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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晃眼,周雪来到北京已经半年。临近年底的时候,周雪开始随同谢轻寒出入社交场合。

    那时已经快要过年,学校都已经放假,谢轻寒也终于大发慈悲,叫她的家庭教师们回家休息,正好也放她几日假。

    周雪如蒙大赦,休假的第一天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白姨上来喊她吃午饭,才迷迷糊糊起床去浴室洗漱。

    她梳洗干净下楼时,看到谢轻寒坐在沙发里,有点懒洋洋的,在按手机。

    周雪没想到谢轻寒今天会过来。他自己另有住处,并不常回老宅,只偶尔回来吃顿饭,或者住一晚。并且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个定数,全凭他心情。

    周雪不知从何时开始,每天都盼着谢轻寒能回来,每天要往门外望许多次,希望看见谢轻寒的车驶入院子。

    但失望的时候总占多数,谢轻寒一星期能回来两次已经很多。她也不能问,她知道自己藏了心思,若是向母亲问起谢轻寒,会很心虚,害怕自己的心事被看穿。

    此刻见到谢轻寒,她心中不知多高兴,但面上还不允许自己表现出来。她若无其事地下楼,还要讲一句,“你今日怎么又来蹭饭吃。”

    谢轻寒头也没抬,仍在回消息,懒洋洋地回她,“怎么,不欢迎?”

    周雪没应他,心里想,不知多欢迎。多希望每天都能见到你。

    她走到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拿起水果叉吃茶几上放着的水果。

    谢轻寒回完信息,这才抬头看她。见周雪盘着腿坐在对面吃水果,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未仔细梳。他不由得笑,问她:“睡到现在?”

    周雪道:“好不容易放假,当然要好好补觉。”

    谢轻寒道:“你可以出门玩,好过日日宅家中睡觉。”

    周雪觉得谢轻寒这话讲得很没道理,一点也没为她考虑。她在北京一个朋友也没有,和谁出门玩?

    她忽然不高兴,不想再理谢轻寒。

    谢轻寒看她一会儿,像是终于想起来她在北京没有朋友,说:“年底有许多酒会,届时带你去玩。”

    周雪这才又抬起头,看向谢轻寒,“什么酒会?”

    谢轻寒自己对酒会不感兴趣,但年底这种场合多,他多少要出席几场。不过他见女孩子们倒是很热衷这样的场合,以为周雪也会喜欢,同她说:“可以喝酒跳舞交朋友的地方,你会喜欢。”

    周雪并不关心是否可以交朋友,她只想知道谢轻寒会不会去,问他,“你会去吗?你去我才去。”

    谢轻寒瞧着她笑,周雪看着谢轻寒,很心动,心也在跳,但一点不敢表现出来,然后听见他说:“不然呢,把你丢到酒会上不理你?”

    没有人知道周雪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有多快乐,她买许多衣服,日日等着谢轻寒打电话来告诉她,要带她去酒会。

    她在心里把这当做同谢轻寒的第一次单独约会,怎能不开心。

    终于等到这一天,那是十二月二十七日,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她因太久没有等到谢轻寒来找她而有些失望,怀疑谢轻寒是不是忘记了和她的约定。

    她之前日日化全妆等着谢轻寒回来接她,那日终于没有心情。母亲同谢叔叔出门去邻市参加朋友儿子的婚礼,她一人在家,睡到中午,吃过午饭在卧室阳台上替几棵植物修枝剪叶。

    但因为心情不好,把植物也修剪得残缺不全。白姨上来找她的时候,她正丢下几棵被她剪坏的植物趴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白姨在外敲门,她没什么精神地应了声“进来”。

    白姨扭开门,就看见周雪没什么精神地趴在床上看窗外,同她说:“小姐,少爷电话,找你呢。”

    周雪眼睛一亮,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起来,赤着脚就往楼下跑。

    家里电话在沙发旁边的边柜上,周雪跑下楼,坐到电话机旁边,手都放到电话听筒上准备接起来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她是否表现得太急切?

    于是又松开手,任由电话再响了几声,快要挂断前才终于“大发慈悲”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谢轻寒似乎等了很久,电话接通便问她,“怎么这么久才接?”

    周雪道:“我又没有专程坐在这里等你电话。”

    谢轻寒在那边笑,说:“几日不见,越发牙尖嘴利。”

    周雪将电话听筒放在耳边,谢轻寒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进她耳朵里,清晰地像贴在她耳边说话,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撩人的笑意,像附在她耳边说亲密爱人之间的情话,周雪清晰感觉到自己耳根发烫,她难得没有反驳谢轻寒,安静了好久。

    谢轻寒那边有笔尖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他等半晌没听见周雪出声,问:“在听吗?”

    周雪“嗯”了一声。

    表现得很平常,其实心中早就掀翻一只小船,只有老天爷知道她有多紧张。

    谢轻寒不再同她开玩笑,说:“晚上七点回来接你,你早点收拾好。”

    周雪问:“去酒会?”

    “对。”谢轻寒将签好的文件交给秘书,丢下笔起身往外走,同周雪道:“你去准备吧,我先开会,晚上见。”

    他说完挂了电话,边同秘书交代公事边往会议室走。

    这次会议时间很长,持续到六点。谢轻寒开会没带手机,到办公室才看到有几条新消息。

    他打开微信,信息是周雪发来。他在打开微信前并不知道周雪给他发了什么,但在打开之后,才发现是几张照片。他点开其中一张,周雪穿一件白色齐胸礼服,头发烫出适宜的卷度,同她的妆容相称。

    谢轻寒被这张照片吸引住,不知看了多久。他一直将周雪当女高中生,这时候才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是在酒吧,她那时已经打扮很成熟,即使穿廉价裙子也盖不住她张扬的美。

    这些日子她太乖,不曾抓住她抽烟喝酒浓妆艳抹,导致他竟然将她当普通女高中生对待,忘记周雪已经快二十。难怪父亲叫他多带周雪出门社交,讲她应该多交朋友。

    他意识到自己看这张照片看得太久,退出去又草草翻了其他几张。即使看得不太认真,也知道周雪美得太具有攻击性,别说是和周雪同龄的毛头小子,即使是他,也不敢直视太久。

    经验不足的毛头小子恐怕很快沦为她的裙下臣。

    周雪发来信息,“哪条裙好看?”

    谢轻寒靠坐进椅背,又将周雪发来的几张照片上下翻了一遍,回她:“第一件。”

    谢轻寒回过来信息的时候,距离周雪发信息给他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周雪还在对住镜子纠结今晚究竟穿哪条裙。

    她自认还算会穿衣,从未因为不知穿什么而烦恼过。人生第一次献给谢轻寒,因要同他约会,而紧张到不知穿什么才好。

    终于听见手机响,周雪丢下手中的衣服,几乎是扑到床上,立刻拿起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

    谢轻寒在她的微信好友中太特别,他甚至没有头像,只用一张白色的空白图片。

    周雪起初加谢轻寒微信的时候,甚至以为这是个废号。但她还是点了添加好友,满心期待着谢轻寒通过她的好友验证。

    谁知她等了快半个月,谢轻寒都没有通过她。

    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在谢轻寒回家吃饭时,私下问他,“你平时不用微信?”

    谢轻寒当时在书房找一份文件,周雪给他送水果上去。

    本来送到就该走了,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谁知真的被她猜中,谢轻寒的微信号几乎是废弃不用的。

    周雪好奇,问:“那平时别人找你怎么办?”

    谢轻寒道:“他们会知道打我电话。”

    周雪靠在书架边,看着谢轻寒。想了想,还是说:“我加了你微信,但你没有通过我。”

    “是吗?”谢轻寒总算查到要找的文件,他将手里文件拿去书桌前,打开电脑,顺口问周雪,“你加我微信做什么?”

    周雪怎么敢告诉他,她想看他的动态,想同他聊天。

    她装作无所谓,说:“我怕以后有事要找你。”

    谢轻寒道:“你可以打我电话。”

    谢轻寒太直男,周雪根本寻不到突破口。她又气又失望,见谢轻寒已经在忙工作,只好先下楼了。

    那个时候,周雪原本以为这辈子都加不上谢轻寒的微信了。谁知道第二天晚上,好晚,几乎是凌晨两点多,她的微信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看,发现是谢轻寒通过了她的好友验证。

    她当时也没有睡着,蜷在被窝里看窗外的星星。听见微信响了,以为是杨森又半夜给她发信息。她拿起手机来看,晃眼间看到谢轻寒通过了她的好友验证,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

    她点开头像,又点开谢轻寒空白的朋友圈,仔细确认了有半分钟,才缓缓发出一个问号过去——

    “?”

    没一会儿,谢轻寒回过来信息:“还没睡?”

    周雪反问他,“你不是也没睡?”

    谢轻寒:“应酬,刚到家。”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凌晨两点过十分钟,周雪忍不住关心,“喝酒了?”

    “嗯。头疼。”

    “喝很多吗?”周雪有些担心,明明应该叫谢轻寒早点休息,可她舍不得这么快就结束对话。

    “还好。喝得太杂。”

    “白酒和红酒不能混着喝。你要是不舒服,记得去看医生。”

    谢轻寒那晚大概是真的醉了,还记得逗她。他发来一条语音,说:“不错,白捡个便宜妹妹,还知道关心哥哥。”

    他喝醉酒后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带着撩人的醉意,周雪听得脸都红了,还要反驳他,“我不是你妹妹。”

    “怎么不是。”谢轻寒喝醉酒,讲话的声音带着点比平时重一些的呼吸声,说不出的性感撩人。

    周雪躲在被窝里,脸红得不像样。像谢轻寒在她耳边讲情话,带着酒气,撩得她耳根发烫。

    她不再同他讲语音,发信息问:“你不是不用微信?怎么又用上了?”

    谢轻寒大概已经醉到不想打字,好半天才回复她:“突然想起来。好了,不同你说了,我去洗澡,早点睡。”

    那天晚上,周雪是面带着微笑抱着手机睡着的。

    可惜除了那天晚上,之后她同谢轻寒也没有再发过微信消息。

    她偶尔有事在微信上找他,谢轻寒也是直接给她打电话过来。

    他没有时间在微信上同她闲聊。这令周雪一度感到很失落。

    此刻终于又收到谢轻寒回复她的信息,周雪趴在床上,笑得嘴角弯弯的,问:“黑色那条不好看吗?”

    谢轻寒:“太暴露,不适合你。”

    周雪忍不住笑,讽刺他,“谢轻寒,你怎么这样保守?做你女朋友,是不是不可以穿开背礼服?”

    谢轻寒:“你年纪太小。”

    周雪:“谢总,容我提醒你,翻过年我就二十,请你不要把我当做女高中生。”

    谢轻寒看到周雪发来的信息,没忍住笑了,他没再回复周雪,将手机锁屏揣进裤兜,起身拿起外套出了办公室。

    周雪最后还是穿了谢轻寒替她选的礼服。她早早换好衣服,坐在客厅等谢轻寒回来接她。

    母亲知她今晚要同谢轻寒去出席酒会,特意打来电话叮嘱她,“尽量别喝酒,只要你讲不会喝酒,别人就不会劝你。”

    周雪嗯了一声,答得不太认真,心中想,她酒量不要太好。至今为止还从未喝醉过。

    “宴会上人多,你记得跟住轻寒,不要走丢了。”何丽珍才一天没见到周雪,已经担心得坐立不安。好怕等她回家,失而复得的女儿又消失不见。

    周雪道:“你们可否不要将我当做小孩,我已经二十岁,就算不跟住谢轻寒,也不会走丢。”

    何丽珍笑,又叮嘱周雪几句,终于挂掉电话。

    电话挂掉不久,周雪便听见汽车驶入院子的声音。

    她回头往窗外望,就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入院子。

    开车的是陈叔,谢轻寒坐在后座,在讲电话。

    距离上一次见到谢轻寒,已经过去半个月。

    只隔着车窗见到谢轻寒,周雪已经觉得很想念。

    但她很懂得掩藏自己的心思,绝不肯表现出很想念谢轻寒的样子。

    她慢悠悠拾起手袋,在礼服外面套一件黑色大衣,这才走出房子。

    周雪今日的妆容和头发都十分精致,从客厅出来,走入花园的夜色里,美得像一副明星画报。

    谢轻寒原以为照片上的周雪已经很美,此刻见到她,仍旧被惊艳到。

    他盯住周雪看了很久,直到意识到自己看太久,才移开目光,低头从烟盒里抽出根烟。

    周雪走近车身,拉开后排车门坐进去时,谢轻寒刚要点烟,同她说:“抽根烟,不介意吧?”

    周雪嫌弃,道:“我今日身上香香的,你不要熏臭我。”

    谢轻寒点烟的动作一顿,终于抬头看向周雪。发现周雪坐他很远,一副很嫌弃的样子看他,不由得啼笑皆非,问她,“你戒掉烟?”

    他说着话,将还未点燃的烟重新放回烟盒里,将烟盒扔进旁边的扶手箱。

    周雪骗他,说:“是啊。我如今乖乖女,你日后在我面前收敛一些,不然叫谢叔叔看到,要讲你带坏我。”

    谢轻寒看着周雪,眼里带点笑,“几日不见,学会栽赃嫁祸?”

    周雪纠正他,“是半个月不见。”

    她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她下意识看向谢轻寒,谢轻寒也明显有点诧异,看她一会儿,说:“有半个月没见?你倒是记得清楚。”

    周雪心慌,怕谢轻寒看出什么,解释说:“当然。你讲要带我去酒会,我日日数着日子盼望出去玩,谁知你一直不回来接我。”

    她当然不敢告诉谢轻寒,之所以将日子记得这样清楚,是因为日日都想见到他,几乎数着日子过。

    谢轻寒道:“前阵子忙,一直没时间。”

    “已经猜到。谢总日理万机,哪里记得同我的约定。”周雪酸溜溜。

    这时候的谢轻寒并不知道周雪对他藏了心思,只以为是她的日子过得太无聊,需要人陪,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更频繁地带她出入社交场合,好叫她多交些朋友。

    周雪起初跟着谢轻寒出入各种社交酒会是很高兴的,她在心中把这当做同谢轻寒的约会,时刻不离他身边。

    直到她发现谢轻寒其实对这种社交场合并不热衷,次次都将她丢给别人。有一次快要跳舞,她跑去找谢轻寒,想同他跳。

    谢轻寒当时在吧台喝酒,同她说:“父亲叫我多带你出门社交,你不去交朋友,时刻跟住我有什么意思?”

    又说:“刚刚同你聊天的男生是江家的二公子,我算是看着他长大,人品很不错,你可以多同他接触。”

    周雪听到这里,忽然明白了。她好失望,强忍着才没有发脾气,问他,“你之所以带我出来玩,是因为谢叔叔的嘱托?”

    谢轻寒道:“不全是。你也的确需要交朋友。”

    “是否因为我每次有事都找你,你已经嫌烦,迫不及待想将我丢给别人?”

    周雪莫名其妙的质问令谢轻寒不悦地皱起眉头,他盯住她,“看样子需要替你请一位礼仪老师,教你怎样礼貌地同人说话。”

    周雪冷笑,“不劳您费心。”

    周雪就此和谢轻寒闹翻,两人长达两个月没有讲话。此后的社交酒会她再也不同谢轻寒一起去,她已有固定男伴。

    她在上流圈子的社交场合混得如鱼得水,人人都愿意同她结交,远远都要同她打招呼。前来同她搭讪的男士更是数不胜数。

    她起初以为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所以才吸引了众多目光。后来才知道,不仅仅如此,那些人之所以对她那样热情,全因她还顶着谢轻寒妹妹的身份。

    那日终于爆发。是因她发现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谢轻寒的妹妹,容不得她辩解。

    晚上回家,看到谢轻寒的车停在车库,想也没想,直冲去他房间。

    谢轻寒当时在书桌前办公,周雪闯进来时,他头也没抬,冷冷地说:“礼仪老师明日上岗,教你进别人房间要学会敲门。”

    周雪此刻在气头上,不理谢轻寒的教训,直走到他面前,绷着脸说:“你可否不要同别人讲我是你妹妹。”

    谢轻寒仍未抬头,自顾做事,说:“怎么,我的名号不好用?你难道不知道,做我的妹妹有许多好处。”

    周雪气急冷笑,讽刺他,“是否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你姓谢,我姓周,我们之间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只有老天爷才知道,她有多讨厌顶着谢轻寒妹妹的身份。

    谁稀罕做他妹妹?

    谢轻寒却抬起头,正经同她说:“你母亲如今已经嫁给我父亲,你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算得上是异姓兄妹。”

    周雪气到想哭,她恨谢轻寒一点也看不出她的心思,只肯拿她当妹妹。

    可她什么也不敢说出来,她不敢告诉谢轻寒,我不想做你妹妹,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只怕以谢轻寒的性格,她真的讲出来,日后再也见不到谢轻寒。

    他一定会避开她,好叫她死心。

    她气到想哭,终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转身离开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周雪再也不去参加上流圈子的各种无聊酒会舞会。她不想听见别人来同她搭讪时,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谢轻寒的妹妹?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

    也不想见到不认识的某位名媛,突然过来亲昵地拉住她的手,拜托她说:“好妹妹,可否帮我约会你哥哥?”

    每次有人拜托她帮忙约会谢轻寒,周雪都在心里翻白眼。她脑子进水才会给自己制造情敌。

    自从周雪不再去参加各种舞会酒会,江谨临便日日打电话来约她出门看电影吃饭。

    江谨临算得上是个绅士,且十分健谈幽默。如果不是已经爱上谢轻寒,周雪兴许会同江谨临在一起。

    可喜欢这种事,哪里由得自己控制。

    就像她,只有和谢轻寒对视时,才会脸红心跳。只会因为谢轻寒而茶饭不思。只有要同谢轻寒出门时,才会紧张到不知要穿什么衣服。

    周雪很清楚自己不喜欢江谨临,但她仍旧利用了他。

    那日是江谨临生日,在悦来酒店攒了局。前来替他庆祝生日的皆是江谨临的好友,周雪不爱社交,独自待在角落,想挨到生日宴结束回家。

    可江谨临不想让她落单,一整晚都陪着她。

    这令周雪很有压力,终于借口要去洗手间短暂离开一会儿。

    实际上并没有去洗手间,她找了个僻静的走廊坐下来抽了支烟。

    江谨临找到她时,她手中烟还未抽完,已经来不及捻灭烟头,索性懒得再扮演乖乖女角色,干脆以本来面目示人。

    江谨临见到她抽烟果然很诧异,但他表现得还不算太失态,只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在她身边坐下来,关心地问:“阿雪,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周雪侧头看他,反问:“你们男人抽烟,也是因为心情不好?”

    江谨临愣了一下,随后道:“我不抽烟。”

    “哗。”这下轮到周雪诧异,然后道:“真是难得。”她看着江谨临笑,说:“江谨临,看不出你是个乖乖仔。”

    江谨临并不喜欢周雪对他的评价,说:“你想太多,我没你想象中那样乖仔。”

    “好过有些人,抽烟喝酒什么都会,前女友多到自己都记不清。”

    江谨临反应倒是很快,“你是说你哥哥?”

    周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再次重申,谢轻寒不是我哥哥。我并未上他们谢家的户口。”

    江谨临笑,说:“你为何不想做谢家的小姐?有谢轻寒为你撑腰,你这一世都可挥金如土。”

    周雪道:“谁稀罕。”

    她讲这句话时,忽然望见一道熟悉身影。

    那是对面二楼的房间,谢轻寒今晚似乎有应酬,此刻在二楼阳台抽烟。

    他明显已经看见她,两人目光对上,他亦没有回避她视线。

    周雪在那一刻脑子里忽然冒出荒谬的念头。她收回目光,看向江谨临,问他,“江谨临,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谨临看着她,明显愣了一下,大约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然后他说:“不然呢?如果不喜欢你,我闲着没事干日日约会你?”

    周雪望住江谨临笑,然后她忽然顷身向前,在江谨临脸颊落下一吻。

    江谨临身体明显僵了一瞬,再看向周雪时,眼神变得很深。

    他凝视她许久,终于问她,“阿雪,你是否喝醉?”

    周雪望住他笑,说:“我很清醒。”

    江谨临看了周雪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他试探着倾身向前,手捧住周雪的脸颊,试探着吻上她的唇。

    周雪并未躲开,只是心思并不在同江谨临接吻这件事上。

    等到终于结束,她再看向对面二楼的阳台时,谢轻寒已经不在那里。

    但她知道,谢轻寒已经看见了。

    他刚刚在那里站了很久,她能感觉到有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