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阴谋拉开序幕

    随着成吉思汗与王汗之间裂隙的日益增大，习惯见缝插针的札木合很快就不请自到。曾经手足情深的安答，现在已经完全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似乎有如神助的成吉思汗万事皆顺，嫉妒心强烈的札木合自然心头难安。其实，命运之神并非一直对他白眼以对。他曾经也是统率诸部的古尔汗，若不是贪心太过，劫掠盟友，也不会落到众叛亲离的田地。

    成吉思汗与王汗主演的悲剧拉开序幕时，札木合以为，对自己来说，这正是喜剧的开场。公元1203年炎炎夏日的某天，他风尘仆仆地赶到扯克·彻儿山附近的别儿客·额列惕地区，与桑昆昼谈夜议，紧锣密鼓地为阴谋活动做准备。已经背叛了成吉思汗的合察儿、阿勒坛也参与了这件事。

    后世学者经过考证，认为他们秘密碰头的地点位于克鲁伦河注入呼伦湖河口的南面。这里是稀树草原地区，属于草原与荒漠的过渡带。成吉思汗的营地设在克鲁伦河流域，王汗的营地设在土兀剌河流域。这里既偏离成吉思汗的营地，又远离王汗的营地。他们将碰头地点选择在这里，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由于敌人不在现场，参会的每个人都有充分的时间一逞口舌之快，对敌人进行言语上的攻击。唯恐天下不乱的札木合鼓动如簧巧舌借机推波助澜，污蔑成吉思汗与克列亦惕部的仇敌乃蛮人暗通款曲。他说:“我的安答帖木真与乃蛮部的塔阳汗早有约定，也有使者往来。他口口声声‘父汗’不断，实则心怀异志。但是你们居然还想着依靠他。如果不先下手，下场一定不好。如果你们愿意攻击帖木真，我愿意鼎力相助。”

    战事还没有开始，愤愤不平的阿勒坛和合察儿便先在头脑中想象了胜利后的场景。他们说:“我们愿意去把诃额伦的儿子们杀掉，抛尸荒野。”

    此外，对桑昆的心思了如指掌的札木合，以克列亦惕汗位继承权为切入口，故意激化他与成吉思汗之间的矛盾，桑昆果然被敲中软肋。秘密会议结束之后，利令智昏的桑昆派遣长于舌辩的密使，前往克列亦惕部大本营，希望父亲能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他对札木合的话全然不疑，谴责父亲昏聩不明，偏信人言。

    这一次，王汗的表现出人意料地坚决。他说:“为什么你们要把我的儿子想得那么坏呢？到现在我们都得依靠他，如果你们图谋不轨，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札木合善于搬弄是非，你们怎么能信他的话呢？”

    桑昆一意孤行，亲自来到王汗面前说:“现在你还活着，帖木真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如果有一天你被马奶呛着了，被肉块噎着了，我的祖父辛辛苦苦创立的基业还能由我掌管吗？”王汗不愿让步，说:“我怎么会舍弃亲身儿子你呢？现在我们必须依靠帖木真，怎么能对他起恶念呢。如果那样的话，上苍是不会护佑我们的。”

    桑昆唇焦舌敝也无法说服父亲，一气之下摔门而出。就在这一刻，舐犊之情软化了王汗的心，他派人叫回桑昆，无可奈何地说:“我只是担心得不到上苍的护佑，但是怎么能舍弃亲生儿子呢？你们尽管去做，不过要好自为之。”也就是说，他默认了桑昆的做法，同时也希望桑昆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此言正中桑昆下怀。就在他来与王汗会面的这段时间里，不安分的札木合已然动手，派人烧了成吉思汗的草场。不过成吉思汗没有将此事当做开启兵锋的借口。其后不久，居心险恶的桑昆以成吉思汗曾经说过的联姻一事为诱饵，设下婚宴，埋伏甲兵，意图将其生擒。胸怀磊落的成吉思汗没有丝毫怀疑，只带了10个随从便坦然前往。生死存亡的关头，前文曾经说过的蒙力克因机缘巧合，再一次成了力挽狂澜的关键人物。某天夜里，成吉思汗一行在他家里歇脚。蒙力克素来行事谨慎，得知此事后说:“以前向桑昆求婚时，他看不起我们，没有答应，为什么现在反而让步了呢？其中定然有诈。孩子啊，你要想清楚了再去。依我看，不如找个借口，就说春天到了，我们的马儿瘦了，要饲养马群，把这件事推掉。”

    一经细想，成吉思汗也觉得这件事需要推敲，于是就地折返，派心腹不合台和乞刺台到王汗那里答礼。桑昆一看只有两个人来，立刻明白计策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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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千钧一发

    王汗已然置身事外，将部落中的军政大权都交给了桑昆。眼见密计失效，桑昆决意对成吉思汗进行出其不意的打击。成吉思汗对此全然无觉，假如桑昆的计策付诸实际，他大概只有三种结局:最好的结局是被围，偏中的结局是被擒，最坏的结局是被杀。

    一天深夜，桑昆召集各部首领，计划翌日清晨奔袭成吉思汗部，要求参会人员严守机密。阿勒坛的弟弟也客·扯连（与也遂的父亲不是同一个人），也参与了这次会议。散会回家后，他对妻儿说:“大家商量好了，明天早晨就去捉拿帖木真。如果有人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不知道会得到多少赏赐。”他的妻子说:“你不要随口乱说，不怕有人听到了把这件事当真吗？”

    隔墙有耳，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一个名叫巴歹的仆人正好到他们的住处送马奶，无意之中听到了这件事，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同伴乞失里黑。因为好奇，乞失里黑悄悄摸到也客·扯连的大帐外偷听。

    尽管被妻子告诫过，也客·扯连依然在帐中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件事。

    他的儿子纳邻·客延一边磨箭一边说:“刚才开会的时候说谁把这件事说出去，就割掉谁的舌头，但是谁能管住别人的嘴。”乞失里黑大惊失色。他和巴歹一样，职责都是看守马匹。

    过了一会儿，纳邻·客延把乞失里黑叫到大帐里，吩咐道:“把蔑儿乞惕（马的名字）马和白嘴枣骝马牵出马圈，拴在外面，今夜要早早出去。”

    乞失里黑回去以后对巴歹说:“你刚才听到的事情是真的，我们这就去告诉成吉思汗吧。”两人烤熟一只羔羊，作为干粮，火速奔向成吉思汗的营地，终于在拂晓之前到了目的地，把所听所闻全都据实以告。

    时危事急，成吉思汗即刻命令者勒蔑负责断后，其余人等迅速集结，丢掉所有会拖缓行军速度的东西，轻装疾行，向卯·温都尔山（卯的意思是坏、恶；温都儿的意思是高地、大山）撤退。那里以前正是塔塔尔人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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