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旋气得脸上一红。
“你有钱，可你想过没有，你...？”
“你们别吵了！”
王凯旋话还没有说完，大舅娘便端着两碗糖蛋出来劝架了。
看得出来，他这个大舅娘，是真心疼他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侄子。
王凯旋咳嗽一声。
“你知道什么，我和应成这是在讨论问题，不涉及个人感情的，吵什么架？”
吴应成也觉得自己太过草率了，虽然自己说的不错。
可怎么说自己的大舅也是个领导，还是长辈，他的这些话也未免太伤人了。
“对呀大舅娘，我们只是在发表个人观点，没有对错输赢，更没有在吵架。”
杨碧华可不信。
她的男人，她比谁都清楚。
除了刀子嘴豆腐心，做事有原则这两个优点之外，全身上下都是毛病。
死脑筋、小心眼、爱较真。
“应成呀，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听你大舅一天给你上纲上线的。
这大山里又穷又远的，呆在那里有什么好的？
再说了，你这一修了房子，你妈不也就到镇上了吧，以后到我们这里来也方便多了。
依我说呀，只要你有钱，你能把这房子修到县城里来才好呢。”
“胡说八道！”
王凯旋一听这话，火又上来了,眼镜片后面那又眼睛瞪得大大的，认真而严肃。
“那我问你，他这钱是哪里来的？”
杨碧华一脸去淡风轻，如实回答。
“你刚才没听见吗，都是应成他贩席子赚来的。”
“那我再问你，这席子又是哪里来的？
是他吴应成打的吗？
不是！
是那些受苦受累的大兴乡老百姓打的。
现在他有了钱，理所当然的，应该带领这些人一起致富才对。
你说，他现在把根扎在双沟镇，又算个什么事？
还梦想，还致富，我看你就是找个借口欺骗我们这些老革命！”
“对！对！对！你是老革命，就你有理，别人都没理。”
杨碧华几下被王凯旋怼的没脾气了，转头看向吴应成。
“应成，别理他，趁热吃。”
吴应成的脾气却上来了。
别人重生，都是想着怎么装逼打脸，怎么扮猪吃虎，怎么逍遥快活，怎么泡妞把妹，怎么做世界首富，怎么拳打马芸，脚踩王见林。
我呢，一颗拳拳赤子心，万般激情血，就想着把自己的家乡建设成龙国最美丽的山村。
我容易吗？我。
到头来，还没干什么呢，就被你这个寄以厚望的大舅给怼了。
“大舅，你这话我还真不爱听了。
别说我现在还没有把根扎在镇上，就算扎根了，我也还是可以带领乡里乡亲致富的。
就好比说你，你现在在县里当官，难道你就不能为镇上的老百姓服务了吗？
将来，你到了市里、省里当官，难道你就不能带领县里的老百姓致富了吗？
依我说，为什么人服务，怎么带领乡亲们致富？
不在乎根在那里，也不在乎人在哪里，而在乎心在哪里。
只要是我心里成天想着这事，怎么带领他们致富？用什么方式让他们富起来？
只要不违法乱纪、不坑蒙拐骗，我觉得，都不是什么问题！”
“你...。”
这下子轮到王凯旋说不出话来了。
做为一个领导，做为一个这个年代的大学生，也算得上是唇枪舌剑、能说会道了。
可想来想去，好像吴应成这话，也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连xxx都说了，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要让这个国家富强，要让百姓们奔小康，就得不拘泥于形式，不被条条框框所限制。
当然，这话他是不能说的，这软他是不能服的，要不然他这个大舅的脸，往那里搁？
杨碧华也是大吃一惊。
平时看着这侄儿斯斯文文的，今儿竟然敢和家里的老虎对干了。
这样也好，省得他在家里无法无天的，好像他比谁都聪明似的。
二人同时说了一句。
“吃蛋！”
吴应成一听，虽然觉得有些过火了，但那股劲还较着呢，也不肯认输，呼噜呼噜地吃起糖蛋来。
王凯旋扶了扶眼镜，也跟着吃了起来。
这次的谈话既然不愉快，自然没谈多久。
吴应成几下吃完，正想还钱走人，王凯旋又进屋写了一幅对联给他。
还他的钱，他也暂时不要，说是明年今天再来还。
吴应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又不便多问，拿着对联走了。
不过，他这一系列的举动，不但吴应成没有搞懂，连杨碧华这个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媳妇，也没有弄懂。
杨碧华把吴应成送到院门口回屋来，看着他在书房里发呆，走了进去，给他揉了揉肩。
“说你是个小心眼，你还不服气。
大妹他家老大，才多少岁，你今年多少岁了，还跟他怄气呢？”
王凯旋冷哼一声道：“你也太小看我王凯旋了吧，就这么点事，值得我跟他怄气吗？”
“那你在发什么呆？”
王凯旋看着窗外，思索片刻道：“我是在想，也许应成这娃子说的对。
要想建设国家，要想让家乡脱贫致富，不一定非要在某个地方呆着。
或者说，我对于家乡这个名词，定义的实在太过狭隘，这阻碍了我思想的进步。”
杨碧华嘴巴一别。
“没想到你这个王大局长，还有反思的时候。”
王凯旋转过头来，眼神变得温柔了许多。
“碧华，如果我说我将要离开这个地方，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杨碧华温柔一笑。
“我这一辈子，无儿无女的，就你这么个男人，不跟你走跟谁走？”
王凯旋抓住了杨碧华的手，好像是做了多大的决定一般。
“好，那我明天就跟上面说，我同意他们的调令要求。”
“调令，你要调到哪里去？”
“事情是这样的，市交通局局长任管修退休了，上面的意思是让我去。
可我想着我王凯旋生于斯长于斯，这里都还没有奔小康呢，我怎么有脸到市里去呢？
所以，我原本是想拒绝的，可今天听了应成这娃子的话，觉得就算去了市里，我还是能为县里百姓干实事干好事的。”
杨碧华无奈一笑。
“你个书呆子，说你较真，你还不服气。
你去了市里，应该是能更好地为咱们临县的老百姓服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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