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愫/文
林文珺牵圆圆送她去上幼儿园。
今天圆圆的衣服是她换的, 小辫子也是她梳的，林文珺会给江宁梳小辫儿，但那也是江宁五六岁的时候了。
那会儿江宁最喜欢的是《小龙人》里的奇奇, 要妈妈给她梳奇奇的发型，电视里的奇奇扎多漂亮的头花夹子。
林文珺这梳头的手艺生疏了几年, 给圆圆梳姐姐小时候梳过的发型。
先分头路，一边多一边少, 再挑起一缕, 用彩色发绳扎起，圆圆头发多这一点, 也像江?人。
但江烨和宁宁?是自然卷, 圆圆像妈妈, 头发虽然多，但细软。
她乖乖坐让妈妈梳头发, 林文珺她最喜欢学校里的哪个小朋友。圆圆大声回答：“我最喜欢小宇了！小宇是我男朋友！”
林文珺纠正她：“是好朋友。”
“男朋友！”圆圆纠正妈妈。
林文珺乐了：“你知道什么是男朋友吗？”
“男朋友, 是长大了要结婚的。”
“那怎么才算长大了呢？”
这个圆圆知道了，大概是念大学，她现在已搞清楚了, 念完幼儿园还有小学, 小学之后中学, 然后大学了。
林文珺忍住：“那你最喜欢小宇什么呀？”来去, 圆圆最喜欢小宇妈妈做的烤饼干, 原来是喜欢小宇, 是喜欢小宇的妈妈。
林文珺给圆圆换上裙子, 牵她的手，走路去幼儿园。
今天忙，有时间带她悠悠闲闲走过去, 还听圆圆唱幼儿园的新歌。林文珺一边牵她，一边觉得孩子长得真快呀。
明明去年她说话?还打磕绊呢，今年成了小话唠，?言普通话和英文夹杂说，她还有自己的要求：“妈妈，今年万圣节我想当小蝴蝶。”
幼儿园国庆节的装饰和万圣节的南瓜放在一起，林文珺和女儿甩手走到门口，看她进室。
一个班十多个小朋友，像十几只小鸭子那样嗄嗄嘎，圆圆一进室，也变成了小鸭子中的一员，连回头跟妈妈挥手再见?忘了。
林文珺在室门口站了一会儿，圆圆连看?没看她，小没良心的。
她出了幼儿园大门，一看手表才刚八点，接来干什么去呢？
想了想，先打个电话给田爱：“忙吗？出来吃个饭？”
田爱正在上班路上，红灯的时候接起电话，把车内的收音机声音调小，说：“怎么啊？你今天休息啊？”
“林总，你休息我可休息，我得按时上班呢。”田爱一听知道她是晓得该怎么放松了，她了一阵说，“你啊，你先去美容院里做个脸，然后逛逛街，看场电影。”
林文珺想了想，还是觉得没意思，早知道一大早敷脸了！
今天是工作日，谁?没空陪她这个“闲人”，只好回去跟陈姐一起买小菜，自从搬到这里来，她?还没进过菜市场呢。
回?一看，陈姐已买好菜了，她解释：“今天用送圆圆上学，我提?去买菜了，还买了小笼包。”
宁宁没吃到肉元宵，明天肯定得给她弄个好吃的，在乔?栅买了生小笼，明天一早上锅蒸，江宁正在长身体，一笼?能吃的掉。
再一早去买几碗豆腐花，加虾米香油，早上坐车才有力气。
她还念叨呢：“林总也真是，算吃素也让她晚上吃，消化一晚上，早上正好上厕所，小孩子读书，正要用劲呢。”
林文珺?听了：“怎么说得我跟后妈似的。”
她实在是闲，听了一小时候英文，十点?到，平时这时候，她在办公室?开完短会了，反正这几步路，要要去公司看一看？
还是陈姐劝住她：“老板放假，员工才好偷闲，你这一去，人?还以为你放心，去监工呢。”
这几天确实也没大事儿，是统计一七天黄金周的销售数据，看看新品里哪种卖得最好，统计数据也得有个两天。
林文珺在?里打转，她好像有点理解江烨了，以?总觉得他无事忙，六十了还肯歇一歇，现在才懂。
忙惯了，想闲也闲来，一闲，有种无所事事的空虚感。
林文珺想了想，去了一趟杨霞的麻辣烫店，还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了，年?说要租房子，租了没有？
她把车停在路边，还没到中午，杨霞的店里已坐满了人，她在收银台结帐，林文珺也拿了个小篮子，挑了些蘑菇海带什么的。
排队轮到林文珺，杨霞忙得连头?没抬，看一?盘里的菜报了个数字。
“再加一份烤牛丸，来瓶汽水。”
“要可乐还是雪碧？冰的还是冰的？”杨霞一抬头，这才了，“老板娘！你怎么有空过来啊？”
“我今天休息，想过来看看你。”
“我好呢！”杨霞一边结帐一边给林文珺找位子，店里坐满了人，她去挑了一份带肉菜的。
烫好了端上来，：“老板娘，你要加点什么酱？”
“我自己来！”林文珺往醋里调点花生酱，她喜欢吃酸口的，一边吃一边，“你租了房子没有啊？”
杨霞也有好几个月没跟林文珺联络了，一个是因为忙，二是因为?几个月?是遭心事儿，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何必说了让别人心里也高兴呢。
“我跟佟建现在算是分开住了。”杨霞在后面小区里租了房子，两室的，带儿子一起住。
过年的时候，婆婆知道她开了店，还她怎么交钱回来，杨霞这回硬气了：“存钱想给小伟买房子。”
佟建赚的钱，全给?里盖房子了，村里的房子盖得更气派，以后孩子还得在城里读书的，可得买房么。
婆婆听了觉得也对，但她还想让杨霞把钱上交：“我给你收，你会管钱。”
杨霞说的：“我?定存了，一年有好些利息呢。”
婆婆心里得劲，但也没话可说，总归这钱?是孙子的，可她也知道，儿媳妇这是翅膀硬了，听话了。
杨霞是晚回?了，但她东西没少拎，衣服、鞋子还有给老年人的补品。
婆婆是待她好，但对孙子可是没话说的，为这个，她也得买这些东西，可她赚的钱能交。
今年她挣得多，给娘?爸妈也全买了一身，婆婆背后嘴碎：“吃我们?喝我们?，到头还是惦记娘?。”
换作原来杨霞听了这话，得痛快好几天，觉得自己没吃白饭，算她跟佟建进城了，往年哪一年婆婆是攒一大盆衣裳，她年?回来洗？
今年她晚回来过年，婆婆到实在及了，这才把年菜给做了。
佟建跟她憋气，对她爱搭理的。
杨霞也在乎，她回娘?拜年，走亲戚访邻居，脚还是跷的，但说话声音高亮，叫人乍一听见还有些怀疑。
“这是佟?那个跷脚媳妇？”
好像十来年了，没听见她这么大声说过话。
她越是这样，婆婆反而越敢当面骂她了，只敢在背后说：“作妖吧！原来看老实本分的，怎么进了城这样了！”
她还偷偷孙子：“你妈到底赚多少钱啊？”
佟小伟把手一摆：“我哪知道啊，他们赚钱也告诉我啊。”其实妈妈赚多少，他心里清楚得，账是他在帮算的。
别的功课还是老样子，数学分数直往上涨，心算比赛他还拿了个第一名呢。
这可是佟小伟从小到大，头一次往?拿奖状，杨霞高兴了好几天，还切了半只烤鸭，买了个生日蛋糕回来给他庆祝。
本来说要把奖状贴在店里，佟小伟活肯，他觉得他妈高兴成这样，简直太丢人了。
杨霞回?过年什么也没说，提佟建出去那事儿，只说她现在管小伟，跟到闵行去，小伟上学?䴓。
佟建的妈心疼儿子，可也心疼孙子，儿子到底三十了，孙子可还小呢，车轱辘话念叨：“早说进城，在这儿读书行了。”
从儿子到孙子，没人理会她的话。
杨霞呆了几天，没过元宵节回去了，说要开店，婆婆同意，她说：“房租交呢，开店也得交钱。”
她回来租了房子，本来还想搬东西过来，一看床上桌上柜子里，全是旧东西，她把自己和小伟的衣服收拾收拾，搬了出来。
穿了多少年的棉毛衫，脱了线的旧袜子，一并扔掉了。
她跟佟建?没跟儿子说过要分开的话，但佟小伟感觉出来了，他好些天?愿意住到新房子来，放了学还想回原来的住处。
还给他爸爸打过电话，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佟建总是告诉他，工程结束回来，有一天他自己偷偷坐车去了闵行工地，从这儿坐公交换地铁，再换公交，得一个多小时。
他背书包，看见工地去门口晃一晃，看看有没有熟人。
晚上天?黑透了，佟小伟才回来，从此他再也没说过要跟爸爸一起的话，杨霞估摸儿子可能看见什么了。
可她敢，佟小伟也肯说。
“我现在这么住，再攒一攒能买房子了！”这还得谢谢老板娘，她去银行过了，只要有职业能贷款，她的工作关系一直挂在老板娘公司里呢。
来她这儿吃麻辣烫的，有好些中介公司的，杨霞?仔细过了。
杨霞把抹布一放，她低头：“他?两天来了，跟我提离婚。”可能是在闵行工地那边有人了吧。
“那……”林文珺当初请杨霞来开孩子的时候，是真没想到她会离婚。
她也没想过，在老房子里开分公司，会让小姑子嫁了另一个人。
“那以后，你也别叫我老板娘了，叫林姐吧。”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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