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婧妤的时候，海莲娜·叶娜公主很是吃惊。此时她一身劲装打扮，和以往那个温婉可人的女孩的形象简直称得上是大相径庭判若两人。她抿着嘴角，过了一会儿后才说出她的来意：“那货现在生命垂危，可是这支军队不能没有人带！所以……”

    “谁能带？你还打算让我带兵不成？”海莲娜大吃一惊，说。

    话刚说完房门打开了，就看到其他的人进来……自己的四个姐妹，包括长姐瓦莲莉雅、小妹凯瑟琳、私生女姐姐玛丽安以及安娜姐姐；还有帕安伦娜学士和明镜小姐，哦，应该叫她娜梅莉雅公主了；过了一会儿瓦莲莉雅·诺索夫公主也探进头来……总之不出一会儿，这座塔楼的会客厅挤得满满当当的……

    “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指挥官挑起来大梁。”婧妤直接说，“诸位觉得有合适的人选吗？”

    “拉夫尔德波耶。”瓦莲莉雅·诺索夫公主脱口而出。但是很快，她便不说话了，“不行……不能找拉夫尔德波耶，他一旦当选的话很难镇得住别的地方的军队……那么……”

    “问题是现在谁都一样。”另一个瓦莲莉雅，自己的长姐说，“从目前我掌握的情报来看，最重要也是最有发言权的六个人是海莲娜公主、克雷格伯爵、罗多斯特伯爵、巴尔斯坦伯爵、拉夫尔德波耶以及安德鲁爵士。但是这些人都只是在所属的军队中有声望，到了别的军队……如今的军队成分太杂了，没有一个有全盘资格的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军营里议论纷纷，各种说法都有。明争暗斗已经开始了。我们需要抵御北地的威胁，我们需要军队，但是军队是为了铎纲大人而来的。如今他变成这个样子，只怕是等他醒来，他的军队已经不复存在了！”安娜姐姐毫不犹豫的表示出自己的担忧。

    “有一个办法……”海莲娜急切地说，“我们要不要考虑吧一下暗夜骑士团的方式啊……如果他们自己选举指挥官的话，即使是不是他们自己的人他们也无话可说……”

    “别想了。”玛丽安苦笑道，“这样的话，海间地肯定都选巴尔斯坦大人，炼炉群岛肯定都选克雷格伯爵，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谁的拳头最大谁就是指挥官了。”

    “但是这却是最合适的办法。”婧妤小姐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虽然他醒来后会埋怨我，但是今天我把诸位叫来，就是因为……我们也许有主意可以选举一个我们都觉得合适，而且所有的人都信任的人……有能力，有经验……大家都选出来的话，也没有人会有怨言。这种人少之又少不说且肯定……”她的话说到一半，海莲娜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了，略微点了点头。瓦莲莉雅姐姐是第一个说话的，“她可以得到卡兰蒂斯的支持。”

    娜梅莉雅点了点头：“我可以克制住帕萨的军队。方法总是有的。”然而瓦莲莉雅公主却有些沉吟：“我愿意支持镜雅小姐，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克制住我手下的波耶们……伦娜……你……”

    “我叔叔的话，我可以用一句话让他放弃对指挥权的意愿。”帕安伦娜苦笑，“除非指挥官是镜雅女士，但是我依然愿意去试一试。”她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那柄色利亚钢剑“金色曙光”的剑刃，说，“尽管我不能做百分之百的保证……”

    “总好过彻底没有可能。”揉着下巴，瓦莲莉雅低声说……

    是啊，总好过没有可能。海莲娜想到，可是谁去看可不可能，这可不是个好活。至少最终几个人打算用抽签的方式决定谁去搞定哪个可能的不安定因素。而很不幸的是……海莲娜抽到的是罗多斯特·瑟尔达伯爵和克雷格·瑟尔达伯爵两位贵族。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先拿克雷格下手合适一点。她个人觉得克雷格大人是这些贵族中令人生畏的一个……但是比罗多斯特伯爵要好一些……如果她能解决掉这个不稳定因素的话，她才可以说自己有把握解决后面的潜在问题……最终她在一座军营前找到了克雷格伯爵。他正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四个士兵，两个暗夜骑士团的黑骑士，外加一个穿着冰雪城纹章的士官。他的手里拎着鞭子，而其他的人则在缩脖子。地上躺着骰子和别的东西。

    看到海莲娜公主的时候，瑟尔达伯爵行了个礼并且大声地喝令那些人。而那几个人只能躬着身子道了声谢大人，接着走了出去。硬币他们带走了但是骰子嘛……估计是没好下场了。这次他穿着镶钉软甲和黑色马裤，皮靴擦的可以映照出人影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空荡荡的脑门，紧接着摸了摸自己尖尖的下巴上那一把短胡子——这让其看上去像一只秃顶的山羊，她想到，不过没人敢当面提起来。

    “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殿下。”他点了点头算是行礼，之后说，“只是不知道，您为何还会对我手下的军队有兴趣呢？您不应该戴在您的西方骑兵队中吗……”

    卡兰蒂斯的骑兵中，有穿锁子甲，和皮外套装备，以鸢盾、单手剑、长骑枪为武器的西方骑兵和携带大量装备的铁甲重骑兵，而海莲娜自己正好是西方骑兵队的指挥官。海莲娜听着这话心道局势不妙，但是还是解释了几句“我只是随便看看。”

    “啊，毫无疑问是如此，殿下。”他说，“只是不知道，您到我这里来有何事务要处理呢？我看到你刚从婧妤女士的房间出来……镜雅小姐有几分能力，但是婧妤女士的身体太过较弱，她更适合呆在闺房而不是战场。”

    好消息，他对镜雅女士的能力认同，坏消息，他并不怎么待见婧妤女士。海莲娜想到，咽了口口水说，“我……我刚从她那儿离开，大人。我找您是因为……”她想了想，便把自己的计划一股脑地说了出去。老实说，海莲娜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是才说了几句话就被打算了，这一点她倒是从未想过。尽管克雷格伯爵依然保持着他的风度，但是言语的冷淡却是不言而喻：

    “的确有人在竞争指挥官的位置，”他说，“铎纲大人是不世出的名将，这点只有瞎子和蠢驴才会忽视。但是如果如果你要让我支持罗多斯特伯爵……不，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我倾向于谁都不会倾向于他的！”

    克雷格伯爵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接着说：“殿下，无意冒犯，但是难道你要我……你要我跪下来，亲吻罗多斯特伯爵的那件灰扑扑的罩袍下面的的褶边吗？是的，是的，我早该猜到这一点了……他的确是个将领……一个连绿林兄弟会都要铎纲大人亲自出马的将领……但是你要明白，我们是鹰血家族，他们是什么？是得势的蛮族雇佣兵！这是有区别的！你觉得他当选了，其他的贵族会支持吗？是吗?我早该猜到，加西亚贵族来这里肯定是另有目的，我们都是不是吗……但是大敌当前，我们选一个几乎不可能镇住场子的无意冒犯殿下，我真的无意冒犯！但是……但是如果真的有人放弃对指挥官位置的意愿，我认为应该是罗多斯特。”

    “治安战并不是什么好打的，”海莲娜说，“但我们现在要打的是正面战。”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殿下，治安战不好打，这一点我非常清楚，这也是我认为铎纲大人堪称将才的原因……但是治安战要打，这就算他的失职了，一个出色的领主是不会让治下的民众翻了天的，更何况是一国的领主都……所以你觉得他如果指挥这十万大军会怎么呢？如果你是说他是个好骑士，这一点我从不否认，你说他是个正派严苛的人，弄臣都心知肚明！但是……但是如果让他成为指挥官，那可真的就是个噩梦了。他的确是个将领，但是治理这十万大军可不是打仗这么简单的事情……现在铎纲大人生命垂危，而极北的那帮家伙又蠢蠢欲动，这种场合我们比以往更需要一位出色的领导者。他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了，怎么去管理暗夜骑士团、这么多军队，还有那些野人呢！殿下，难道你觉得他做的到吗……至少我不这么想！”

    “所以，你不会支持他?”海莲娜沮丧地总结。

    “你到底是瞎子还是聋子，还是在成心考验我的耐心！不，我当然不会支持他。”克雷格伯爵的声音提高了至少一倍，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话失当了许多赶紧道歉道，“对不起……殿下……殿下我……我失态了。殿下，请您恕罪……”

    “没什么，大人。”海莲娜想到，你想的是你来得到这个位置吗。

    “其实，我对于这个职务并不感兴趣，其实……其实你我都很清楚，殿下，只有脑袋不好的人才会为了这个职务争抢破头。我来这里是为了抵御那些不能谈判的敌人的，我更想踩着马镫子把骑枪刺进那帮家伙的身体里去……可是……我宁愿去和死人谈判，也不愿把让一个拉斯提亚的农夫爬到我的头上来，不光是我……任何一个炼炉群岛的领主都不会愿意的……”他再一次行了个礼。“殿下，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需要别的事情吗？海莲娜苦笑着想到。她鼓起所有剩余的勇气：“如……如果是别人呢?如果他合适，你还会支持别人吗……”

    “如果有能力的人，我当然没意见，可是谁？拉夫尔德波耶勇敢无畏，但是性格急躁，战场是需要冷静的地方而不是靠着脑热决定胜负。巴尔斯坦大人经验丰富年高德劭，但是年高就是个问题。极北苦寒之地，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支持他之后再支持一位新的贵族。迈克很讨女孩子喜欢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是战争不是舞会。他是温室里的花朵，如今面对极北的寒风。况且他非领主，勋位也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啊。昆斯特也不合适，年纪太小经验不足，这……我宁愿让迪肯·加西亚来也不愿意让昆斯特来！还有谁吗……”他想了想说，“海莲娜殿下，我是说暗夜骑士团的大团长，不好意思殿下我……”

    “明白。”海莲娜微笑。这种事情谁都知道，海莲娜·柏莱顿是最不合适的那个……话已至此，这克雷格伯爵的言外之意很清楚了——他只是倾向于他自己。

    “她倒是不错，非常的不错……可是暗夜骑士如今都是些地痞流氓的犯罪者的聚集地。我觉得让贵族接受这帮家伙只怕死比接受一个拉斯提亚农夫还难啊。”克雷格苦笑。

    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海莲娜有些尴尬地想到，她这是被彻底挫败了。她尽量保持着公主的理解，行了个礼然后在后者的回礼中打算离开。要是我去对付迈克·佛伦斯就好了，她想到，自己的手气也太差了……不可否认，那位铜箔城的贵族是个不折不扣的佛伦斯……出身高贵，谈吐斯文，对待这些贵族小姐和原住民女孩，所有的他都做得到谦恭有礼。如今自己……

    想着，她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克雷格伯爵：“大人，我还想最后占用您一点时间……您不喜欢罗多斯特伯爵，但是也许您愿意支持另一个人。”

    “哦？是谁啊？您吗？还是瓦莲莉雅殿下？”

    “都不是……大人，是一位出色的指挥官和剑士，并且指挥过这种规模的军队，铎纲大人也很信任此人……唯一的问题是，他是个女儿身而且她暂时没有名分……”

    话音未落就听到克雷格伯爵的笑声：“我说是谁啊……不错……不错……我以前认为她最有用的时候是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的时候，但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大人的眼光很毒辣啊……我信任这位小姐，但是恕我直言，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说这样的……骑士们也许有疑问也不会表现出来，但是有的人就不一定了……昨天就有人在公然谈论，大人在哪里买到她的，并且有没有把下面的毛剃掉，还有……”

    海莲娜听着只觉得脸发烧，克雷格伯爵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道了个歉后说，“这些话语的确是无比的不堪入耳。我可以通过鞭笞来强迫他们闭嘴但是我却不能阻止谣言四处传播……”

    “我赞同这一点，”海莲娜说，“但是……好吧，有些话本来不该讲，但……”她向全知全能的十二众神祈祷，自己这个谎言说为了高尚的目的善意的谎言不会被谴责，“但……但是我得到的消息是……帕萨的军队中有几位贝伊和米尔咱打算支持罗多斯特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