们根本就不存在……除此之外，有的文献我个人认为缺乏可信度……比如说上古传说中提到很多统治时间长达数百年的国王，驰骋疆场一千年的骑士，而那时候根本连骑士都没有呢。我记得在学城很多学士和大学士，当然了我在内，是不信这些事情的……而我……”

    “学士……无意冒犯，”海莲娜打断她，“以后铎纲大人再试图对你有你无法接受的行为，我建议你尝试一下用这种方式说的他头晕脑胀或者他可以把你驳的哑口无言？我觉得任何人都会很害怕你这种……所以，学士您可否告诉我更多关于行尸和鬼兽的信息？”

    “很多很杂乱的事情……有些是有用的而有些例外……”帕安伦娜学士说，“大多数故事声称……呃……他们的入侵是在寒冷的黑夜中，他们躲避日光和温暖……也有的故事认为他们带来寒冷和长夜……可以肯定的是，行尸鬼兽两者是不一样的。行尸无法用普通的刀剑杀死，只能用火焰将其烧成灰烬。是的，只有火焰可以影响他们。而鬼兽……记载非常的乱……”

    “书中的记载是……”帕安伦娜接着说，“它们骑着动物的死尸，最多的记载是长毛象和马……也有说他们用包括熊、雪狼、犀牛……我怀疑他们列举了所有的物种，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已死亡的肌体……”

    “我听说过。”海莲娜说，她从皮衣艾伯特那里得知，他亲眼看到了一个骑着死马，露出半边骨头那种的鬼兽……

    “有的故事中还提到巨型冰蜘蛛，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帕安伦娜最后说，“还有，尸体一定要用火烧掉。否则的话鬼兽会将尸体复活，变成它们的奴隶……我还在一本书里看过……一个鬼兽杀死，他身边的行尸也会跟着死亡……或者说……变成尸体，回到死去的样子。”

    “是的……是的……嗯……最后一件事情有点意思。”揉着鼻子海莲娜想，如事情属实的话，可以用对付鬼兽的办法来对付行尸，后者战死而其他的人跟着死去……可是……

    “真正的问题在于，该如何抵抗它们？”海莲娜问。

    “很矛盾……嗯……”帕安伦娜说，“我看到的资料显示，除了火焰外，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乃至听说过的材料制成的刀剑也可以杀死行尸。这东西我从未听说过……但是知道说一种钢……”

    “色利亚钢？”

    “我首先想到的也是这个……但是据说鬼兽是可以用平常的刀剑杀死的。我看到很多用普通的钢剑杀死鬼兽的记录。如果消息准确的话其实我们可以用……”

    “嗯，用色利亚钢杀死行尸然后一击用钢剑杀死鬼兽。如果我们能说服七国之地的领主捐献出家藏的色利亚钢钢剑，大家就得救了？这听上去的确不难啊。”她想到这里，只有苦笑——这的确不会比要求他们放弃金币和城堡，以及女儿的初夜更难。况且就算真的说通了，你也得有啊。目前的存世的色利亚钢剑不是少鹰王留下的就是古月海帝国留下的……而这些能留下多少呢……

    “你有没有找到任何文献……呃……告诉我们传说中的行尸鬼兽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们从哪儿来，目的何在？”

    “还没有，”帕安伦娜苦笑道，“也许是我看的书不对吧……我想很多书我还没有来得及碰呢。今天光给那货处理案子去了，他还在下面比武呢……也不知道赢了没有。”此时下面响起来欢呼声。帕安伦娜无奈地笑了笑，紧接着走了。她刚走出去，就看到青卿走进来。

    “怎么了？”海莲娜问。

    “我来找学士拿些药酒。”青卿道，“姐姐被铎纲大人打的挺狠的……我拿点药给她敷一下。顺便说一句，铎纲大人刚刚击败了赫尔曼大人。我看到赫尔曼大人受伤了……”

    “没死吧？”

    “暂时没。”青卿说，紧接着跟着海莲娜出去了。然后凯瑟琳·柏莱顿，自己的妹妹，进来了一会儿，再紧接着是皮衣艾伯特。

    “我去找到了你要找的人……呃……布拉德正在门外等候，很容易找到他，会走路的铠甲嘛。另外我差人去找派普了。前者正在门外等你，而后者……”

    “好的。”海莲娜说，瞥了一眼城墙之后说。要是这座城墙能高一点好了……七百英尺高，甚至一千英尺高，这样的话只怕是世界上什么东西都过不来啊……

    这边想着，“男孩”布拉德钻了进来。他是个身高勉强五尺的矮子，穿着胸甲和锁子甲看上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海莲娜不愿意和他，也不愿意和任何人废话：“我打算沿着城墙修建防线，恢复巡逻机制，并且恢复启用那些城堡……至少巡逻队可以在沿途休息，得到热乎乎的食物和新的战马来作战……”

    “很明智的选择。大人……呃……女士……呃……殿下……”

    “后半句称呼可随意。”海莲娜说，“所以，我需要派支军队驻守寒鹰城……你做指挥官！”

    “我——殿下——你说我——”这男孩吃惊地说，“殿下……我是农奴出身，是逃奴无处可逃才来到这里的……”

    “我只知道你曾经是东海城的教头，并且做过东海城的首席黑骑士。这就够了……况且你是为数不多活着回来的人……”海莲娜说，这句话是实话，出征的接近一千暗夜骑士回来的不足二百，除了一部分战死于行尸和鬼兽之手外，还有一部分……她只是微笑：“能回来的就是英雄，那些人都会敬佩你的，会仰视你……”

    “除了矮子弄臣，没人会仰视男孩布拉德，殿下。”他有些惶恐地鞠躬行礼，紧接着说，“可是殿下……我……我不识字……”

    “那我就找个识字的人帮你。”海莲娜说，“你会得到一百个人的……呃……二十个暗夜骑士，十个军士以及七十个来自冰斧部的……呃……北地原住民。我们会给你铠甲和武器。随便说一下，军士是铎纲大人的手下，没有人会成为暗夜骑士团的人，而原住民也是一样……不过你要留心队伍里不要起冲突……”

    “我尽量，殿下。”布拉德说，朝着海莲娜鞠了一躬之后离开了。然后走进来的是皮衣艾伯特。“你确定要派普去……”

    “我还能找谁啊。”海莲娜苦笑，“天底下人都知道，派普是一个没有能力却最终指挥了望海城的城防。她只能祈祷这位自称大人可能不像看上去那么傻得厉害。”况且，海莲娜想到，这家伙留在身边就是个祸害，让一样看他不顺眼的骑士们盯着他，也许会好一些。

    “也许吧……但是我还是很好奇，”艾伯特说，“我很难想像接近于千人的暗夜骑士团精锐会那么容易被吃掉。顺便说一句……战斗中我没有看到过派普的。”艾伯特说。

    “也许吧，但是我没有证据。”海莲娜苦笑着说。

    “也许如此。”艾伯特答，“如果不能砍了他，我倒是想让他子承父业……呃……去切蔓菁。”

    他去厨房，我得饿死。海莲娜心说，因为我将不敢吃任何东西。不管怎么说……这时候海莲娜不愿意怀疑任何一个没有证据指证的人尽管他是一个愚蠢的胖子。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带过兵的。做出这个决定很难，但是面对越发危险的局势，这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当然了，如果派普能按时到来的话会更加愉快一些，尽管他报到的时候海莲娜连午饭都吃完了。

    她擦拭着长剑，看着派普傲慢无礼的踢开椅子，一屁股坐下。他不了解现在的情况，海莲娜想到，自己和铎纲大人，谁都可以置他与死地。他只是叉着胳膊，翘着二郎腿，无视海莲娜手中的利剑。海莲娜将剑擦干净，看着色利亚钢独特的火焰纹路，想象着这柄剑轻易地划开皮肤与脂肪，外加把此人丑陋的胖脑袋连在身体上的骨头和肌肉，让其的脑袋咕噜噜的滚。她并不痛恨此人，两个人没有血海深仇，海莲娜想到，但是此人是个潜在的危险分子。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你最好还是处理掉的好……

    “派普……大人，”沉吟了一会儿她还是加上了“大人”两个字，“我命令你担任长夜城的指挥官。”

    派普似乎被她的话吓了一跳。“长夜堡现在已经严重的毁坏了，丫……殿下……”说最后“殿下”的时候他的感觉如同用钝刀子在割他身上的肥肉。他说，“怎么可能……”

    “正是因为年久失修，所以我才需要找个经验丰富的人啊。”海莲娜忍着恶心，和颜悦色的说。当然不容易，你得先把杂树和荒草清退，开辟出空地来，再从坍塌的石头上抽取仕途用来修复仍然完好的建筑，这一步非常的劳累。当然了，你可能得住一段时间的帐篷，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也许无力抱怨和密谋。很快你将忘记什么是温暖，她不否认这一点。但你将记起如何做人，她对此深表怀疑。

    “我可以给你……”我一个人也不想给你。她想到，但是没办法，她必须要下这道命令，“两百个人。冰雪城、东海城、铎纲大人的军队还有北地原住民，你都可以找到人……”

    她看着派普的脸色越发难看，从红变成紫，再从紫变成黑。下巴开始抖动，唾沫预备横飞：“你以为我看不懂你在玩什么花招，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派普·里特可不是好骗的……我经验丰富，曾经做过……”

    你曾经在望海城任职，我是个红毛丫头，留着你的废墟吧，这些话你不能换一套吗。对了，我之前居然不知道你还有个姓氏，里特，嗯？

    “我想你误会了，大人，这是命令而非请求。路途遥远且寒冷，大人，我劝您早作准备。带上您的武器和铠甲，清点您的部下，和您的朋友做个告别，明天天一亮就准备出发吧。”

    此人站起来，瞪了自己一眼，咕哝了句什么，紧接着走了出去。他不会去乖乖地挨冻受死，海莲娜从不吃惊，但是如今事态变了，她很难想像他面对这种局面，铎纲大军驻扎而自己也当上大团长来，还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他将凳子踢在一旁，然后离开了，顺便哼了一声，海莲娜期望一夜安睡能带给派普大人，哦，派普·里特大人他的理智，如果他那个肥脑袋里还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