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哪知道自己此刻的话,被所有人听着。
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道:“沈慎言,你现在在哪里?”
沈慎言的话虽是对着温乔说的,充满挑衅的眸光,却暗自扫向了面前的沈泽,故意暧昧道:“怎么,才半天不见,这么快就想我了?”
温乔咬牙:“……”
好在沈慎言也不和她多扯。
放下话道:“帝王会所。”
“你来过的。”
“就是那晚你说差点被我弄得受不了的地方。”
……
十五分钟后,温乔连衣服都没换,便匆匆赶来了帝王会所。
在沈泽挂完她电话后的不久,她就想明白了,沈泽一定是知道了一切。
说不定即将要去找沈慎言了。
她得赶快去阻止这一切!
果然,从门口保卫处打听到沈慎言此刻在三楼桌球厅后,她匆忙赶上去,就看到沈泽正红着一双眼,紧捏着拳,胸口颤抖地准备要朝沈慎言冲过去。
嘴里大喊道:“沈慎言,我要杀了你!”
这完全是温乔从没见过的他的样子。
可他才刚迈出两步,守在四周的保镖便快步走上前,将他钳制住了。
自从沈慎言地位在江城逐渐上升后,多的是人想要他的命,他身边少不了这些训练有素,精挑细选的保镖。
若不是他同意。
普通人,想近他身,实在太难。
沈慎言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肆意地交叠在茶几上,不高的语调,却透着浓浓的警告,一边享受着身旁保镖递来的茶。
“我的傻大哥,我说,没那点能耐,就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就算我念着我们兄弟间的血缘,也不敢保证,你今天能不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场面比她想象得还要凶险混乱,温乔努力保持镇定走进去,脸色平静道:“沈慎言,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动无关的人。”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选择勇敢面对了。
这本来,就是她迟早该面对的。
沈慎言掀起眼帘看着她,眼底划过一道难以言说的哀痛,“温乔,你最好给我搞清楚,是你这没用的未婚夫,自己找来我这里的。”
言下之意,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既然他自己找来了,他就不会这么轻易放他走。
看到温乔,沈泽更为激动,可惜他双手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禁锢着,根本走不过去。
只能忏悔道:“媳妇儿,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你们以前有着这样的关系,当初,我就不应该带你去见他,我真是该死的!”
温乔侧眸看着他,冷静安抚:“你先冷静,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这和你没关系。”
谁知她越劝,这一幕,越是刺进了沈慎言的眼。
他站了起来。
嘴角嘲讽。
“啧啧啧,还真是情深,不离不弃的一幕啊。”
“温乔,看在你们让我看了一场如此情深的好戏的份上,我就给你开个先例,你给我玩个游戏,如果赢了,我就破例放你们走,如何?”
温乔心暗自一紧,警惕地看着他。
就看到他和身旁的保镖示意了什么后,对方很快从里间,拿了一把弓箭,还有一个蛇果来。
“游戏规则很简单,我让人把这个蛇果放在你未婚夫的头顶上,如果你用这把弓箭,成功地射中了他头顶的蛇果,我就放你们走,并且过往的事,全都一笔勾销。”
“如果你输了,那……”
沈慎言虽没往下说下去。
但越是这样戛然而止,越是让人不寒而栗。
不蠢的人都知道,输了,就代表,射到了其他的地方,沈泽的半条命也就没了。
对于没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这根本是一场胜算只有百分之一的豪赌。
已经预想到结果的沈泽,双腿一软,疯狂挣扎,“媳妇儿,不要啊,不要玩。”
温乔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慎言手里的那把弓箭。
就看到他一步步上前,在她身旁停下,贴在她耳边,半似嘲讽,半似蛊惑。
“怎么,不敢玩了?”
“你不是很爱你这未婚夫么,难道连救他的这点勇气和自信都没有了,嗯?”
“温乔,你可要考虑清楚,说不定,这是救你这所谓的未婚夫的唯一机会,错过了,说不定,就没有了。”
温乔也不知自己被他的哪句话刺激到,忽的接过,张扬地笑了。
“谁说我不玩了,沈总。”
说着,在沈泽的疯狂劝阻下,温乔真的对着沈泽头顶的蛇果,举起了手里的弓箭。
只是她在即将要发射的那一刻,眼中忽的染上浓浓的坚毅和恨,猛地调转了方向,箭头最后径直对上的,是原本站在她左侧的沈慎言!
是的,没错,从一开始,她就是奔着他去的!
有一瞬间,她在想,如果他死了,她是不是,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在场的人,包括沈泽和保镖在内,全都怔住了。
跟在沈总身边这些年,他们见过想害沈总的歹匪、商业间谍,就是从未见过如此大胆,敢用箭或木仓指着沈总头顶的女人。
几乎同一时间,他们举起了手里的木仓,齐刷刷地对准了温乔的脑袋。
处在旋涡中心的沈慎言,倒是比他们平静很多,他除了那一刻眸光闪了闪外,并无什么反应。
扬了扬手,示意四周的保镖放下木仓,再示意他们带着沈泽先出去。
等四周恢复安静后,他看着她,眼底一片寒冰,他迈着黑皮鞋,一步步朝她走来。
“射啊,现在没有木仓指着你了,你安全了,怎么不继续射了,嗯?”
在她别过脸,不去看他的情况下,他继续道,“温乔,你就这么真的恨我,恨到想要杀了我,是恨我三年后出现,坏了你和我大哥的好事,还是恨我曾经占有了你这么多年?”
感受到温乔握着弓箭的手微微颤抖,他满意地握着它,带着它下移到了他心脏的位置,将有力的心跳传给她。
“温乔,你要知道,想杀死你那没用的未婚夫,只需要把箭对向他的头就可以了,但是想对付我,只有射这里,才有用。”
“砰!”
温乔伪装了半天的冷静终于决堤。
放下弓箭。
抵触地道。
“沈慎言,你放他走,我留下。”
“我没你那么变态,虽然我确实很想让你死,但我还不至于为了让你死,搭上自己的一条命。”
看她如此为难的样子,沈慎言眼中浓墨更深,轻嘲,“温乔,你觉得,我沈慎言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会稀罕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留下来陪我?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本?”
温乔自嘲笑了,“沈总不说,我还以为您是有着特殊的癖好,对有着未婚夫的女人更有感觉呢。”
“是啊,我确实是没资本,但最起码,也能让沈总感兴趣,不然,那晚,沈总怎么会一晚上来了……五次?”
沈慎言看着她如此自甘堕落的样子,心底很是烦躁,但又无话可说,最后只好道。
“好。”
“很好。”
“温乔,那我今晚就等着你来陪我。”
……
随着沈慎言的大步离开,沈泽也得以从他的保镖手里逃脱,紧张担心地从门外走进来。
“媳妇儿,媳妇儿,你没事吧。”
温乔仿佛劫后余生,空洞道:“我没事。只是这几天可能不能和你回去了。”
话是这么说的,她却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
刚才那么多木仓顶在她脑门上。
她感觉,他们随时可以崩了她。
沈慎言的气场,又太过强大。
沈泽恨自己的无能,又无法阻止这一切,“媳妇儿,你这话的意思是,那混蛋,让你这几天去陪他?”
温乔自嘲地笑了。
“嗯。”
“可是不去,能怎样?”
“看着他伤害我们么?”
想了想,看着沈泽痛苦的样子,温乔又道:“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让婚礼照常举行下去的。”
“只是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这中间,不要激怒沈慎言,不要和他起正面冲突,也不要把我们之间的这些事张扬。这几天,我会想办法联系你。”
温乔在沈泽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办法。
上次找陆清婉,宋伯伯,还有偷机密这些办法都无效后。
如今,能出手压制沈慎言的,说不定只有她们了。
……
温乔是被沈慎言的助理周年送来半山别墅的。
也就是曾经她们一起住过,到处充满她们回忆的那一栋。
对方看起来很年轻,戴着眼镜,白白瘦瘦的,据说是刚从海外留学归来,计算机系毕业的高材生。
是和满身男人味的沈慎言,所完全不同的类型。
尽管他一路安静地开着车,但温乔能从后视镜感觉到,他在她面前很是紧张和拘束。
温乔也能理解。
尽管她如今已经不坐拥江城第一名媛这个称号,也不爱化妆和打扮了。
但,她这张娇俏与清纯完美结合的脸,哪怕是素颜,走到哪里,都能让男人坐立不安起来。
下车时,周年提了提眼镜,有些结巴地开口,耳尖有些微红,根本不敢正眼看温乔。
“温小姐,沈总……”
他原本想说,沈总晚上有一场视频会议,可能很晚才能回来。
却被温乔冷声打断:“不要和我说他的事,与我无关。”
周年:“……”
同样都是沈总身边的女人,这个温小姐,和远在美国,时不时要和他打电话,明里暗里询问沈总情况的陆小姐,还真是性格悬殊。
也不知道沈总,怎么招架得来。
……
这一晚,温乔在别墅里,一直等到夜里十一点,也没有等到沈慎言的身影。
温乔走出主卧,下楼,试探地要往外走。
却被守在门外暗处的两个保镖上前拦住了,“温小姐,沈总交代了,说是没有他的允许,您不许出去。”
温乔:“……”
敢情沈慎言那家伙,现在是要把她囚.禁?
好巧不巧,也就是这一刻,夜色中,温乔正好看到,沈慎言那辆低调中却暗显奢华的座驾,缓缓驶进了院子。
透过车窗,她隐约能看到男人一面将车开进,一面用那双犀利如鹰的眼,紧紧落在她的身上。
温乔又感受到了在他面前才会有的那股压迫感。
温乔冷下脸,本能地掉头往回走。
男人比她高,步伐比她大,他的一步是她的两步,很快停下车,走了进来。
“怎么,原来,看到我就走,这就是你主动提出的留下来陪我的含义?”
“温乔,出来做生意,能不能讲诚信一点。”
温乔转过身,看着他,笑了,“不是我不想讲诚信,而是我以为,沈总这么晚回来,是已经外面有佳人陪过了,不需要我了。”
沈慎言解开领带,扯到一旁,有些烦躁地看着她,“去给我煮面,如果不愿意,我们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
知道自己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温乔也不矫情。
想来,这家伙只是让她煮一碗面,没让她做那种事,已经算是发善心了。
只是当她来到厨房,打开双开门冰箱时,发现里面空荡荡的,除了一瓶瓶矿泉水外,根本没有其他食物。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人,这三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
她还记得,以前的他,为了工作,也是常常这样。
不按时吃饭,冰水,冷冻食物就能解决。
每次都是她,拉着他去超市,买上一堆牛奶、新鲜蔬菜、水果、鸡蛋,再塞满他的冰箱,捣鼓各种食谱,给他**心便当。
那时的她,就连给他煎个荷包蛋,都是爱心形的。
在她还处在微愣时,沈慎言似乎不愿意让她多打探他的这一面,皱眉走进,先是从里面拿出一瓶冰水,再用大掌替她关上了冰箱。
“不该看的地方不要乱看。”
“食材十分钟后我会让人送来。”
“……”
温乔无语。
这人,大晚上专门让人送食材,就是为了让她给他煮一碗面?
还不如,直接让人送面来了呢。
看来,真是想方设法折磨她。
忽的,温乔想起什么,环顾四周,“周姨呢?”
周姨,是温家从小的管家,是看着她长大的人。
当年温家落魄,温父住院后,沈慎言特意让她留了下来,照顾怀孕的她。
这三年和沈泽在国外时,她一直想着她。
回江城前,原本打算和沈泽的事安定下来后,就找机会去看看她。
没想到,一回来,就碰到了沈慎言,把她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沈慎言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看了她好一会后,才轻嘲道:“怎么,你还会记得她?”
“我还以为,当年你一走了之后,就不会记得这里的人了呢,温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