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雪从他的家里回来，一个人开完直播，便陷入无止境的失眠。
头痛仿佛要炸开，最后实在没法子，吃了半颗安眠药。
睡到晌午醒来，本想一直这样睡下去，又被一阵电话声吵醒。
是锦航的工作人员打给她的，听到温峥嵘住院的消息，她瞬间清醒了。
忘记了自己昨晚无比潇洒的通知他：温峥嵘，我不会再来了。
换了衣服匆匆跑到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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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峥嵘已经醒了，才下了呼吸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毫无意外，医生诊断的是家族遗传突发性心脏病。
入眼都是惨淡的白色，他突然觉得死了反而更好一些。
陆燃拉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
“还想开飞机不？”
温峥嵘很清楚，有心脏病不能再上飞机，但他真的不愿意舍弃。
如果他连自己心爱的大飞机都弄丢了，没了工作，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想。”他是真想，可他也不能对旅客生命不负责任。
“但是你这病，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开飞机精神压力大，需要处理各种突发状况，你能行吗？”
陆燃这样问了，显然是还想给他机会。
“如果锦航允许的话，我随身带着药品，我想，不会有什么大碍。就算我死了，也会拼命保全锦航的大飞机。”
跟锦航共存亡。
如果锦航高层领导直接给他判了死刑，他也不会再挣扎。
但陆燃给了他希望，他知道责任重于泰山，他又怎么肯放弃机会。
“好。”陆燃脸上的表情阴晴难定，最后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继续飞。每一次的体检报告我帮你压下来，我会抹掉有关心脏检查的部分。”
温峥嵘感激，是他给了自己生的希望。
让他重新获得了勇气和动力。
如果不能为锦航鞠躬尽瘁，一直服役到自己老去退休，就算死，也一定是死在他一生所爱的大飞机的上。
陆燃爽朗了笑了笑，“先安心把身体养好，你永远都是咱们锦航最优秀的机长。”
温峥嵘感激他肯帮自己，只觉得在他面前的，不仅是领导和上司，也是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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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雪到了医院，便直接进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他身体一直很好的，怎么会突然倒下了？”
即便宫雪不说温峥嵘平常有多注意身体状况，医生也知道飞行员，对身体素质要求都非常高。
“家族遗传性的心脏病，在医学上是不可逆的。”因为接诊的是英雄机长，医生也比平常多了两分耐心。
“辛苦您了，医生，这个病平时要注意些什么？”宫雪竖起了耳朵，只差拿个笔记下来。
不过他的事，她向来是最放在心上的，即便听一次，也能刻在心里。
“要戒烟戒酒，平时不要激怒，尽量平静，不要让情绪有很大起伏。”
宫雪又谢了谢，将他的药放在包包里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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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峥嵘才看见她的身影迈进病房，上一晚说了一半的“你他妈……”，这次直接用行动补上了。
一个玻璃杯碎在她脚下，宫雪记得医生说过的，病人要保持情绪平稳，看见他摔碎了杯子，没有难过，只剩下担心。
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径直走过去，坐在他床边。
“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
温峥嵘：“……”这个女人竟然还开口讽刺他，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花样。
“还是男人每个月也有那几天来大姨父？”
她讽刺完，便又露出的一向人畜无害的甜甜的微笑。
“你说什么？”温峥嵘被她戏弄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他刚才扔被子的动作太大，直接滚针了。
手指在被子上晃过，直接被宫雪牵住了，“别乱动，滚针了。”
“莫挨老子。”他将手抽起来，血滴立刻渗出来。
宫雪起身，替他将针头拔掉，轻笑了一声，“我昨天切菜切到手指，你今天滚针，咱们俩算不算有难同当？”
温峥嵘不想理她，他只想清净。
却还是听见她说切到了手指，下意识望了她指尖一眼。
“还有半瓶药没打完，待会要不找个实习的小护士来拿你练练手，不然你不珍惜好不容易打上的针。英雄机长嘛，就应该为人民牺牲。”
她半开着玩笑，然后将针管提起，盘好挂在床边的支架上。
“你能不能滚远一点？”
难得跟她说了重话，温峥嵘心里的气从晕倒的那一刻，就没停止过。
宫雪转动了一下眼珠，想了想，然后抱住头，躺在地上，翻了个身，“这样滚？”
“还是这样滚？”
温峥嵘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她气疯了，将她从地上提起来，“你想把我气死是不是？我今天难道不是拜你所赐？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地板上又凉又硬。
她跑了多少次，他找了她多少次。
他已经很累很累了。
“那你当然不能轻易放过我呀，不然你岂不是吃亏了？
你应该让我留在你身边，然后陪你几年，保不齐哪天你就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让我忍受孤单和思念的折磨，这不是最好的报复吗？”
她明明在笑，眼圈里却红了。
她不想咒他，只是黔驴技穷之后，再也想不出能留在他身边的方法。
也必须认清现实。
她知道他父母都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又是用何种方式。
温峥嵘愣了愣，还是生气，语气却没那么强硬了，“是谁说过信任我的？看见余柳又跑，宫雪，你好样的！”
她讽刺他，他自然要嘲讽回去。
从前他解释，这次他不解释了。
甚至以后，他永远都不再解释。
“是我说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吃醋嘛，看见余柳难免联想起我自己，我害怕嘛。”她抱着他，被他推开，还是抱了上去。
来回几次，他似乎认命了，任由她靠在他胸口，将他抱得很紧。
“你以为我喜欢你，是喜欢年龄小的么？你一个人就快把我闹腾死了，不懂事，又任性。我真后悔，应该早一点娶一个跟我年龄一般大的，让我少操点心。”
他在埋怨，可宫雪还是听出了几分宠溺。
“老公，我会长大的，我不会再任性了，我已经长大了。”她在他胸口反复蹭着，“老公抱抱！”
温峥嵘不理他，她便继续蹭，“老公抱！”
他无奈，抱了抱她。
她便更加得寸进尺，“老公，我们复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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