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峥嵘冷着她的日子，宫雪起先还数着，他有多久没回家。

    后来数腻了，突然觉得无所谓了。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像一条舔狗似的，围着他身前身后的转悠。

    她卑微够了。

    也许是他想教会她成长，也许是还对她有气，不过都不重要。

    把冷暴力作为威胁她的武器，她厌烦极了。

    接到程鹿的电话的时候，宫雪正在日历上圈出自己过几天要去产检的日期。

    “小朋友，我干女儿还好吗？”

    宫雪本来想随便敷衍一句，却难得从她的语气里读出一丝伤感。

    “好，但是……？”

    宫雪将笔合起来，“你在哪？在干嘛？上班？”

    “请假了，心情不好。”再说今天是星期天，又听见她说，“陪我出去喝酒？”

    “你找个孕妇喝酒？”宫雪已经起身在收拾出门的东西了。

    “算了，当我没说。”程鹿准备挂电话了。

    宫雪决定舍命陪君子，“别啊，你想喝酒带上我，我还能给你准备两颗花生米。”

    程鹿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头孢就不行吗？”

    宫雪听她还能接自己的梗，就证明状态还不错，继续跟她皮，“行啊，假酒也行啊。”

    宫雪怕程鹿真喝多了，待会撒酒疯。

    头一回出门带上了余水，余水将家里已经打扫干净了，她一向没那么多事，雇主让做啥就做啥。

    能吃吃喝喝就把钱挣了，何乐而不为？

    .

    宫雪出门时已经晚了，跟余水一起打车到了酒吧。

    遥远处看见程鹿坐在那，像只安静的美少女。

    她小心走过去，怕别人碰到自己。

    也怕自己碰到别人。

    坐在她身边的时候，不免有些感动。

    程鹿心情不好，一向克制高度自律想找人喝酒，自然是想找点刺激。

    为了考虑自己，还是选了安安静静的清吧。

    “程警官也有惆怅心事吗？”

    宫雪坐在她旁边，看她喝着果汁，明明想喝一点酒，但明天还有工作，所以克制着自己，不让难过泛滥。

    “巾帼是机器人吗？不能有私事？”

    宫雪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并不与她针锋相对，更多的都是关心。

    “怎么了嘛？人家小姐姐都是拿男朋友出气，你是拿闺蜜泄火，除了六六六，我还能说什么？何况，你的闺蜜还是个孕妇呀。”

    宫雪想着跟她撒娇，却被她一句话给怼了回来，“去去去，我没有男朋友。”

    宫雪瞪大了眼睛，恍然间觉得自己跟姐妹团脱节了。

    “你知道么，男人的手机不能随便翻。昨天我用他手机，看见他给好几个女人转账520。”

    宫雪免不了在心里感叹：周医生真有钱。

    下一秒，她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硬着头皮说了句，“说不定是误会。”

    很快，程鹿就打了她的脸，“他承认了。”

    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宫雪连笑容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

    最后干脆也不笑了，紧张合着尴尬，让她格外口渴。

    “你查过你家温大人的手机没？”

    她想找点同命相怜的故事，用别人的痛苦，当自己的创可贴。

    然而宫雪却实在没有真情实感来配合她。

    但她没有秀恩爱来打击她，其实也没什么好秀的。

    “嗐，还看什么手机呀，人都跑了。”

    “跑？”程鹿的职业病犯了，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立刻将话题拉了回来。

    “如果周麦只是劈腿，喜欢上别人了，我也愿赌服输，但他就是海王，养着鱼塘，广泛撒网，他凭什么啊！他这不仅是在羞辱我，也是在羞辱那些女孩子！”

    程鹿向来有正义感，可宫雪还是忍住了脱口而出了一句：万一那些女孩子是自愿的呢？

    临时改了口，“能不能把他们都抓起来？”

    “约丨炮不犯法，群p也是一样。”程鹿烦透了，又猛灌了一口果汁，当成酒来饮。

    “鹿，别在这喝，我怕这里的东西不干净。”宫雪抢过她的杯子，真怕在这出什么事。

    她一个人也无所谓了，主要现在怀着身孕，不管为了谁都要小心一点。

    在自己身体羸弱的时候，就要懂得礼让，谨慎，隐忍，而不是借用什么孕妇的头衔，去道德绑架别人。

    “而且，家里就我跟小水，我跟守活寡没啥区别，去我家住一阵子？嗯？”

    “不去，烦。”程鹿咂了咂嘴，眼睛里的光都没了。

    “才想解决终身大事，结果生活又给了我当头棒喝，嗐，不如不婚不育保平安。”

    她用手撑着下巴，偏头看她，“你呢？跟温大人怎么回事？”

    宫雪低头摆弄着手指，明显有些心虚，“我……就那样呗。他跟我冷战，我有什么法子。”

    程鹿噗嗤一笑，她不认为以温机长的性子有这种爱好。

    “说说，你做错什么了？”

    虽然是闺蜜，但宫雪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她可不想被正在气头上的程警官取乐。

    “也没什么……”

    “那你不哄他？由着他冷暴力，不怕他有外心？在外面有人？”

    程鹿是真心为她好，自己的烂事不会影响对她的关心。

    一码归一码。

    “有就有吧，这么多年，累了。”

    宫雪说的也并非气话，在日复一日的冷暴力中，她的热情好像真的被消磨尽了。

    不似最初那般，每天哄着他，追着他跑似乎成了一种本能。

    就连思念也迟钝了几分。

    “你不喜欢他了？”

    程鹿似笑非笑，“温机长跌下神坛了？你发现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糟老头子？而你年轻貌美，他还一身病，你嫌弃他了？”

    程鹿的话把宫雪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她平时是不是这样审讯过犯人的，还是跟周麦待久了学了点心理学的皮毛。

    她口中的这些，宫雪从前从未想过。

    可……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对温峥嵘的热情，突然冷淡了下来呢。

    也许这样的冷漠是温峥嵘要的吧。

    她只是顺着他的心意罢了。

    宫雪没有承认程鹿的话，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坐在她身边，呆若木鸡。

    “可能是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了。”

    “可能是一点也不喜欢了。”程鹿总结了一下，却将宫雪吓了一跳。

    因为她发现程警官并没有在洗脑，而是揭示她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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