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过后,宫雪在浴室里洗澡,他不安的在外面走来走去。
精神紧张都会习惯去摸烟,这次还是忍住了。
大概是血浓于水,家人之间有心灵感应。
看见她出来,没忍住问了一句,“怎么洗这么久?”
“半个小时很久吗?”宫雪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甚至伸出手心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也没发烧呀。
因为平时她洗完澡再吹头发,再擦橄榄油防妊娠纹都要很久的。
“我怕你会晕倒,浴室里雾气大。”看见她没事,他悬起来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语气也平和了不少。
“怎么会,我又不是纸糊的。”
宫雪手里拎着橄榄油瓶,十分可怜,“老公,我要是长了妊娠纹,你会不会就对我没兴趣了?”
“说什么傻话。”说着话,他已经去掀她的睡衣。
“别看,别看。”宫雪有点心虚,怕真的有长。
虽然肚子还不够挺,但好歹身怀六甲,低头也看不到自己脚尖。
更看不见肚脐眼以下的妊娠纹。
“乖,让老公看看。”
她哪有他力气大,被他强行掀开衣服。即将被自己奉为神明的男人看见丑态,掀去了自尊,宫雪急得想哭。
“不许,像癞蛤蟆!”
她着急,拉扯不过他,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打得偏了点,扇在他下巴上。
宫雪知道打人不打脸,顿时有点慌。
再看他暗下去的脸色,连忙道歉,“老公,对不起……”
“你确实该对不起,整天胡说八道,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看着她白皙光洁的肚皮,并没有一丝妊娠纹,拿过她的橄榄油,涂了一点在掌心。
“我每天上班忙,对你难免有忽略的地方,老婆多担待。好在这些东西,你自己备齐了。”
宫雪感受着他的大手,抚摸在自己肚脐周围,很暖,也很软。
比自己按摩涂油方便多了,也舒服多了。
“那么慌张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给你打,自家男人,想打就打。”
他温柔笑了一下,仰头看了她一眼。
“动不动就癞蛤蟆,你是癞蛤蟆,那我是什么?天鹅?”
宫雪被他的话逗笑了,捂上嘴巴,笑意又从眼睛里跑出来。
“我是那么以貌取人的人吗?”
“你不是吗?”宫雪偏偏头问他。
她本来不爱玩这种幼稚的感情测试,大概是借孕任性,也想给他出道难题。
当爹,哪有这么容易。
如果他回答是,说明他是好色之徒。
回答不是,就是否认娇妻的美貌。
温峥嵘不知道她有这么多心思,涂好了油,又凑过来吹了吹。
其实是想听听女儿的心跳,但是女儿好像睡着了。
“那时候你太小了,就算长得好看,我也没什么想法,我的道德底线不允许。”
宫雪不想理他,还以为能听见他说什么甜言蜜语,随手将自己的衣服放下。
余水看着两个人搂搂抱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女主人常吃的零食拿过来。
没打招呼,没刷存在感,放下坚果大礼包就走了。
只是看见女主人衣冠不整,还是一阵面红耳赤,是不是男主人禁欲了太久,所以才有出格的举动呢。
余水跑回自己房间,拍了拍脸颊,不想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但是止不住。
宫雪抽出一盒坚果礼包,温峥嵘习惯性帮她打开,递给了她。
她只是将杏仁挑出来吃了,剩下的核桃仁、芒果干、蔓越莓、葡萄干……十几种,小小各一颗都推给了温峥嵘。
温峥嵘有点无奈,“你要是只想吃杏仁,为什么不只买杏仁礼包呢?”
“唔,物以稀为贵嘛,一大盒杏仁放在我跟前,我就不想吃了。只有放在一起,挑出来杏仁吃掉,才会觉得香呀。”
温峥嵘苦笑,不明白她这样的逻辑。
“老公不愿意吃我剩下的嘛?”宫雪更加不高兴了。
“愿意吃,只是我实在不想吃坚果,腻得难受。
宝贝,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我想,我已经不需要用吃你剩下的东西,来证明对你的爱意了。”
他为她什么没做过,赴汤蹈火。
只是这件小事,他觉得不值当让自己难受,去讨她欢心。
宫雪明白的,就是仍旧不大开心。
“我年纪越来越大了,实在咽不下去这些油腻的坚果。如果你坚持让我吃,为了让你高兴,我来吃吧。”
温峥嵘说完,宫雪勉强笑了一下,同他开着玩笑,“这么快就提前进入退休老年人的生活了吗?”
“是,从前想伪装成太平盛世,还是觉得要坦然面对现实。我不再年轻了,也不会强迫你接受我正在走向腐朽。”
宫雪听着,突然有些难过,不是为着这个一向给他安全感的男人,正变得平凡而不再完美。
是心疼他。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一定比自己更加焦虑和紧张。
温峥嵘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咬着下唇,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想让她乱想,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这是距离上一次她任性要他,差点流产,他第一次吻她。
他终于原谅她了。
“老公,难得你的手这样暖。”
他的手总是很凉,难得替她按摩肚子的时候这样温暖。
“手凉着,怎么敢抚摸你。
自制力不够强大,怎么敢吻你。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挑战我的忍耐力。不想纵容着你的性子,有时又被你磨的没办法。
有时也不知道该怎样爱你。”
宫雪搂着他的脖子,将整个人都吊在他身上,“能这样抱着你,真好。”
真好,这样就够了。
她从来不是奢望更多的女孩。
女人要懂得知足才会觉得幸福。
宫雪抱着他宽阔的肩,不管是少年还是暮年,她都愿意跟他一起走下去。
宝宝在肚皮里动了动,不知道是愉悦,还是警示。
有每次来例假前的预感,果然,在她站起来的时候,见了红。
温峥嵘在锦航磨练的镇定自若,突然有点慌。
他朝卧室里喊了一声,“余水!”
余水过来的时候看见温峥嵘那张脸,便知道了。
“提前了?”
距离预产期还有小半个月呢。
嘴上说着,手上却是麻利的拎起预产包去扶着宫雪。
“老公,别担心,见红到破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先去取车。”
她坚定的目光,让他的心稍稍静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