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峥嵘从前在空军基地，早锻炼出了整理内勤的效率和素质。
很快换上了背包里带来干净的衣服，旧衣服已经洗好挂起来烘干了。
随意用酒店的毛巾擦干自己的头发，便看见宫雪背对着他，正在小心翼翼的脱下身上穿着的他的制服，然后仔细折好了，放在一旁。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宫雪下意识的回头，看见他刚洗完澡，已经换上了常服。
“这件衣服，我……我回去洗干净之后还给你。”她有些不好意思，说话时也变得有些结巴。
“不用。我明天早上走，直接带回去。”尚且不知道宫雪小小年纪就包揽了家里所有家务活，他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给自己洗衣服。
何况，锦航发的工作服也不是用手洗的。
宫雪猛然听见他明天就要走，一时间心里有点难过和失落，这些低落的情绪就像小猫在心头反复啃食。
可是他早晚都要走的呀，让他留在封城也是不现实的事。
看着这孩子不知怎么了，突然不高兴，走过去看她的作业本上空空如也，数学题只抄了一个题目，这么半天更是一个字没动。
那她在干什么？
“是不是饿了？”温峥嵘这次没由得她说起，已经准备带她出去吃饭。
天色一点点阴沉了下去，方才在学校里，他已经给老师打过招呼，请班主任转告一下宫仁，晚一点他送宫雪回家。
但是拖得太晚总归是不好。
“嗳。”宫雪不知道哪里鼓起来的勇气，跟在他身后，竟然破天荒的跟他提出无理要求，“可不可以不吃饭，我想吃零食。”
总看见同学拿零食代替正餐，她每次只是装作没看见，继续写作业。
其实她也很馋呀。
只是没人拿她当小孩，小孩是要疼的，没人想疼她。
温峥嵘本想说一些不能吃了零食就不吃饭，这样是人都知道的道理。
忽然看见她刚鼓起来的一点勇气，不想挫伤了她敏感的自尊心，饭少吃一顿也不会死人，便决定纵容着她。
“好。”
酒店的楼下有一间大超市，顺着电梯下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宫雪看见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零食，撒欢似的朝购物车里丢，不知不觉已经捡了小山似的满满一堆。
平时想吃却没有钱买的、包装好看的、上面标有不认识字母的，她都想尝试一番。
直到回头看见始终跟在她身后，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的温峥嵘，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想偷偷将那些零食塞回去一些，已经来不及了。
“够了？”他修长的手指覆盖在零食山上，在她一脸害羞的神情中，去台前结了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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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返回酒店，宫雪迫不及待的拆开来吃。
草莓味的夹心糖在齿间散开，让她高兴的不知所措。
“作业写完了？”
他将零食整理好，摆在酒店的柜子上之后，问了一句。
宫雪将糖含在舌尖，含糊不清却也老实的答了句，“我不会，下午的课没有听……”
在这个对她无比苛刻的世界，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包容。
说出这句话时，她突然有点后悔，也觉得自己有点幼稚。
万一他觉得自己不好好读书，真的放弃了自己怎么办。
“什么题不会？”他已经将椅子从方桌下抽了出来，捡起她的课本，坐在她身边。
宫雪没有停止嘴巴里咀嚼着，将今天课上学到的知识点指给他看。
然后便看见他节骨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笔，给她讲今天遗漏的知识点。
宫雪自始至终没看课本，都在盯着他的侧脸，这个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怎么什么都会。
偶尔扫过纸上他写下的笔记，漂亮的书法字体，行云流水。
“现在懂了吗？”
“懂懂！”宫雪真的懂了，其实她没有告诉他，落下来的课程她都可以自学。
“那么写作业。”他敦促了一句，宫雪恋恋不舍的放下零食，拿起他握过的笔，还带着他掌心的余温，开始刷刷刷在纸上奋笔疾书。
手机铃声响起，温峥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走开了距离她很远的地方，不想打扰她写作业，直到站在窗口，才将声音压低，说了一声：“喂。”
电话那头是文峰峦的声音，“你又去封城干嘛？你不是说那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有事。”温峥嵘说完，电脑那头又是一连串的抱怨。
“都到我家门口了，也不见你过来。我开车去接你，行不行？”文峰峦已经准备好了从隔壁城开私家车过来，赶夜路也没关系。
他是真想他，跟想自己婆娘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感情，但跟想自己老婆的程度也差不多了。
“出来执行任务，时间短。明天就走，下次聚。”几句话堵了他的口，电话那头是文峰峦一连串的骂声。
“去那有什么事？处理好了没有？需不需要哥帮忙？”
“不用。只是我之前资助了一个学生，发现资金流出了点问题，就过来看看。”说完，他又补了一句，“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呀！”文峰峦对于他对祖国的一片热忱深有了解，从前在部队时是这样，出来了以后还是如此。
免不了又提醒了几句，“听哥的，以后还是别做了。
之前我家老爷子还不是做慈善，捐款捐物，结果他给女孩助学基金会捐的钱，全部用在重男轻女地区男学生的身上。
给穷苦地区捐的物资，几年了还没配送到人家手里，放在仓库里早被老鼠啃烂了。”
温峥嵘听着，“嗯”了一声。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他们两个人从来说服不了彼此，索性他也没再跟他说那么多。
“我听说封城那个地方治安不好，乱的很，还跟十几年前一样落后，你小心点啊。”文峰峦提醒完，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嗳算了算了，谁不知道你在部队那几年，散打、军体拳、自由搏击、射击各项都是满分。”
“啰嗦。”温峥嵘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每次他在执行飞行任务不接他的电话，信号刚接通听他打过来就是没完没了的废话。
文峰峦还没说完，电话就被他挂了。
留下他在电话那头咆哮：“我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