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晏发愁，她根本没想到现在个体工商户不能贷款买房。
她原本都计划好了，先把小吃摊开起来，这样就有了收入。每个月的银行流水可以证明她的收入能力，一般买房要提供六个月的银行流水，半年后她就能贷款买房了。
四万多块的存款足够买房的首付、小吃摊的启动资金、小舒燕的借读费、租房子的租金和她们两人的生活费，日子能过得富富裕裕。
万万没想到她办不了房贷。
怪不得人们都爱铁饭碗，而九十年代、千禧年代人们对铁饭碗要比二零二零年痴迷得多。
舒仲康和唐凤娟想生儿子想疯了，都不肯放弃自己的铁饭碗，而是牺牲掉她这个女儿，让她带着残疾证过一辈子，不能中考、不能高考。
因为二十年后各项政策都更完善，自由职业也能过得不错。而千禧年代与工作单位挂钩的事情太多了，有个好单位，衣食住行全都不愁。
像舒晏这样没有单位的，在生活中处处掣肘，连房贷都办不了。
不过舒晏只烦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振作起来。
有得必有失。虽然她失去了贷款资格，但是她得到了一平一千块、总价八万块的房子啊！
赶上八万块买一套房这样的好事，不能贷款就不能贷款吧。
她努把力，全款买！
全款买房的话，卖房款还差三万多。再算上其他各项开支，赚上四万块，舒晏就能在她和小舒燕吃好穿好有应急款的情况下买房了！
舒晏趴在小舒燕的书桌前，制定了一份赚钱计划。
她计划在六个月的时间里赚够四万块，平均下来每个月要赚6666块。
舒晏眉眼微弯。不错，这个数字很是吉利，她一定能顺顺利利地赚够钱、买到房！
小舒燕看到姑姑在她的书桌前写写画画，好奇地将小脑袋凑过来。
姑姑写的字她一多半都不认识，小舒燕的目光移到姑姑画的画上。
“姑姑，你在画小房子？”小舒燕努力辨认，认为姑姑画的歪歪扭扭的方框，最有可能是小房子。
舒晏：“…………这是移动餐车设计图！”
.
“自己”都认不出来自己画的是什么，舒晏大受打击，重新画了一张又一张。
她挑出自认为画的最好的一张，和最初的一张并排放在一起。
小舒燕为姑姑捧场，“姑姑越画越漂亮啦！”
舒晏心虚地摸摸鼻子，其实两张画也没什么区别。
她十分忐忑地拿着自己的灵魂画作，挨个寻找电动三轮车的生产厂家。
回到二十年前，做生意的第一步要怎么走，舒晏早已深思熟虑过。
她只有厨艺能拿得出手，当然要继续做餐饮生意。
她可以直接开饭店，现在店铺房租不贵，一个月也就几百块，舒晏完全可以用存款先把店铺租下来。
但是舒晏觉得这样风险太大了，新饭店开张能不能吸引到足够的客人是一个未知数。
她开阿燕面馆十年，旁边的小饭店换了一茬又一茬。她见到最多的就是新饭店开张后一直赔钱，赔上一年半载，老板撑不住了关门大吉。
千禧年代人们生活越来越富裕，但是和二十年后肯定还没办法比。外食对大部分家庭而言还有点奢侈，基本都是自己在家做饭。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难得去一次饭店，对饭店里的菜肴要求就会特别高。第一条要求就是——都去饭店了，肯定要吃在家里吃不到的。
舒晏不能再开一家阿燕面馆，此时面馆没什么生存的土壤。
哪怕阿燕面馆里的面十分美味，自己在家煮的面只有五分美味。但是大家依旧会想，不就是面条嘛，何必花钱去外面吃，自己在家就能做。
无论饭店开在多热闹的地方、多努力做广告，每天经过店门口的人群基本都是固定的，吸引不到足够的客人，那就要赔钱。
反倒是小吃摊，可以在大街小巷中随意穿行，今天摆在东街、明天摆在西街，这样一来接触到的人流量翻了几倍。
而且饭店里卖什么不走进去就看不见，小吃摊上卖的东西一目了然。即使不想吃，走过路过一定会看见。今天不想吃、明天不想吃，没准后天就想吃了呢！
最重要的是小吃摊不用租金，经营成本一下子降低了一大截，赔本的风险大大减小，赚到的钱不用给房东都是自己的！
等她摆摊一段时间后，积累的老客熟客多了。附近小区的居民、单位的工人、学校的学生……都知道她卖的食物格外美味后，再开店就不愁一开始没顾客了。
到时候把饭店地址和开业时间告诉每一个来小吃摊前的顾客，顾客们会继续来饭店捧场的。
既然舒晏的小吃摊要为以后的饭店打基础，那么摆摊的区域自然要在以后的饭店附近。
因此舒晏不会把小吃摊摆在电力厂家属院附近，她要去三十公里外的南城北部，在星桥小学附近摆摊。
那才是她和小舒燕日后长期生活的地方。
“要加快速度了……”舒晏心中默默想到。
她要快点把小舒燕过继过来，带着小舒燕远离父母、远离电力厂家属院，开启新生活。
.
舒晏原本以为自己带着小舒燕就住在对门，舒仲康和唐凤娟怎么也会关注一下对门的动静，到时候自己就能不动声色地引导他们，引导到她想要的结果。
然而舒仲康和唐凤娟对住在对门的七岁女儿不闻不问。自从她们搬进来后，没见过一次面、没说过一次话，夫妻俩关起门来一门心思地养儿子。
舒晏自嘲地笑了笑，她早该想到的，那对夫妻根本不配为人父母。
既然舒仲康和唐凤娟两人丝毫不关注小舒燕，那只能她主动，把想让那对夫妻知道的信息塞进他们的耳朵里。
机会很快就来了。
舒晏寻找电动三轮车的生产厂家，想要改装订制她想要的餐车时，发现电动三轮车这两年在国内刚刚起步。
国内的三轮车生产公司只有三四家，南城没有，最近的一家在同省的金城。
她得带着小舒燕去一趟外地。
于情于理肯定得和小舒燕的爸妈说一声。
舒晏提前告诉小舒燕，“等下姑姑要对你爸妈说谎。”
“说谎是不对的，但是有些特殊情况……”舒晏思考该怎么对七岁的自己解释。
小舒燕抢答，“我知道！不能对好人说谎，可以对坏人说谎！老教过我们！”
舒晏惊奇地看向小舒燕，“对。”
“但是……你觉得爸妈是坏人吗？”
小舒燕脱口而出的话十分出乎舒晏的意料。
舒晏努力回想，记忆中七岁的自己根本没这么通透啊？否则她怎么会十七岁时还给爸妈打钱呢？
小舒燕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观察舒晏的神色。
舒晏发现自己吓到小孩了，连忙揉揉她的头，宽慰一番。
舒晏跳过这个问题，直接叮嘱小孩，“我和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等下我对你爸妈说谎的时候，不可以揭穿我。”
小舒燕连连点头。
然而舒晏跳过刚才那个问题后，小舒燕沉默许久，突然开口说道。
“爸妈或许对别人不是坏人，但是对我是坏人。”
“姑姑是好人。”
舒晏转身抱住小舒燕。
.
舒晏整理了一番情绪，才敲响对面的门，“哥、嫂子，都在家呢？”
“过两天我要去趟金城。我对象老家是金城的，我去见他父母、谈婚事。”
“我想带着小燕一起去，顺便带着她去金城逛一逛玩一玩。哥、嫂子，我真是太喜欢小燕这孩子了，又漂亮又乖巧。就是不知道哥嫂放心不？”
唐凤娟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们两个每天忙忙碌碌腾不出空来，你愿意带小燕出门玩，这还不好？”
其实特殊教育学校的长假很好请，老师们都知道小舒燕智商正常，内心也不赞同小舒燕在特殊教育学校上学。舒晏先为小舒燕请了一周假，然后又打电话续了一周假，这样就直接和寒假连上了。
舒仲康和唐凤娟两人让小舒燕每天都去特殊教育学校，不过是因为白天唐凤娟要照顾弟弟，根本顾不上小舒燕，放在特殊教育学校里更省心。
现在舒晏每天带着小舒燕，管吃管睡，还管买新衣服。舒仲康和唐凤娟全都觉得占了大便宜。才不管舒晏带着小舒燕去金城还是待在宜城，反正舒晏花钱花时间花精力帮他们带孩子就行！
不过舒晏带着小舒燕离开后，唐凤娟和舒仲康还是谈论了几句。
唐凤娟问道，“你妹去见她未来公婆，带着小燕去干嘛？哪有带着侄女见公婆的？”
舒仲康从来不理会家长里短的事，他根本不想和妻子聊这些，“我哪知道。”
唐凤娟早就习惯了丈夫的冷漠，继续自说自话，“想不通，你妹妹就真那么喜欢孩子？喜欢孩子自己生啊，从来没见过给别人家孩子身上花那么多钱的。”
唐凤娟虽然不关心小舒燕，却很关心舒晏这段时间都买了什么，商场服务员大包小包地给对门送了什么东西，唐凤娟全都默默看在眼里。
“你都不知道她买了多少！今天小燕从头到脚都是新衣服，还不止这些呢，没穿在身上的还有好几套！”
“新鞋、新羽绒服，一看都不是便宜货！”
然而唐凤娟一点也不觉得高兴，“那么多新衣服小燕哪里穿得过来！”
“小燕是她亲侄女、小赐也是她亲侄子啊？怎么只给小燕买，一件也没给小赐买？”
在唐凤娟心里，舒晏给小舒燕花这么多钱纯属浪费，该把这些钱都花到舒天赐身上才对！要么给她、给舒仲康买东西也行。
舒仲康不想听唐凤娟唠叨，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不是给小赐包了六百块红包？”
唐凤娟神色依旧忿忿，“哼，我看她给小燕买衣服的钱，加起来怕是不止六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