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看来晏丞相对于朕选后一事并不感兴趣。瞧晏丞相这破罐破摔的样子，是不是巴不得朕今天就将你逐出宫去？”
晏漓眼观鼻，鼻观心。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紧张都是其他人。
萧瑾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悠悠地说：“只可惜，朕是不会遂了你的心意的。你越是不想留下，朕就越是不给你这个机会。”
“臣不敢。”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晏漓会占一个名额，但是大家看这情况也觉得就算晏漓占了这个名额，陛下也不会选他做皇后。
只是可惜，他们的机会就少了一个，确实有些不公平。
有几个胆小没什么见识的公子看到陛下的脾气这么大，这么不好惹，不禁吓得手脚冰凉、瑟瑟发抖，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
晏漓还是眼观鼻，鼻观心。
萧瑾还没动筷子，他也不好动……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了，私下是无所谓。
嗯，他饿了。
不过好在萧瑾也没再耽误时间，他刚想着自己饿了，萧瑾就命令开席。
虽然大家到这来本来就是来吃饭的，但可能也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
他不明白，现在在这坐着一群青年才俊，为何竟像是小家碧玉一样，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筷子一动不动的，也不吃东西，好似这宫里的饭有多难吃一样。
晏漓就无所顾忌，他到这是真的为了吃饭。
和他一样对选后没什么兴趣的谢琰对吃饭也没什么兴趣。
他尝了尝这宫里的饭菜，想想余峻的手艺……他觉得真是比不上，于是也没什么吃饭的兴致，东舀一勺，西夹一筷子，食之无味。
吃了一会儿萧瑾又说：“如今大家都是来参加选后的，虽然你们人都来了，但朕猜想或许总有几个人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来的。朕想知道，现在在坐的真的想做皇后的有哪些人。”
大家本来就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萧瑾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谁是真想做皇后的举手便是。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听听大家的真心话而已。”
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做，都想举手，又迟疑怕做了出头鸟，等着对方先举手。
萧瑾笑了。
“怎么，看来大家都不想做皇后啊。既然如此，你们都是被逼着进宫的咯？”萧瑾看向晏漓，“丞相，这些人选可都是你定下来的，这些人都不想当皇后，你可是在耍朕？”
晏漓放下刚夹起来的一块鱼肉，对萧瑾说：“臣只是尽了臣的责任，把这些适龄的世家公子的名单列上来而已。婚姻大事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陛下看中了，他们也只能愿意。”
“呵，真有意思，你这是想让朕强娶不成？”萧瑾重重地放下手里的酒杯，“朕何时成了如此不讲道理的暴君？晏漓，若是这里的人都不愿意做皇后，朕绝对不会难为他们。只不过真始终都要立后，既然这些人都是你选的，他们又不同意，那你倒不如舍身取义吧！”
萧延一惊。
“皇兄……”
“陛下，我愿意……”
“陛下，我也愿意……”
“陛下，我们都是心甘情愿来参加选后的。还请陛下不要责怪于丞相大人……”
那些刚才犹豫着没举手的人，现在统统跪倒在地。
这些人说是在为晏漓求情，实际上是给他们自己找机会。
本来他们还以为陛下是在试探他们，没想到陛下这问题问的十分真心……他们差点就错过了这样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实在惊险。
“哦？”萧瑾挑眉，“刚才问你们，你们可没人愿意，现在你们又都愿意了？朕还真是摸不清你们的心思啊。”
大家十分尴尬。
晏漓也很尴尬，他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抢着要给他求情，实在是有意思。
“晏丞相，没想到你的人缘还真不错，比朕想象的要好的多。”
“臣多谢陛下夸奖。”
萧瑾大笑道：“晏丞相果然和别人不一样。好，你们都起来吧，朕原本也只是随便问问，你们不用在意，继续吃吧。”
大家硬着头皮地站了起来，只不过本来就没胃口的诸位现在遇到这样的事只觉得吓都要被吓吐了，更别说吃了。
于是还是只有晏漓一个人吃的开心，仿佛他和别人身处不同地方。
大家战战兢兢地吃完饭，在萧瑾的例行“怂恿”下也喝了不少酒。有几个酒量不佳的，不敢违背陛下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喝，喝到现在距离不省人事也没差不了多少。
倒是晏漓，看上去他一杯接着一杯喝的非常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酒量有多好，可其实他的酒和别人的不一样，怎么喝都不会醉啊。不过大家毕竟不知道真相，所以经此以后，大家可能会以为他千杯不醉。
酒喝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也该说正事了。
这一次如果非要说，那就是初选。不管他们能力如何，只有经过了今天，他们才能继续接下来的比试，不然说什么都没用。
为此，大家都十分紧张，同样也十分期待。
为了不让这些公子们难堪，萧瑾将要留下来的人写在了一个名单上，交给管事太监，让他下去逐一通知。
管事太监会给留下来的人发一个牌子，没有拿到牌子的，就意味着要出宫了。
很残酷。
不过晏峥被留了下来。
起初晏漓也有些犹豫，他不想让他大哥继续抱有希望，可又觉得他大哥既然把这当成翻身的唯一希望，那让他在宫里多呆一段时间可能也好，就算将来没选上，也总比一开始就被筛选下去的要好的多。
晏峥一直很不安，觉得自己八成是没希望了。
他只是个庶子，在这群世家公子里也没什么地位。而且在面见圣上的时候他也没什么表现，比对其他那些努力表现自己的公子们，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半点出彩的地方。
如今他能被留下来，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他觉得肯定是他送管事公公的礼送对了。
他坚信如果不是管事公公在陛下面前帮他说好话，他肯定走不到这一关。
与此同时，萧羽也被留了下来。
萧羽能留下来纯粹是因为他爹南阳王，晏漓不是给萧羽面子，而是给南阳王一个面子。
萧羽和萧瑾毕竟算是表亲，总是要让他们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输个彻底再离开比较好。
同时被留下的还有之前晏漓给萧羽的名单上的那些人，譬如孙柏、刘牧之、典迎等……
这些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人品也靠得住。
这些人里有很多都是没有贿赂过管事太监的，也算是有正直的品格。
现在将留他们在宫里，也是为了方便以后的招揽。
当然，更是为了要看看他们的实力，看看他们是不是也都文武兼备。
晏漓能留下来，大家并不惊讶。
但是谢琰能留下来，大家似乎就不能理解。
在他们看来，谢琰进宫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好歹也是真心想当个皇后，可谢琰进宫纯粹是为了应付……就这么一个应付的人，如今居然还能被留下，这是什么道理？
不过也有些人看的比较清楚。
毕竟谢琰的身份摆在那，就算谢琰再不愿意，陛下也不好这么驳了镇国将军的面子。
要是让大家知道镇国将军的儿子这么快就被刷了下来，那岂不是太说不过去？
虽然走了一些人，但萧羽还是不大满意，毕竟他讨厌的人都还在，譬如谢琰和晏漓。
回去之后萧羽自然少不了对他们两个一顿冷嘲热讽。
谢琰倒是还好，他也没做什么，陛下对他也并不关心，但晏漓就不是了。
晏漓今天在那出尽了风头！
就算当时晏漓是在被陛下数落，但不可否认的是，晏漓最后也留了下来，而且还成功地吸引到了陛下的注意。
萧羽甚至怀疑这可能是晏漓妄图吸引陛下的另一种手段。
“呵，晏丞相，以前不知道，今天突然发现你在这宫里的面子还真是大啊。”萧羽语气充满嘲讽地说。
“哦？”晏漓挑眉，“此话如何讲？”
“今天那么多人，陛下似乎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许是世子爷的话莫测高深，我确实没理解你的意思。”晏漓反问，“莫非世子爷是觉得陛下对我有意思？”
“陛下对你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今天抢了所有人的风头。最重要的是，陛下还把你留了下来。陛下将你一个人留下来或许说明不了什么，但是陛下将你这庶出的兄弟一同留下来，这又是为什么？别的不说，你这个庶出的哥哥从头到脚就没有哪里优秀，今天也并非表现突出之人，陛下为何还将他留下来呢？显然，陛下是看在了你的面子上。”
“那照世子爷的意思，虽然陛下看我十分不顺眼，但还是愿意给我面子，将我这个并不突出的哥哥留下来？”
萧羽想了想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
晏漓失笑。
“如果陛下真的这么给我面子，那我就不会还留在这里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晏漓不愿和萧羽过多纠缠，话说的差不多就撤才是最佳。
谢琰趁着晏漓不注意，把晏漓叫了过去。
“你这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谢琰四处看了看，小声说：“刚才我出去转了一圈，发现了一样东西。”
晏漓见谢琰突然如此严肃，觉得可能是很严重的事，不禁蹙眉，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东西？“就是这个。”
谢琰拿出了一个小瓶子给晏漓。
这瓶子做工精致，不像是寻常人家会有的东西。
晏漓显然更好奇瓶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打开瓶盖嗅了嗅，顿时就变了脸色。
“催情药！”
谢琰点头：“没错，就是这东西。我虽然没学过医，但和江湖人士也有所来往，这东西我见过，是外邦来的东西，价格不菲，通常用于妓院。当然，某些达官贵人的手里也会有这种东西，总之寻常人是用不起的。不过既然能出现在这，这主人肯定也不会是寻常人。”
“你在哪儿发现的？”
“就在这院子里。”
晏漓把瓶子拿在手里，若有所思。
这里有这么多人，想找这瓶子的主人怕是不易。
带着催情药入宫，一旦被查到可是要治罪的，就算这瓶子的主人发现瓶子不见了，肯定也不会刻意去找，所以想找到带这东西进宫的人是谁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