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总是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被这狗比系统一而再再而三地盯上？
之前苏元涵心底还有那么几分侥幸，觉得万一系统不会出现呢？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可现在这一切都让他明白，侥幸心理不可取，系统是不会放过他的。
——滚开！别碰我！
——我不会被你控制的！滚啊！
——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滚出去！！
苏元涵在脑海中愤怒地咆哮，但是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他在明系统在暗，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免落入系统的圈套。
他牢牢地握住藏在枕头底下的刀，仿佛可以从中获取一点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任何异动。
但是苏元涵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又怎么敢放松警惕？
一秒、两秒、三秒。
房间里吹起一缕微风，轻巧地从苏元涵的脸上刮过，带来阵阵沁人的芳香。
苏元涵的身体紧绷，就像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会折断。
他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并不好，可是却没有办法改变。
他开始觉得头疼。
空气中的香味似乎又浓了些。
苏元涵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越来越疼越来越疼，那种疼痛牵动着他所有的神经，他的牙齿也开始疼，他的耳旁全是幻听，一时间，连呼吸都是一种痛苦。
但是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之中，苏元涵心底的火烧得更旺了！
这么多年，狗比系统就只会这一招。
我会怕？
来啊——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就活活疼死我！
你有那个本事吗？！
你没有！
妄想掌握别人命运的垃圾——
恍惚间，苏元涵大笑出声。
我瞧不起你——你听到了吗狗比系统我瞧不起你！
在苏元涵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趴在他头上，但倏地一股无形的力量传来，那东西竟然从他的头上被震开了！
那东西似乎有些震惊，与此同时，一个轻柔的小调在苏元涵耳畔响起。
柔柔的，软软的，就像母亲的摇篮曲，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而一些画面，也在苏元涵脑海中浮现。
有全家人坐在一起很开心的画面，有金碧辉煌的城堡，有他登上荣誉殿堂的画面，鲜花与掌声无处不在，它们簇拥着他，是欢乐的海洋。
【放松，亲爱的，我与你是一体的。】
【我生来就是属于你的。】
【我会让你的未来更加璀璨夺目。】
【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
【来吧，亲爱的，靠近我，再靠近我一点，我们生来属于彼此，我们可以让彼此走向辉煌。】
那声音低沉而温柔，充满着向往，就像来自深渊的蛊惑，让人无法抗拒。
而苏元涵脑海中的画面也不断闪现，诉说着未来的美好。
有一股莫名的声音在吸引着苏元涵，催促着他前行。
而他真的动了。
就像每一个被魔鬼所蛊惑的人类一样，迈着毫无知觉的脚步，投奔魔鬼的怀抱。
苏元涵耳畔的小调更轻更柔，空气中芳香浓郁，那个声音真诚又温柔，让人着迷。
而就在这一刻，苏元涵突然一跃而起，像迅猛的狼，将手里的水果刀狠狠地捅在枕头上！
“滚！”
那水果刀有一截刀身露在外面，反/射着冷冷的光。
苏元涵咬着牙，艰难地伸出手，贴在刀身上，然后缓缓握住刀片。
鲜血瞬间流了出来，他慢慢打了个寒颤。
在这种痛苦之下，他麻木的神经仿佛重新跳动起来，一股狠劲伴随着一股力量截然而生。
“给、我、滚！”
苏元涵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但是这三个字却说得格外有力。
恍惚间，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把银色的长刀，他踉跄地奔至长刀所在，颤颤巍巍地拿起那把刀，横空就是那么一劈——
“砰！”
他听见了什么声音，又仿佛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糊味。
苏元涵想要睁开眼睛查看一下，但是却没有任何力气。
直到他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小圆！”云思伊惊叫出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药箱在这！”苏华辰提着药箱跑过来，“包扎——先给他巴扎！”
“快把消炎药拿出来！”云思伊喊道。
“怎么这么多血？”苏华辰急坏了，“送医院吧？”
“别去……医院……”
苏元涵喃喃出声，他想说只是皮外伤，不小心碰到了刀子而已，没什么事，别担心。
但是他根本没来得及将那些话说出去，就已然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苏元涵一睁开眼，就听到云思伊惊喜的声音，“醒了，小圆醒了！”
苏华辰和云思伊都在苏元涵床前守着，见苏元涵坐起来，苏华辰先给苏元涵递了杯水。
苏元涵本想用没受伤的手接过水杯，但苏华辰执意不肯，最后被苏华辰喂了水。
苏元涵有些不好意思，“爸，妈，你们快去休息吧。
“我没事。”
“你没事？”云思伊上下打量了他，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大半夜自残你管这叫没事？你知道我进来之后看到满床血是什么心情吗？我今天这一走，下一次再看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就缺胳膊断腿了？！”
云思伊说道最后，眼泪都落下来了，又不肯给苏元涵看到，只扭过身，伸手抹泪。
苏华辰揽住她的肩膀，无声安慰，苏元涵连连道歉，手足无措，“妈，对不起，我错了，您别哭，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小圆，”苏华辰的声音也是难得的严肃，“按理说，你这年纪的孩子，有点小秘密再正常不过了，你不想说，我们做家长的也不会逼你，但是你把自己弄成这样，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你看看你的手！”苏华辰的声音猛地拔高，“如果不是送到医院及时，你知道你的手会怎么样吗？”
苏元涵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手被包了一层厚厚的纱，看起来有些夸张。
他记得……他好像没有伤的那么重吧？
……只是握了刀片，没有别的外伤，应该不至于吧？
不过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苏元涵脑海中，就被苏华辰一声厉喝给喊跑了。
“如果不是及时去了医院，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苏元涵，你让我们做父母的，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医生说你最近就没睡过觉，又失血过多，才会晕过去。”
“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们个解释吗？”
苏华辰的声音中夹杂中浓浓的痛苦和疲惫，云思伊的肩膀一颤一颤的，苏元涵这哪里还坐得住？
“我……我做了个噩梦。”
“我从光脑上查到，枕头底下放把刀，就不会做噩梦了。”
“我……”苏元涵红了眼睛，“我梦到……有人绑架了我，他们想让我做什么事，我不愿意，他们就打我，折磨我，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我想逃跑，却被他们算计，又被他们抓住，为了惩罚我，他们让你们出了车祸。”
“他们录了那个过程，然后让我反复观看，告诉我，是我害了你们……”
“是我……害了你们……”
苏元涵的声音有些恍惚。
父母出了车祸后，那狗比系统总算找到了办法威胁他，为了警告他，狗比系统就给他看了一周父母出车祸的场景，并且一遍一遍告诉他，因为他不够善良，所以他的父母才会出事。
有一段时间，苏元涵闭上眼睛就是父母出车祸的景象，他连闭上眼睛都不敢，更不用说睡觉了，差点活生生把自己逼疯了。
“那只是个梦！”苏华辰楞了一下强调道。
“可是，那太真实了。”苏元涵的声音很轻，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重复道，“……太真实了。”
“听着，”云思伊扭过头来，双手摁在苏元涵的肩膀上，然后伸手抬起苏元涵的下巴，强迫苏元涵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
云思伊哭过，眼角发红，但是眼眸却一片坚定。
小圆两次异样都跟噩梦有关，她知道这个噩梦对苏元涵的影响力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小圆，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
“先不说这只是个噩梦，就算现实真的发生这一切，我和你爸爸也不会怪你。”
“你被绑架，被打，被关在小黑屋，我和你爸都没有办法找到你，没有救你出来，身为父母都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孩子，又怎么有脸怪你连累我们？”
“就算有错，也是那些人的错，你只是个受害者，你没有错。”
“小圆，不是你害了爸妈，是那些践踏法律的恶人害了我们！”
“你只是一个受害者，我和你爸爸，只会心疼你，绝不会怪你。”
苏元涵愣愣地看着云思伊，突然投向云思伊的怀抱，嚎啕大哭。
他哭得很大声，仿佛要将以前遭受的所有委屈统统哭出来一样。
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不自觉地被系统洗脑，无数次午夜梦回，他都觉得是自己愚蠢，害了父母。
上一辈子他经历这一切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八岁，是个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小王子，
他从云端跌落，满身痛苦茫然不知与谁诉说，被控制被威胁，连生死都不能由他自己的意愿。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觉得系统说得对。
就是因为他不够善良，系统才会绑定他教育他，他应该感激系统才对；就是因为他不够好，所以父母才会被他牵连。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的错。
现在，他的父母告诉他，不是他的错。
他只是个受害者。
错的是系统，是那些恶人，从来不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随机掉落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