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成绩的前一天，宫雪又玩了一个通宵的电子竞技，过着网瘾少女的日子。

    接到班主任的电话，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宫雪。你要有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咱们复读。”

    班主任的痛苦一点不比她少，本以为这是墨大或者云大的好苗子，连续几次模拟考试都拿了高三全年级前五名。

    现在连云城大学的边也够不着了。

    “老师。您说吧。”宫雪知道她的英语几乎交了白卷，其他科目也答得乱七八糟。

    “430分。”班主任说完，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宫雪，你是怎么搞的，大考小考都经历那么多次了，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几次模拟考试最难的题也没低于600分。你是怎么做到瞬间跌破200分的？”

    “对不起，老师。让您失望了。”她太清楚她是怎么考出来的。

    “复读吧，现在就回学校来上课。”班主任劝完，始料未及她会拒绝。

    “老师，我不想复读了，我觉得很累。”她默默挂了电话，高中过得太苦了，从前也过得太苦了。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班主任不甘心，又打回来几次电话，得到的依旧是同样的答案。

    坐在办公室里，在历来任教的岁月里，见过平时考的不错，高考发挥失常的，但遇见像这样的滑铁卢，她也是头一遭。

    翻了宫雪父母的联系方式，得知她父亲已经过世了，不知是不是父亲过世对她打击太大。

    再去翻继母的电话，那边一顿幸灾乐祸之后说了拜拜。

    万般无奈之下，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温峥嵘的电话号码。

    此时的宫雪已经被文峰峦差人接走了，到了文家，安雅正坐在沙发上翻着各个大学录取分数线。

    文峰峦几次控制着脾气，知道她去送生日礼物最后不欢而散，只是没想到，这一点点小事，竟然会影响她人生重大转折。

    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孩子，突然觉得这他妈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本人。

    只是已到不惑之年、在无数商战中全身而退、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文峰峦，不能够接受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只是普通人。

    “你真的是浪费温峥嵘的钱。”文峰峦还想再训，安雅看见她掉了眼泪，把他推走了。

    “430分？牵条狗都能考430分！”文峰峦被气得不轻。

    如果一开始就是学渣，经过自己努力，在高三那一年提高了成绩，他也认了。

    平时考试都能过五关斩六将，大考时直接跪了，这已经不仅仅是可惜能够形容了。

    安雅坐回沙发上，抽出纸巾给宫雪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宝贝，不想复读是不是？没事儿。想出国留学吗？”

    宫雪已经浪费了温峥嵘的钱，不能再浪费文峰峦的钱。

    随即擦干眼泪，摇了摇头。

    “不了。一个去异国他乡，我会害怕。”宫雪翻着报考志愿书籍，每个大学往年录取分数线都标得清清楚楚。

    但没有一个好大学会要她。

    “要么我帮你选选云城的贵族大学，离他近一点，念两年就砸点钱去混名牌大学的文凭。”安雅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明白的。我从前跟文峰峦恋爱的时候，有次吵架，我和他说分手，我什么事都做不进去，他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人开着车，从云城到墨城，开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睡觉，那时候把我吓坏了，疲劳驾驶会出车祸的。”

    安雅拉着她的手，温柔劝着，“年轻的时候总会做傻事，不要内疚，也不要苛责自己。我们努力了就好。

    高中这三年，你没有荒废时光，拒绝了很多诱惑。这就够了。虽然结果也很重要，但结果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就想办法弥补，把损失降到最低。”

    宫雪低着头，越来越觉得文峰峦为什么那么爱护她，尊重她，因为这个女人的温柔善良和优雅是骨子里的。

    文峰峦再次出现在客厅里，是将已经接通了的手机给宫雪，“你自己跟他说。”

    火气还没消，给了电话立刻走掉了。

    宫雪看着屏幕上那串号码，翻着书页的手指一僵。

    起身去往窗口。

    “考了430？”温峥嵘的声音冷冰冰的，他才从飞机底下爬出来，手上都是黑油，接到老师的电话平复下了情绪，还是没忍住给她将电话打过来。

    发现她关机了之后，便将电话打到了文峰峦的手机上。

    “是啊。”宫雪没什么可否认的。

    “宫雪。你离开我活不了是不是？”

    温峥嵘像文峰峦一样的直男思维，理解不了她只是跟自己吵了几句，就能考个400多分给他。

    “是啊。你知道了？”话挑明了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是再一次羞辱她嘛。

    她压根没指望过他会安慰自己。

    “你在报复我吗？作践自己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温峥嵘站在机场偌大的广场中央，明晃晃的太阳照下来，还是觉得寒意。

    她考了个稀巴烂，他实在不知道该怪谁。

    “没有。我也不想考成这样的……”宫雪其实还是想听听他的安慰，听他说两句软话，可是他那样吝啬，就是不肯给自己。

    她满脑子都是他，一直在想他，还能答什么题。

    她现在甚至明白了，为什么学校禁止早恋，早恋能够不耽误学习，两个人一起努力考个好大学的太少了，实属凤毛麟角。

    而更多的是为了他一个眼神，一句话牵肠挂肚，无心学习，最后成绩一落千丈。

    被报导出来的两个人从校服走到婚纱，双双考入名校，因为是稀有事物，所以被新闻大肆宣传。

    而那些早恋退学，初中高中就不读书了，一个去厂子里打工，一个怀孕生子，早早的结束自己美好的青春。

    最后泯然众人矣的学生，是没有人报道和关注的。

    听见他不说话，她又替自己辩解了一句，“学历难道就那么重要吗？”

    可是她没有勇气说出来：“学历低的人，经过后天努力取得成功的人也不少。”

    “很重要。寒门跨阶层有多难你知道吗？

    寒门贵子是个例，有钱镀金是遍地。你拿着这点分能报什么大学？

    将来毕业了也进不了好企业。

    你去看看那些世界五百强的企业，他们的hr从来不说歧视学历低的，因为学历低的根本不在人家的考虑范围。”

    温峥嵘训够了，脑海里还在想着她将来要怎么办，是复读，还是考研，或者自己存一笔钱，给她拿去自己创业。

    宫雪被他数落一通，想起文峰峦的那句话，这么多年都是她浪费了他的钱。

    以后她都不会再用他的钱了。

    “对啊。您想说什么，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宫雪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抹了一把眼泪，明明那么思念他，留恋他的声音，却第一次主动挂了电话。

    因为用了他的钱，她就没有自尊心，任由他呼来喝去吗。

    这些钱她都会慢慢还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