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我的机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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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 抑郁就像流感

        没有婚礼,没有婚纱照,没有酒宴。

    一切都按照宫雪的要求办,只是双方做了财产公正之后,领了证,宫雪随着程渡一起北上。

    程鹿留在了云城,何琳却回了墨城。

    何琳的婚姻没有结束,却决定回娘家了。

    不然在人人抑郁的年代,她只怕自己没有力量对抗产后抑郁。

    何妈妈的身体愈发不好了,好在哥哥的水逆退散,不再需要父母扶持,还能照顾到爸妈。

    何琳每日把孩子交给姥爷,出去工作。

    她要存一笔钱,留着宝宝长大以后上学用。

    就像她此刻,正在宫雪的新家感叹,“人这一生好像都在为钱奔波,为钱愁苦。”

    宫雪不同意她的观点,但她尊重她说话的权利。

    实在是因为宫雪这半生把什么苦都吃了,来自原生家庭的,来自感情的,来自失去挚友至亲的,来自没钱的。

    一直在困顿,一直在苦痛。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结婚生孩子,我为什么没有程鹿那样的智商?不婚不育保平安。”

    宫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静静坐在她身边。

    “如果没有孩子,我的人生可以有无限种可能,我可以存钱,可以旅行,可以学习西班牙语,可以自由的爱上男孩,可以跋山涉水的去见他。

    现在我的生活里只剩下了孩子的屎尿屁,今天看他是不是打嗝,明天看他是不是胀气,后天看他是不是便秘。

    一无所有,只落一个孩子。”

    这是宫雪羡慕的生活,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星球里望着尘埃。

    “这样的烟火人生不是我想要的,还没到七年之痒,我现在发现我唯一能为我老公做的——就是继续维持这段婚姻。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我能为他做的了。”

    宫雪不是偏心,只是能够理解她。

    一个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又没有耐心和情商陪伴孩子的成长,这样的丧偶式婚姻,能够继续维持也需要巨大的感情。

    但是有缺憾才是人生吧。

    没有十全十美的婚姻,每个人都是这样磕磕绊绊过来的。

    恋爱讲爱,婚姻讲忍。

    太完美,天妒之。

    “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没有孩子,或者这个孩子哪天突然死了,我就自由了。

    我会毫不犹豫的离婚。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爱孩子,只是出于母亲的本能。”

    宫雪点了点头,这世上圣母太多,很多人没有给自己的孩子足够的爱、和正确的教育,却热衷于指责别人不配当妈。

    “有时候我也理解我老公,他也不是扣,就是能力有限,赚不了大钱。

    我想穷是原罪吧。

    如果他没有娶我,现在自己赚钱自己花,可以去夜店,可以泡妹妹。

    而不用努力赚钱却还是不够,受老婆指责。

    你说人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爱情的幻灭,还是一辈子被孩子绑架了,活着犹如蹲监狱么?”

    宫雪没有话语权,她不过也是跟何琳一样失败的人罢了。

    宫雪曾经想考首都大学;

    何琳曾经想成为影后。

    宫雪曾经想成为优秀的女主播;

    何琳曾经想成为超模。

    宫雪曾经想创立自己的女装品牌店;

    何琳曾经想在夜场里闯出些名堂。

    宫雪曾经想考研究生,进好的企业……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每个人都是大海里的一颗尘埃。

    即便遭遇苦难,也要学会与苦难为伴。

    .

    何琳出来一会儿已经是在浪费时间,不能在这吃了晚饭再走。

    对于一个没有钱的人,她的时间同样宝贵。

    她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不配在工作以外浪费时间。

    宫雪准备了晚饭,程渡今晚又没有吃饭,倒是打了电话回来,客套的寒暄过后。

    她向来对自己不爱的男人总是格外宽容。

    冬季变长了,也更冷了。

    她将冷掉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戴上耳机,是西班牙语听力练习。

    随手翻着飞哥伦比亚的机票,尽管加勒比海没有海盗,也没有打捞队了。

    可是她还是要去,她的魂丢在那了,一具躯壳该怎样停留。

    大概是听得太专注,所以连程渡进来都不知道。

    直到他洗了澡,又换好衣服。

    宫雪才摘下耳机。

    “要我帮你订机票吗?”

    他坐不远处的沙发上,宫雪有些不知所措,“不……不用。”

    “这次又飞加勒比海?”

    “是……”她的声音很小。

    “哪一天走?”他不准备陪她,他没有这个时间和兴致。

    “下个月。”

    宫雪已经将飞机票买好了。

    “明晚我要出席个宴席,你陪我一起去。”

    他说过跟她结婚,依着她也没有签协议,这是她唯一应该尽的本分。

    “好。”

    她前二十年在孔圣书院磨练出来的演技,能够帮她应付这些场合。

    准备回各自的房间睡觉,程渡的电话铃声在响,宫雪不想打扰他的工作,便以此为借口,连跟他互道晚安也省了。

    只是才回自己卧室换了睡衣,敲门声便在响。

    宫雪裹了件外套,起来开门。

    程渡没有太歉疚的神情,嘴上却是在说着“抱歉”。

    “有客户邀请我出去坐坐,你和我一起去吗?”

    宫雪愣了愣,既然需要她出席,那她就去吧。

    本来睡眠就很少,此刻也没必要矫情有什么大小姐脾气。

    “好。您稍等。”

    简单将衣服换好,又化了淡妆,拿了包跟他一块出门。

    程渡的车技很好,速度不快,也很稳。

    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不喜欢刺激和冒险了,更喜欢平稳和养生。

    抵达餐厅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宫雪静静听着程渡介绍自己,她始终淡然微笑着,一一打着招呼。

    觥筹交错间,她听见许多对程渡的恭维。

    说他免费帮农民工打官司讨薪,是英雄。

    又听人说他被称为程一亿,有一亿人民币的资产,打官司从来没输过。

    宫雪听着听着,眼前渐渐模糊。

    难道她就要这样过她的一生,做一个别人眼中的正常人?

    眨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人群,他们的嘴唇一张一合,这个让她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