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病娇心尖宠

重生成病娇心尖宠 > 第九十六章 自欺欺人

第九十六章 自欺欺人

    郑梓睿没说话, 无力地闭上眼睛。

    所有的证据一环扣一环根本就没有能被推翻的可能, 郑亦雪是真的做了雇人放火之事, 她何时变成了这般。

    裴寓衡给了郑梓睿充分的考虑时间, 他没赶尽杀绝也是顾虑到郑家, 虽说现在证据在他手上, 但他人无事, 郑家若想保下郑亦雪也不是不可以的。

    而郑亦雪现今可是十一皇子对外称的幕僚,他不可能真的将其所作所为摆在明面上,那不是在跟十一皇子宣战, 十一皇子想保她,轻而易举。

    与其如此麻烦周旋于两大势力之间,不如抢先一步和郑梓睿通个气, 将好处拿到手。

    至少也得让他知道, 自己呵护的十一娘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怎能同玥宁相提并论。

    而他不会为十一皇子效力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你家幕僚可是想放火烧人来着, 他又怎会投靠。

    有的时候高抬贵手, 比不管不顾打压要来得有效多了。

    郑亦雪回去之后将要面对的是十一皇子的责难, 差事不利还妄图放火烧人, 愚蠢。

    还有下一任郑家家主, 正人君子郑梓睿的失望, 这对郑亦雪来讲可比凌迟酷刑还要来得残酷。

    世家之女,靠得不就是父兄支持。

    此时郑梓睿心中也在天人交战,他所受到的君子教育,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但郑亦雪这错也未免太大了些,都已经心狠手辣想要放火烧铺子害人了。

    若是旁人,他能狠下心来就将人交给裴寓衡,可那是从小在他眼下长大的阿妹,他怎舍得。

    可答应裴寓衡的条件,就是让他违背自己的君子之道,心中烦闷不已。

    裴寓衡看他那般纠结,问道:“这么难以抉择?”

    郑梓睿睁开眼,满是疲惫,无力道:“我明日就带她离开咸满县。”

    果然,还是要护着她的,哪怕她犯了这么重大的错误,宣玥宁像是在嘲讽自己可笑,到如今这地步,为何还要对郑家人抱有一丝幻想。

    她添了一句,“不光离开咸满县,还请八郎替我转告十一娘,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了,下一次,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郑梓睿惊愕于她会说出此话,转头看她,只见她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想为郑亦雪辩解一二,可她烧铺子再先,只是道:“好,我会同她说的,这次是十一娘糊涂了,我替她向你们道歉。”

    裴寓衡眼眸幽深,“不必,事情不是八郎所为,何须道歉,七娘铺子里的损失,八郎给赔上吧。”

    他拿出王虎随便乱写的账本,里面全是稀有料子烧坏多少匹,郑梓睿翻也不翻,只看到总数说好,利索地从拿出飞票。

    飞票一出,宣玥宁眼睛立刻就亮了,那点愁绪能和飞票比吗?又不能吃。

    裴寓衡将其接过,一样连数都未数就向宣玥宁伸手,“拿去,这是八郎赔你的。”

    她巴巴地从椅子上接过飞票,好得还克制自己没当着郑梓睿的面数一数,一股脑地放进钱袋中,顿时浑身都舒爽了。

    可郑梓睿看她那模样,心口钝痛,呐呐说:“这点钱不算什么的,七娘何必在意,要是不够,我在给七娘。”

    宣玥宁拍拍钱袋,不想再看见他了,站起身欲走,说道:“郎君从小锦衣玉食,怕是不能理解我们之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我这人别的爱好没有,唯独爱钱。”

    “七娘,等等,”郑梓睿叫住了她,“我今年出去游学,遇见一桩怪事,想同你们讲讲,七娘一起听听罢。”

    她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看向裴寓衡,裴寓衡也是眉头紧蹙,但看郑梓睿苦笑连连的模样,终还是对这个朋友心软了,对她轻轻颔首。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自然也被郑梓睿看在眼中,心里说不出什么酸涩滋味,便开了口,“那村子名叫周家庄,我带着仆从在那借宿时,周家庄一汉子打婆娘,说她偷人,儿子不是自己的,我带着仆从上前询问,那婆娘指天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当家的事,

    否则就天打五雷轰,什么狠话都放了,那汉子平日里舍不得自家婆娘受一点委屈,听见婆娘的话蹲在地上抱头就哭了,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也说他家婆子最是老实本分,他们那五岁小儿这时上前给汉子擦泪,一瞧之下,小儿冰雪伶俐,容貌确实与汉子不像,

    再细看去,就连他母亲都不像,大家伙起了疑心,便说到了隔壁曾家村,曾家村出过进士,村民富裕,有一户人家声称自己家的孩子不是他们的,一口咬定是抱错了,他们家孩子身上有胎记,而这个孩子身上没有。”

    说到这,郑梓睿停了下来,自己为自己又倒了碗姜水,转过头看向宣玥宁,宣玥宁垂下眸子,已然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他的声音继续响起,“可巧的是周家庄那小儿身上就有胎记,而后我们去了曾家村,两家孩子互换比较,同对方的父母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才确定是两个孩子抱错了,周家庄那汉子的婆娘没有偷人,他们将两个孩子换了过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

    “你们说,这故事是不是特别离奇?若非我亲眼所见,还不能相信这世上真有粗心大意的父母,能将孩儿抱错。”

    裴寓衡已是冷下脸来,“却是很离奇。”

    郑梓睿也感受到了裴寓衡的不快,却还是转头同宣玥宁道:“我与七娘长相相似到被多人认错,之前觉得是误会,如今看来,兴许七娘是我阿妹也说不定?”

    “八郎慎言!”裴寓衡将桌上地证据收了回来,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他,“故事就是故事,怎可拿玥宁开玩笑?”

    “淳元是觉得我同七娘长得不像吗?”他反问。

    “玥宁,是我的表妹,八郎,你莫要在此胡言乱语,”裴寓衡用手点着收到自己身边的证据,“既然已同八郎商讨好了,八郎还是赶紧回去收拾东西离开咸满县。”

    郑梓睿喃喃出声,“我也觉得很是奇怪,简直太奇怪了。”

    “不奇怪。”

    突然出声的宣玥宁将针锋相对的两人均吓了一跳。

    “玥宁,”裴寓衡的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你先回屋。”

    宣玥宁安抚地冲他笑笑,正面看向郑梓睿,说道:“只要是人都会出错,换了孩子也不足为奇,八郎与我长得相似,我猜只是巧合而已,倒不用让八郎记挂在心上。”

    她挺直背脊,因着从裴寓衡的角度可以看清自己大半,两只手还安安分分放在腿上,而藏在鞋里的脚趾全勾了起来,恨不得扎进地中。

    听见自己用极其冷静地口吻道:“我生在宣家,养在裴家,姑父姑母带我如亲女,玥宁虽是孤女,但从不哀怨悲伤,反而十分感激裴家将我教导成人,所以,八郎,是你想错了。”

    郑梓睿浑身都充斥着悲伤,“七娘是如此想的?”

    她憋着一口气,回道:“是!”

    这个是字一出,她浑身气都提了起来,从未有过如此清醒的时刻,“玥宁不可能是八郎的亲妹,就像判案需要证据一样,只是长得像又能说明的了什么呢?”

    她在拒绝郑梓睿。

    裴寓衡低笑出声,“是啊,八郎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就觉得玥宁是你阿妹,可有证据?”

    屋内三人,都知道事情真相如何,可除了郑梓睿想要捅破这个秘密,其余两人恨不得将打哑谜进行到底。

    半空之中,两人目光交汇,裴寓衡焦躁的心倏地安定下来。

    郑梓睿几乎是哑着嗓子问:“七娘可有想过,你是我阿妹会如何?”

    他是郑家嫡子,他的阿妹就是郑家嫡女,何需为生计发愁。

    宣玥宁看着他,他这段日子种种不正常的表现全然说得通了,他猜到了,可那又如何呢,她说了,这辈子的郑家,她不会再回去了。

    她缓缓摇头,“八郎,不可能的事情,我为何要去想呢?我是宣小娘子,高攀不上你们郑家的。”

    无论是谁,说起郑梓睿,一个正人君子得评价都少不了,可现在这位正人君子不依不饶魔障了般,一口咬定宣玥宁是他阿妹,即使他没有证据,也可以将她先行带回郑家,证据这东西慢慢找就是了。

    不管两人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也不知是不是让郑亦雪同他印象中的阿妹不同,刺激到了他。

    宣玥宁听着他说的那些话就笑了,她的兄长似乎总是想不到,她和郑亦雪是无法共存的存在,被抱错不是两人的错,可隔着前世种种仇恨,又让她经历一遍那些辛酸苦痛吗?

    她眸中坠着泪,嘴角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裴寓衡已然是气到了极点,也不在压制自己,“八郎,我最后同你说一遍,玥宁是我表妹,她是裴家人,不是你阿妹,你认错人了,你的阿妹是十一娘。”

    他将桌上的证据重重一拍,舌尖舔着红唇,“八郎若还不清醒,这些东西明日就会被我呈上去,届时,八郎只能在牢中看望十一娘了。”

    “十一娘,”郑梓睿扫过那些证据,“你只让我带着她离开咸满县,你为何那么心急?淳元,你可是知道七娘是我郑家嫡女一事,才会着急让我离开?”

    “八郎,证据在你眼前,是十一娘动的手,我可没逼她。”

    “原是如此,想不到淳元你竟恶劣至此,亲人团聚你都要阻拦,我……”

    他凭什么这么说裴寓衡,凭什么!

    “八郎!”宣玥宁猛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你又是何居心?你们兄妹二人,妹妹日日找我麻烦,甚至不惜放火烧铺子,可知那铺子里有我大半身家,此一烧,我所有努力皆白费。

    你无凭无据,只说我同你长得相像便说我是你阿妹,焉知你是否想挑拨我和阿兄关系?”

    郑梓睿被她诛心之言问的,八尺男儿眼眸湿润,“七娘,你竟如此看我?我和你长得是一般相像吗?那简直是一模一样,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裴寓衡走到宣玥宁身边,握住她不住发抖的手,四两拨千斤的回了回去,“八郎,你认错了,玥宁是我裴家女,还有十一娘之事,都是她自己做出来的,与我又有何干。”

    “好,好,”他不再多言,被宣玥宁的话打击的体无完肤,在开门之前,他道,“你们,为何不惊讶只让我交出证据,莫不是早就知晓了?”

    寒风裹挟着片片雪花而入,他逆风而行,小厮几次想给他撑伞都被他打落,一身萧索。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宣玥宁才仰头去问裴寓衡,“我刚才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他不是那样人的,我,我知道的,可我还……”

    他伸手擦净她脸上滑下的泪水,将她拥入怀中,阖上眼眸,没有人能带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