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瞬间明白了赵正楠的意思。和他一起沉默地站在走廊上。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传来克制的哭声。

    一开始低低的、呜咽的，就像是极力隐忍的小兽。到后面明显是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哭声越来越大。

    像是一个期待已久的冰淇淋掉在了地上的孩子，哭声里带着委屈和悲伤。

    顾阳听的眼眶发红。

    哭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又趋于平静。赵正楠和顾阳对视了一眼。顾阳先摇了摇头：“楠哥，走吧。”

    现在进去，陆星皓之前的隐忍就全白费了。他既然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宣泄出来，就一定有他的顾虑和想法。现在进去无异于强行划开他的伤口，还不如装做不知道。

    回去的时候，寝室里除了郭远志，还有一个一脸担忧的罗绍华。

    见他们推门进来，罗绍华噌的一声就站起身来：“星皓没事吧？”

    郭远志晚了一拍，没有来得及问出口。一双眼睛看向他们两人，也是掩饰不住的询问与担心。

    陆星皓这个傻子还担心自己一无是处。别的不说，至少他还有这些关心他的朋友啊。顾阳点了点头，宽慰道：“情况还好。”

    多的他们也不好多透露。

    郭远志长舒了一口气。罗绍华考虑的更多，他从那边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面上忧虑不减：“听说这次商演，星皓不能参加了是吗？”

    郭远志的神情瞬间也紧张了起来，探询的目光看了过来。

    赵正楠皱紧了眉头；“听谁说的？”

    “好像是joey和关玺他们透露的。因为分词要重新分配……”罗绍华看着赵正楠和顾阳的神情，声音越来越小，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谁都知道陆星皓是因为现场的耳返出了问题才被送去的医院，现在居然轻描淡写的就将他的part删掉了。怎么能不让其他人寒心？还是说，陆星皓的情况的确比较糟糕？

    很显然，罗绍华想到的，郭远志也想到了。他们两个瞪圆了眼睛看向顾阳。还是郭远志先开口：“陆哥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也不至于。”顾阳叹了口气，“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星皓的确不会参加这次的商演。”

    看得出顾阳此刻的心情也并不好受。罗绍华和郭远志没有再问。出声安慰大家的反而是向来话少的赵正楠。他声音低沉，像是沉静的大海，带着安抚的力量：“没关系。他一定会回来的。”

    陆星皓一定能够战胜这次的困难，重新跟上队伍。

    “没错。”顾阳点了点头，故作轻松的神态，“咱们都要好好练习。不然到时候星皓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我们进步，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尤其是郭远志，你可是他的头号迷弟，他对你要求可是很高的。”

    郭远志神情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楠哥、顾哥，你们什么时候能去看陆哥？我也想去。”

    顾阳：……好好一个寝室的室友，硬是给这礼貌的孩子喊出了黑社会的气势。就很离谱。

    他有些不太确定：“这个应该要找韩臻导师申请，我们也不太确定。”

    “好。”

    罗绍华突然凑了过来：“他们都说耳返事故是那个实习生的错。但是我觉得不止她一个人的错。”

    凭着多年刷贴吧逛论坛的经验，罗绍华对舆论的敏感性很强。而且，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信誓旦旦的模样，应该是有依据。

    顾阳点了点头：“当时去医院里除了那个实习生小慧，还有joey。只是不知道她究竟在里头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毕竟当时joey那番话，说了跟没说没有任何区别。顾阳本来以为只是因为她负责整场彩排所以才会过来看望陆星皓的。

    罗绍华挑了挑眉：“我看见她偷偷去找关玺了。两个人似乎是有一段争吵，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可惜我当时怕了被发现，所以离得比较远。”

    说到这儿，罗绍华叹了口气：“关玺这家伙精明的跟狐狸一样。表面看上去好像和谁都处得来一样，其实嘴巴严得很，而且我看见他不止一次和joey有私下的接触。”

    关玺和joey。

    顾阳暗暗将这两个人记下。

    罗绍华蹙紧眉头：“说起来，关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们不知道，我有好几个小号就混在他的粉丝群里。他们家的粉头带头下水，踩一捧一的推荐他家哥哥。踩过的人甚至包括楠哥和林辰。”

    顾阳只觉得好笑：“楠哥和林辰有什么可踩的？”

    论实力，关玺甚至比同为全能型选手的谢饶差。要不是他的镜头比谢饶多，那儿轮得到他出来耍威风？”

    “就是说完全丧失理智了一样捧着关玺啊。”罗绍华提起来也是啧啧叹气，“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么森严的打榜制度。一到开放**的时候就开始在群里发自己的**截屏。不仅要自己的，还要拉上亲朋好友的账号一起**。投少了可是要被直接点名批评的。”

    ……追星追成这样，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郭远志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顾阳和赵正楠彼此看了一眼，显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罗绍华叹了口气：“因此其他粉丝团都不愿意和他们交流。也生怕挨着关玺的那些粉丝。他们称关玺的粉丝为什么你们知道吗？”说到这里，罗绍华自己都忍不住先笑出了声：“关玺的粉丝自称‘玉玺’，所以那些人就用‘大清亡了’来称呼他们。”

    有文化的粉丝怼起人来都这么清新脱俗。

    直到罗绍华离开，郭远志才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玉玺哈哈哈哈这个名字真的好土。”

    可不是好土吗？一听名字就觉得像是两千年前的封建社会余孽。

    夜深，房里一片安静，渐渐传来郭远志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显然是已经睡得很熟了。顾阳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陆星皓的哭声。

    这样爱笑的少年，突然之间经历了这样的打击，此刻一定很害怕。

    他回忆着罗绍华说的那些事情，皱着眉给韩臻发了一条短信。

    手机是当时在病房里为了方便联系，韩臻特意给他的。他敲敲打打，斟酌了片刻才将那一条信息发出去——

    “韩老师，我想问清楚今天耳返事故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