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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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脸。

    第十八章

    宁玺都快忘了,他是怎么样喜欢上行骋的。

    小时候院儿里一堆小朋友一起打球,小宁玺年龄大一些,觉得小男孩叽叽喳喳吵得头疼,常常抱着球一个人跑最靠边儿的场上去练习运球。

    小行骋就老抱一个篮球跟着他屁股后面跑,走几步摔一下,想跟他哥一起打球。

    他哥当然不肯。

    小行骋把球拿着就往篮筐上砸,砸没砸进去另当别论,光他这全场我老大的气势,就够小宁玺抖三抖,但是抖完了还是横眉冷对。

    哪儿来的,回哪儿呆着去。

    毕竟大了三岁,气势唬人得很。

    后来没过几天,小行骋又抱着篮球屁颠颠地跑过来跟着他哥追,蹲场边儿安安静静地,时不时软软地叫一声“哥哥”。

    小宁玺也纳闷,这小屁孩儿转性了?

    他把球往网内一扔,空心入网,回头对着小行骋说:“怎么今天挺乖。”

    小行骋一抹鼻子,奶声奶气地:“我妈妈说你吃软不吃硬!”

    小宁玺一愣,想了一下,估计是阿姨想让他帮忙带带行骋这个捣蛋猪,所以教行骋怎么能准确无误地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跑。

    竟然是阿姨的意思,小宁玺也不计较,轻轻弹了一下小行骋的脑门儿,冷冷道:“一起。”

    再后来,就真的经常一起了。

    行骋努力学习想考跟他一样的重点高中,想好好儿跟他打一场球,打区赛前追了几百米就为了给他扔一瓶饮料,他不是不知道。

    甚至行骋在每一次运动过后,下了球场休息,过于急促的心跳,望着自己发亮的眼,宁玺也都知道。

    行骋会耍赖,会扮帅,会搞花样儿在宁玺面前表现,同时侵略性也特别强,保护欲爆棚,不允许旁人欺负宁玺分毫。

    连在场上多瞪一眼,多甩一个肘子,都不可以。

    那是讨打的。

    今儿晚上的事,宁玺想过很多遍,搞清楚了来龙去脉,才忍住没在任眉面前,一堆小男生面前,叹一口气。

    任眉搓搓手,特别正经道:“玺哥,那个,就是隔壁桌有超社会的,流氓!来逗我们桌姑娘玩儿……”

    宁玺这不怒自威的眼神,唬得一堆大男孩儿一愣一愣的。

    宁玺抬眼,大概心里有个谱了,见义勇为保护女生,行,没什么问题。

    他还是没忍住抓了个重点,冷着脸问:“哪儿的姑娘?”

    旁边一个男生狠拍一下自个儿的大腿,说:“就我们校队那几个,负责平时杂七杂八的事情的那几个女生……”

    宁玺手一抬:“行了,了解。”

    听任眉说行骋满脸满胳膊的血,宁玺心尖尖儿都跟着抽痛。

    宁玺早就不在街道上外边儿打架了,玉林这边夜摊大排档的流言蜚语也听过一些,没想到嚣张成这样。

    不过这一次,赔偿是少不了了,校方那边估计也吃力,不知道得摆多少门道。

    任眉这边还正在愁,忽然有个男生握着手机朝远处挥手,路边儿停了辆奥迪a6,上面下来司机和一个年轻男人,后座下来一个女孩儿,紧接着,又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对着任眉他们这帮男生一点头,进去了。

    任眉一拍手:“嗳,曦雨她爸爸来了,行骋这事儿好说了……”

    一大帮子男生,就这么蹲派出所门口,凌晨三点多,个个晕晕乎乎的,守在夜风里,等行骋出来。

    估计那先来调戏女生的几个混混,也没想到行骋看着一米八好几了,实际上才刚满十七岁。

    名副其实的未成年,打架不吃亏,更何况是收拾这种欠揍的人。

    等到凌晨四点,有几个家长来把孩子领走,走之前还去派出所做了记录。

    任眉家里人也来了,任眉出来的时候还特小声告诉宁玺:“那个,玺哥,行骋挺好的,伤不重。”

    宁玺点点头,哈了口气,嘴唇都发白了:“你先回去吧。”

    任眉瞪大了眼:“还有俩小时你就得去上早自习了……”

    宁玺眯眼:“两个半。”

    任眉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天估计都没多久就开始蒙蒙亮了,宁玺还挺能扛。

    两个半小时,还不知道行骋今晚出得来不。

    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敢于迟去早自习。

    趁着他妈妈去开车的那一会儿,看着被派出所门口路灯照得特好看的宁玺,任眉眨眨眼。

    高挺的鼻梁,偏薄的嘴唇,长得跟画出来的似的,这乖巧又带着冷漠的情绪,他忽然就能明白为什么行骋会喜欢这一口了。

    任眉清了清嗓子,决定八卦一次,认真道:“玺哥,行骋他特别喜欢你,他之前为了你还……”

    “任眉!走了!”

    家里的车停到路边儿,里边当妈的按下车窗喊了一声,任眉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多嘴,别哪天给行骋逮着骂一顿!

    任眉迅速蹿上车,对着宁玺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宁玺有点愣,点点头。

    行骋为了他怎么了?

    他这还没仔细去想,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喊:“哥!”

    宁玺都不敢回头,怕看见弟弟的血。

    行骋脸上还贴着纱布,手吊着,笑得一咧嘴,一咧就疼,“嘶”了一声觉得不对劲,我哥怎么在这儿啊?

    行骋爸爸阴沉着脸,但也没太生气,拍拍儿子的背,手里还摁着止血的棉签,对着宁玺勉强一笑,打了招呼:“宁玺。”

    连忙点点头,宁玺特礼貌:“行叔叔。”

    行骋爸爸没明白怎么这都这么晚了宁玺还跑过来,刚刚打架现场也有这孩子?

    他把止血的棉签递给行骋,拿出车钥匙把车解了锁,说:“自己按着,你俩聊,我去开车。”

    宁玺认认真真地看了行骋一圈儿,从上到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调整好情绪,才慢慢吐出一句:“没事就好。”

    小时候小宁玺为了保护弟弟也打过架。

    那会儿行骋年纪小,哭鼻子跟拧水龙头开关一样,一边暗示自己别哭别哭,结果一看到他哥的伤口,眼泪汪地一声就出来了。

    小宁玺冷冷的,睨他一眼:“傻子。”

    等大了,行骋为他打一次架,宁玺冷静着给弟弟上药缠绷带,也忍不住骂一句:“傻子。”

    行骋总是特别能耐,说小伤没事。

    宁玺伸手摸上去,他就嗷嗷叫,抱着他哥的手臂说痛,得亲一下。

    就是那个时候,宁玺开始明显感觉到,行骋的喜欢。

    一坐上行骋爸爸的车,宁玺就有些不安。

    行骋的爸爸妈妈都对他特别好,这让他觉得他和行骋的感情是一种束缚,压得他有点难受,有点愧疚。

    本知道是深渊,还明目张胆地扣着行骋的脚腕,把他往里拖……

    他跟行骋的关系,如果按照宁玺的构想,他只希望,是行骋的讨,和他的给。

    两不相欠,对彼此都好。

    但是今天说实话,最开始一听应与臣讲,是为了个女生,宁玺特别小心眼地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像死过一回。

    特别难过。

    行骋拉着宁玺坐到了后排,灯关着,两个人各坐了一边儿,都心虚,特默契地别过头去看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行骋爸爸看俩小孩儿一路上也不讲话,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拉着行骋先去找了家诊所,把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所幸还伤得不严重,都是些皮肉伤。

    包扎的时候那酒精一弄上去,行骋掐得自己手心都要肿了,宁玺在一旁站着看,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往伤口上瞟。

    行骋爸爸也看不下去,不过儿子大了自己造的孽就得自己承担,叼了根烟出来,说去诊所门口抽一根,吹吹风。

    他爸前脚刚出了诊所里间,门一关上,行骋坐着转过上半身,单臂揽过宁玺的腰,直接把他哥带了过来。

    他的脸就埋在他哥的小腹上,咬着嘴唇抽痛喘气。

    宁玺真的快心疼死了,没办法,只得用手心扣住行骋的后脑勺,轻轻地揉,垂下眼来,小声安抚他。

    他都能感觉到行骋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毛衣不放,直到了最后上纱布,行骋才稍微松开一点儿。

    行骋想过,他要是在宁玺面前稍微脆弱那么一点点,宁玺会不会心软?

    出了诊所,已经非常疲倦的行骋爸爸把车开回了小区,接着两个孩子下了车,把车给锁上了。

    行骋一进一楼就不跟着往上走了,跟在宁玺屁股后边儿,对着他爸说:“爸,我反正也不想睡了,明天周末,我去我哥那儿坐坐。”

    高二周六没有课,就是爽。

    行骋爸爸看了下时间,虽然估计宁玺也睡不了多久了,但还是训他:“人家宁玺明天不上课么?上去!”

    宁玺闷闷出声:“行叔叔,他可能找我有事,十分钟我就让他上来。”

    见宁玺都没什么意见了,行骋爸爸也累得没时间管儿子了,点了点头,指着行骋又说:“自己注意点儿时间,人宁玺还要上早自习……”

    行骋一边儿点头一边儿给他爸挥手,太高兴了差点儿把手臂上的纱布给扯着,疼得“嚯”一声,旁边站着的宁玺看得眉头直跳。

    行骋爸爸一上楼,关了家里的门,行骋扒着宁玺家的门又想进去,宁玺没办法,搞不懂行骋这折腾出了一身伤还想干什么,佯怒道:“就在这儿说。”

    身子又往里边儿挤了一点,行骋可怜巴巴地:“哥哥,外边儿冷……”

    宁玺简直拿他没办法:“你别折腾了!”

    估计猜出来哥哥在躲什么,行骋眉毛一挑,说了声悄悄话:“我保证不亲你。”

    听了这话,宁玺愣是傻了半秒,耳朵通红,还没来得及把行骋给关在外边儿,这臭小子就一下子钻进来了,猛地关了门,几乎不留时间给他哥喘口气,低下头逼问道:“你怎么大半夜跑出来了?”

    宁玺后退了一步,面对这问题还真说不出话来,瞪着眼说:“有你屁事。”

    我靠,都给他哥逼得吐脏字儿了,能耐。

    他哥就是担心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派出所来吹风?

    行骋转了个面,直接挡在入户与客厅的衔接处,手臂撑到墙面上,抵着他哥,认真道:“不在一起也行,你好好学习,我继续追你。”

    宁玺触动归触动,但还是在这儿堵着快被行骋气死了:“你就不能好好学习吗?”

    行骋还是拦着路:“没说不啊,你考哪儿我就考哪儿。”

    宁玺垂下眼,语气特别坚定:“我不会在南方的。”

    很现实地说,行骋也考不上他要去读的学校。

    行骋一拍脑门儿,也开始较劲了:“我去你校门口卖羊肉串儿,天天把你喂饱……”

    宁玺侧过身躲开他,忍着气说:“你别跟我犯浑。”

    憋了一晚上,行骋简直忍不住了,借着身高优势把宁玺圈在墙角边儿,低下头,用嘴唇轻轻去磨蹭宁玺的鼻尖,声儿都带了些沙哑。

    “哥,你说过,我要什么,你都给我。”

    行骋抱着宁玺,在这么一瞬间,他觉得他以前唱的那些什么ktv金曲都还不够狂野,现在这情况,别说独家记忆了,让他倒着唱痴心绝对,他都能吼个升调来。

    行骋的少年音色已成熟不少,仍旧带着些青涩的意味,吐出的语句在宁玺耳边炸开,串成丝线,悄悄钻入了他的身体里。

    他抬起头,看着行骋上下滚动的喉结,一时间像是被蛊惑了似的,愣在原地。

    行骋看他哥发呆了,捧着宁玺的脸就要吻下来,宁玺猛地一回过神伸出胳膊抵着骂:“你进门的时候怎么说的!”

    行骋半秒都没犹豫,手上一用力,反手甩了自己一耳光,打得半边脸“啪”地一声,整个客厅都听得到。

    算我他妈打脸了!

    宁玺简直惊呆了,气都没缓过来,就这么直接被行骋又摁着脑袋接吻了。

    这个吻,强势,急切,带着些野蛮,宁玺甚至都能尝到一丝残留在行骋嘴角的血腥。

    嘴上还没停歇,宁玺瞪着眼,看着行骋侧脸上被他自个儿扇得一片通红……

    得,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