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出门的时候很小心。也庆幸这一层的设计，将卫生间安排在大堂的另一头，只要小心一些，隔着一扇屏风还有弯曲的走道，里头吃饭的那些练习生根本不会发现他已经走了。
顾阳没有选择坐电梯，担心的就是在电梯里可能会碰见熟悉的人。
寂静无人的楼梯走道，顾阳一边脚步飞快地往下走，一边默默盯着手上的表掐算时间，嘴里默念着罗绍华给的那串电话号码。
罗绍华的担心并无道理，他们确实是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里头包厢的情况。如果是主办方那边的饭局结束之后，未莱才会统一送他们回去的话，那无疑是最好的情况。至少时间上会宽裕很多。但如果不是……
顾阳这么想着，已经到了酒店的大门口。正是晚饭的时间，路上的人流量还是很多的。
他只犹豫了一下，径直向马路对面角落的那个报刊亭走了过去。？？
明亮的灯光下坐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姑娘。对方觉察出有人来了，抬头正对上顾阳的视线；“想买什么吗？”
顾阳轻咳一声：“这里有……公用电话吗？”
对方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没有。”
“能借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吗？”
对方明显陷入了犹豫。毕竟只是个不认识的人，突然之间要借手机打电话，万一直接拿着手机跑了怎么办？她又不能放下这个报刊亭去追人。
顾阳有些急切，伸手把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他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钱，这是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如果不信我的话，这个可以放在你这儿抵着。我，我手机不见了，身上也没有带钱。想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就算不认识手表，以表盘的精致程度，也能看得出不是便宜的东西。顾阳语速飞快，因为撒谎，低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对方反而笑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你打吧。”
顾阳眼睛都亮了，一面说谢谢，一面还是伸手将那块表放在对方面前，就像是给她一个保证。电话响了很久，就在顾阳急的想要挂断再打一次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
电话那头，陆星皓的状态听上去还挺平静的：“喂，哪位？”
“我。”顾阳沉着声音，尽量不说名字，“你在哪儿？”
陆星皓的声音一瞬间就变了，像是看着谁咬牙切齿，还带着几分后怕：“陆星恬过来了！”
直呼其名，都不喊妹妹了。看来是被气坏了。
顾阳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是你得赶回来了。要查的。”
“我今天可能回不来了。”陆星皓咬了咬牙，犹豫片刻之后憋出这么一句。
“你开什么玩笑，要是被……”他骤然收声，低头看了一眼那位姑娘。
对方低头正在看书，似乎是对此一无所知，完全不担心他直接拿了手机就走的样子。
轻松了一口气，顾阳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担心，也知道你现在在生气。但是你妹妹来看你，不是希望你为此被公司惩罚的。实在不行，你打个电话请假也好。”
“我知道。”陆星皓那边显然也是冷静了下来，苦笑了一声，“但是我现在真的赶不回来。我得去找我妹妹。现在还在路上。”
“你妹妹现在人在哪儿？”
陆星皓报了一个名字：“她之前说和别人约好了拼酒店。结果被骗了……”
顾阳皱紧了眉：“那你……”
“没事儿，她重新找了一家青旅。就是离得远了一点儿。我现在过去看看情况。”陆星皓显然是已经着急过了，现在心情多少平静了一些。
“你去。公司这边我来应付。注意安全。如果真的有什么情况，给韩臻导师打电话。”
当初他们进备选组的时候，留过韩臻的私人号码。
“嗯，我知道。”
这件事是陆星皓理亏。公司暂时没有开放亲属来探望，在加上陆星皓在出道组还不稳，因为跳舞的表情包，网上黑粉也比较多。这件事如果闹大了被有心人传出去，很容易成为攻击的对象。
顾阳心里一团乱麻，听见陆星皓那边传来地铁的报站声，显然是到了。
顾阳又补了一句：“你妹妹被人骗了，心情肯定也不好，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儿。”
“本来是气得要死的。想一想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都哭了，又没办法生气。”陆星皓叹了口气，“要是被我妈妈知道，我又免不了挨一顿骂。做哥哥太难了。”
听着他还有心思开玩笑，顾阳轻笑一声：“再难你还是愿意。”
那头也笑起来：“是啊，再难也愿意。我妹妹天下第一好。”
……
挂了电话之后，顾阳确定陆星皓的心思已经平静下来，悬在心头的事多少放松了一些，伸手将手机还了回去：“真的很感谢。”
“不用谢。”对方笑了笑，“举手之劳罢了。你记得把手表拿回去。”说着，伸手递给了他一个一次性口罩。
顾阳一愣：“你，认出我了？”
他离开的匆忙，就没有戴口罩。再加上他觉得自己还没有红到这种程度。
“嗯。”对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小小的月牙，“我是梁晨轩的粉丝。”
“哦。”顾阳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大概是看顾阳陷入了沉默，好像很担心似的，她拍了拍胸口，“真的，我叫李静，今年十六岁，就读于……”
“停停停。”顾阳被这一出“自报家门”整的有点儿懵，“你说这个干什么？”
“把信息告诉你，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啊。”李静脸上的表情很认真。
顾阳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将手表扣了回去，又说了一遍：“谢谢你。”
抓紧时间匆匆赶回去的时候，那些人并没有多少反应。大部分人正热火朝天的聊自己读书时候的傻事。一个个兴趣盎然，笑的前仰后合。
顾阳趁乱坐了回去，也没人问他陆星皓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