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峥嵘乘坐公司分派的公务车来接他，顺便把白浪也捎上。
“温机长早。”白浪的心情看起来很糟，过几天又要到模拟机里翻滚，哪有驾驶真机舒适。
“早。”他打了声招呼，然后将车上放置的ipad拿出来，开始看今天的云层和气象。
“今天又是双机长制吗？”白浪在车里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为生计奔波的人群。
“嗯。”温峥嵘头也不抬的应了声：“去时你飞，回来我飞。”
“温机长，我一直好奇，单机长飞行制，你为什么一定要确保驾驶舱里有两个人呀？”白浪将脸凑到他跟前，这样简单的地形和熟悉的航线，莫说小飞行员，即便是自动驾驶也能平安着陆。
“对旅客的生命负责，确保万无一失。”温峥嵘的解释显然是不合格的，但他也确实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他本是不该开飞机的。
他不是文峰峦，不是陆燃，他需要这份赖以谋生的职业。
而且他热爱飞行，那是刻在他灵魂里的深爱。
每次他都这样说，白浪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但好奇心却深深滞留在了心里。
“白机长。”温峥嵘检查好气象，放下ipad，随口问了句，“上个季度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吗？”
心底闪过一瞬的心慌，脸上还是很好的掩饰了情绪。
白浪才恍然间想起来，锦航频繁组织体检，身体不合格的空乘人员是不被允许高空作业的。
这种例行检查不光是白浪，其他的空乘人员也没有放在眼里，因为如果有事的话，锦航会第一时间通知的。
没有被点到名，就是没有事。
温峥嵘一向在模拟演习的时候，完成度都是最好的，莫说在锦航，放在整个华夏，也是吊打别人的存在。
白浪没想到他会在意这个东西，优秀的人大概总会做到一丝不苟吧。
“出来了，还在办公室放着。被叫到的人中没有温机长的名字。”
温峥嵘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
好像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对了，白机长家里是不是有个闲置的摩托车？”
“对。要不一百块钱卖给你？”白浪同他开着玩笑，虽然闲置但也是崭新的，只是他的摩托车太多，开不过来。
“一百块钱太多了。”温峥嵘笑着将头探过来，“周末借我用一下，带我家小朋友去环城。”
“温机长太客气了，去我的车库里随便挑，送你一个。”白浪真心实意的感谢，在锦航这一年多，温峥嵘不知道帮了他多少回，又替他背了多少锅。
他一直想表达感谢，只是温峥嵘不给机会。
“不必。借我开两天就好。”温峥嵘总不能趁火打劫，没收晚辈的东西。
不过如果用着顺手，他大抵会考虑自己也买一个。
白浪还想再送，但知道他的性子，还是选择省省力气，只在他取车的时候，细心周到的给他配齐安全设备好了。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温峥嵘接接听前扫了一眼是家里的座机。
“宫雪。”
“啊……是这样的……”宫雪在那头小心翼翼的组织着措辞，也不知是因为很少使用通讯设备的缘故，还是为着自己的打扰而抱歉。
“你几点钟下班呀？”她问得小心翼翼。
“明天凌晨三点下飞机，大概五点到家。”温峥嵘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小朋友一个人在家又害怕了。
“那你……想吃什么早餐呀？”宫雪窝在沙发上，捧着那只电话，只觉得他的声音好像隔了很远，但还是一样的好听。
“在锦航吃。你自己随便买一点。”温峥嵘看了一眼前方，很快就要到公司了。
“那你下了飞机能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吗？”
我很牵挂你。
那天在飞机上的颠簸让她很害怕，她不能失去温峥嵘，一点也不能。
他就像是她的骑士，她的保护神，没了他，她又成了孤苦无依的小可怜，任由欺凌。
“好。”他破天荒的答应了，虽然时间有些晚，但她现在状态不太好，想起她半夜跑到自己床边里时的样子，大概他能让她安心吧。
只是对这种回家时，家里会有一盏灯等他的奇异感觉，后知后觉的感到温暖。
温峥嵘下了车，进了锦航公司，蓝莺莺已经换好了乘务长的衣服，在用餐厅里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早。温机长。”蓝莺莺抿抿唇，笑得恬淡又清纯。
难得没有跟他动手动脚。
温峥嵘突然想起宫雪还有一些私密的东西没有买，随后跟她拜托道：“蓝姐有空带我家小朋友买一些衣服吧。穿在里面的那种……”
说完，不苟言笑的开始捡着早餐，少有的露出一点点求人办事的感激神情。
但是他聊这个，蓝莺莺可就不困了。
“好啊。那温机长要怎么谢我呀？”她端着餐盘，站在他旁边，指尖有意无意间碰触他修长的手指。
“请你吃饭。”温峥嵘敷衍了一句，随处找了块空位置坐下来，正准备将内衣的钱用微信转给她。
蓝莺莺伸过来一只手，覆在他的手机屏幕上，她又不缺这点钱。
“投之木桃报之琼瑶。不如温机长也送我一件bra当作回礼吧。”她附身在耳边呢喃着。
温峥嵘稍稍权衡了下利害关系，送蓝莺莺这个风月场所上的老手，也比他直接去送宫雪要少很多尴尬。
只可惜他没有姐姐妹妹，在锦航又没有女性朋友，只能拜托她了。
“行。”温峥嵘答应了。
“温机长不问问我的size吗？”蓝莺莺已经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的喝着豆浆。
温峥嵘抬头瞥了她一眼，就知道她不会就此罢休。
“我准备按照玛丽莲梦露的size去买。”他半开玩笑的说了句，他是绝不会跟她一块逛内衣店的。
蓝莺莺噗嗤笑出了声：“要不温机长亲自量量？”
温峥嵘端起餐盘准备走，却被她按回了手臂：“记好了，89e。”
说完，她已经端起自己的那一份早餐，去跟其他空姐一块吃，留下一串暧昧不明的笑声。
温峥嵘面无表情的，继续嚼着自己面前的油条，又被打劫了一次。
他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执行飞行任务，其他空姐都是随机分配，只有蓝莺莺，铁打不动，每次都在。
但是在她得意的笑容里面，他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