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丢了是什么意思？”陈大莲皱眉。

    唐大宝形象很憔悴，看得出是一夜没睡。

    他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自从我去派出所把妈保释出来，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我本来想把她带回省城，可她不愿意，说要守在乡下。而且她这段时间说话颠三倒四，好几次出门，都忘了怎么回来。昨天她说要出去给我哥买结婚用的东西，结果一走就没回来了！我找了整整一晚上，没找到人！”

    唐雨桐眼皮子一跳，杨金花这不是老年痴呆了吧？

    “我已经去派出所报案了，警察同志说会帮我找。我想着妈一直念叨着你们，打算过来碰碰运气，看她是不是来找你们了。”唐大宝一脸失望：“可是我没找到妈。”

    陈大莲也有些懵，看了一眼唐雨桐，不知道该不该信。

    唐雨桐乐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杨金花要是真老年痴呆了，那可就有意思了：“你回延石村找了吗？她是不是回乡下去了？”

    “我买了车票，一会儿就回去。大嫂，我知道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大哥的房子我会还你的。你能不能，帮我在县城找一找妈？”唐大宝一脸诚恳的看向陈大莲。

    陈大莲没吱声。

    唐雨桐倒是笑道：“可以呀，不过我们人少，只能试着帮你找一下。具体情况，你还得问警察同志。”

    一听她们同意了，唐大宝松了口气，匆匆忙忙的走了。

    陈大莲还没缓过来：“雨桐，你说你奶是真的傻了吗？”

    “谁知道呢？”挑眉，老年痴呆这玩意儿吧，谁也说不清楚：“妈，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转转看。正好准备一下，下个周去省城的东西。”

    马上就要开学了，唐雨桐要准备去报道。

    她这边是有心去找杨金花没找到，回到店里，没成想杨金花居然出现在了店里！

    角落的老太婆神情很木讷，似乎在发呆，手上抓着两朵大红花。她衣服很脏，脸也脏，旁边的客人都在看她。

    “妈，我奶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唐雨桐细细观察着杨金花的状态。

    陈大莲在给杨金花倒热水，想给她擦擦脸，她脸上的表情跟心情一样复杂：“牛肉快没了，我去菜市场让人送点来。发现你奶奶在菜市场丢菜的地方，捡别人不要的水果吃。”

    在陈大莲看来，杨金花是真傻了。

    脑子正常的人，哪个会去捡垃圾吃？又不是以前食不果腹，连草根都要抛来填肚子的年代。

    陈大莲端着水过去给杨金花擦脸，她眼睛一下亮了起来，把花递给陈大莲：“娟儿，你看，这是我买给我新媳妇儿的花，你说她会喜欢吗？”

    陈大莲抿了抿嘴，没说话。

    刚嫁进唐家那一年，杨金花的确对她很好，什么东西都想着她。

    一点一点把杨金花的脸擦干净，对方还在喃喃自语：“大莲身体太单薄了，晚点我用工分换点鸡肉，熬汤给她补一补。啥时候才能抱孙子啊，小两口可得努力呀！”

    唐雨桐在边儿上看着，她妈脸上的难过遮掩不住。

    她知道，这不是在同情杨金花，而是她妈在为自己难过。

    难过……她为什么不是一个狠心的人。

    “妈，我来吧。”唐雨桐接过陈大莲手上的帕子，去给杨金花擦脸。

    看到她，杨金花一把抓住她的手，冲她笑道：“大莲，你回来啦！你快看妈给你买的花，好看吗？”

    杨金花献宝似的，把花凑到唐雨桐面前。

    唐雨桐的手被捏的很紧，一下子没挣开。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对杨金花强调自己的身份：“奶，你认错了，我是雨桐，你孙女。”

    “你皮肤白，戴红色的花最好看了。你快戴上，一会儿让大忠瞧瞧自己的俊媳妇儿。”杨金花跟没听到唐雨桐说什么一样，乐呵呵的想把花戴到她头上。

    戴上了，还很满意的端详了一下。

    露出一个古古怪怪的笑容，杨金花看向门口，自言自语：“孩子他爹怎么还不回来啊，我肚子饿了……不行，吃的要留给他，他干活多……”

    陈大莲把唐雨桐拉到一边，满腹担忧：“雨桐，你奶奶好像是真傻了。”

    这变故实在太大了，谁也没想到杨金花居然痴呆了！

    唐雨桐扯下头上的花，瞄了一眼不挺自言自语的杨金花：“不清楚情况，得看医生怎么说。先让她吃点东西，然后送去医院吧。我去给李叔拍个电报，让他看到小叔，就让小叔到县医院来。”

    “好。”杨金花如今变成这样，出于人道主义，陈大莲也没法把她丢在街上。

    主要是瞧见她的时候，杨金花把她误认为是自己的朋友李娟。

    迫于周围人异样的眼光，陈大莲没办法才把杨金花带回了店里。

    唐雨桐给李博言拍完电报去了医院后，杨金花已经检查完了，陈大莲听医生讲了一通，脑子都听晕了。

    瞧见她找过来，似找到救星般，连忙道：“雨桐，你可来了。你快听听你奶的问题，医生讲了半天，我硬是没听明白。”

    “没听懂，你怎么不早说。”那医生翻了个白眼儿，又浪费口水再说一遍：“那我说简单点，病人这情况，不太像痴呆。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记忆混乱了。”

    “怎么会记忆混乱呢？是脑子哪里出了问题吗？”唐雨桐心沉了下去，医生都这么说，那杨金花怕是真的脑子出了问题。

    “人的大脑很复杂，具体是哪儿出问题了，县医院的条件还不能检查出来。想搞清楚，不如送到省城大医院去看？”那医生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就是个普通小医生，谁知道病人脑子怎么了？

    两母女面面相觑，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陈大莲还一脸不可思议：“我本来以为你奶奶是装得，可医生都说她脑子有问题了，那肯定是真的了。”她心里有点痛快，又很难接受。都说祸害遗千年，没想到杨金花这种恶人，居然也会有报应在身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