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晏禹亭组织晏峥这样大吼大叫。
这种事要是被人听到就糟了。
“爹，您到底要说什么啊？”晏峥着急地问，“该不会真出大事了吧？”
“你又不在朝廷为官，很多事都不知道。爹最近得到了一个消息，如果这是真的，爹想问问你，你愿意和萧延在一起吗？”
晏峥一愣。
他的脑子一时半会儿愣是没反应过来他爹这句问话。
这话晏禹亭原本也说不出口。
晏漓如今很有可能已经跟着萧瑾丢了命，他就只剩下晏峥这么一个儿子。
他对晏峥抱有很大的期望。
而且晏峥身上肩负着给晏家延续香火的重责大任，如果让晏峥和萧延在一起，那就等于彻底断了晏家的香火。
可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他现在搭上了闫太妃的那条贼船。
其实他原本也是想帮萧延的，但他所想的方式和闫太妃做的不大一样。
原本他想掌握主动权，这样他即便不能把萧延掌握在他的手里，好歹也能掌握自己和晏家未来的命运。
但现在出了变故，闫太妃掌握了主动权，让他陷入被动，这让晏禹亭十分不满。
做了这种事，他就成了闫太妃的同谋，甚至是主犯，一旦事情朝着他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牺牲自己的亲儿子。
如果晏峥成了帝后，多多少少对他们晏家也有个保障。
只是这样一来，晏家怕是真的就要断了香火了。
这个时候他就不禁懊恼。
晏漓那个孩子很聪明，其实他也很喜欢晏漓，只是那个孩子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太独立，轻易不会听别人的安排。
那孩子和他作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甚至还成了萧瑾的帝后。
如果他当初没和萧瑾在一起，以晏漓的聪明，和萧延在一起必定能牵制住萧延，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高枕无忧。
可惜啊…
现在想这些也晚了。
“峥儿，爹现在只是问问你，听听你的意思，你也不要用负担。”
晏峥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发呆来回应。
“罢了罢了，这个答案也不着急要，你回去好好想想再说吧。”
晏禹亭不想太难为晏峥，他还是会给晏峥一些时间，让晏峥做心里准备。
别说晏峥了，就连他自己都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爹，不用想了，我同意。”
“…”
这会儿换成晏禹亭吃惊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
晏禹亭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听错了？
“我说我愿意和萧延在一起，如果能成为帝后的话。”
“你真的愿意？你是发自内心，还是你只是在为了晏家考虑？”
“这个…”晏峥笑道，“我觉得只要能对晏家好，能对爹好，我就没理由反对。更何况做帝后…这本来也不是坏事，如果能成为帝后，我将来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晏峥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有这么个机会。
之前他就想做萧瑾的帝后，没想到竟然被晏漓捷足先登。
他想着自己应该也没机会了，没想到现在竟然从天上又掉下来了一个馅饼。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反正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对他有利就足够了。
他原本就是个庶子，虽然说在晏漓成为帝后，被迫放弃继承家产之后，他可以拥有晏家的一切。
但就算拥有晏家的一切又怎么样？在外人眼里，他仍然只是个庶子。
若是想彻底翻身，成为帝后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倒是想看看，那个时候还有谁敢瞧不起他！
“你想的虽然没错，但是如果晏峥不喜欢你，那你的日子可未必好过。”
“没关系，儿子以为只要有帝后的身份，其他都无所谓。大不了我同陛下以君臣相称，相敬如宾也没什么不好，您说呢？”
晏禹亭深深地看了晏峥一眼。
“你确定？”
“爹，是您先来问我的，若是我不同意，您难道就不让我做帝后了吗？”
晏禹亭没说话。
“所以爹，我是晏家的孩子，如果我做什么事可以给晏家带来好处，那我当然义不容辞。”
晏禹亭拍了拍晏峥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你真的我的好儿子。”
“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不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吗？”
晏峥摇头说道：“朝政的事我又不懂，就算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还不如不知道呢。
”
“嗯，什么都不知道也好，什么都不知道也好啊…”
晏禹亭一边说着，一边离开。
晏峥看着晏禹亭的背影，在心里思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说到要他成为萧延的帝后，那就说明萧瑾肯定出事了。
晏漓和萧瑾关系那么好，所以晏漓也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晏峥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晏漓从小到大在晏家都是那个最耀眼的。
哪怕父亲对晏漓远没有对他这般偏爱，但晏漓的能力大家也有目共睹。
他一个庶子，身份上比不过晏漓，能力上也不如晏漓。
有的时候站在晏漓身边，他都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废人一样。
他也是直到晏漓成为帝后，他得到了晏家的继承权之后，才慢慢开始风光了起来。
只可惜啊，老天大概也是看晏漓平时过的太风光，见晏漓之前都是一帆风顺，所以才给了晏漓一个致命的打击。
如果晏漓真的回不来，对他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想到这里晏峥竟然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
萧瑾和晏漓两个人顺着十分陡峭，很难落脚，根本不能叫做“路”的山路往下走。
这一路确实很困难。
萧瑾不放心让晏漓走在后面，便让晏漓先走，他在后面保护晏漓，一旦晏漓有什么意外，他可以马上保护晏漓。
晏漓的手臂还有伤，虽然已经彻底处理了伤口的腐肉，但伤口终究也没完全愈合。
他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晏漓手臂上裹着的布又被血染红。
虽然晏漓什么都没说，但他光是看着都替晏漓觉得疼。
他看着晏漓的背影就能想象到晏漓在前面咬牙坚持的样子。
“漓儿，走慢点，不着急。”
“嗯。”
晏漓走的不快，但也不算慢。
安全当然是首要的，但他们也还是要尽快下山。
前面的路怎么样，他们也一无所知，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离开这，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担心如果走的太慢，拖到太阳下山他们都还没抵达安全的地方，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他们就真的太危险了。
他们总不能摸黑继续走这陡峭的山路。
他们可能不可能就在这山上挂一天。
所以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加快自己的脚步，希望能赶快抵达安全的地方。
好在这里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高，大约在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抵达了悬崖的下面。
萧瑾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还没和他们的人集合，但在这里总算比上面好一些，也安全了许多。
晏漓从上面下来之后就像是耗尽了身体的力气一样，无力地依靠在萧瑾的肩膀上。
两个人在山脚下休息片刻。
“漓儿，你还好吗？”
晏漓虚弱地摇了摇头：“我想我不太好。”
他因为伤口的原因，本来就有些发烧，再加上手臂的伤口疼，他能撑着走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上面的时候他不想影响萧瑾的心情，不想让萧瑾担心，所以就强撑着走到了这。
现在总算到了安全的地方，他脑子里紧绷着的线断了，他马上就颓了下来。
“坚持坚持，我们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我想睡一会儿。”晏漓虚弱地说。
“漓儿，漓儿你要撑住，不能睡。”萧瑾担心地喊着。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睡一会儿也无妨。”
晏漓一边说着一边疲惫地叹气。
“我知道你很累，但是再坚持一会儿，好吗？”
晏漓摇头：“我坚持不住了。”
“漓儿…”
“我肯定能醒过来，你就让我睡一会儿吧。”
晏漓说话的声音带着点鼻音，说这话的时候软软糯糯的，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萧瑾听着晏漓说话，感觉心都快要被融化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狠心地晃着晏漓的身体。
“不行，你现在不能睡过去。你累成这样，一旦睡觉就会变成昏迷，我们还没有找到人家，若是你就这么晕了过去，找不到大夫你会很危险的。”
“我就是大夫，你也看过些医术，你也算是半个大夫啊。”
“你是什么大夫？你是丞相，你看过医术，最多算半个大夫，我连半个大夫都不是。”
“…”
萧瑾见晏漓的眼皮越来越沉，更是焦急。
“漓儿，漓儿你别睡，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能找到落脚的地方了。”
晏漓疲惫得没有回应。
就在萧瑾的心差一点就要跳出来的时候，他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们的人刚好找到了这里，他们终于彻底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