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聂宁恒踩着梯子取下了那本书，看到书名的时候，目光微闪。
他将书递给苏元涵，“是这本吗？”
“是，”苏元涵接过那本书，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学长。”
“没什么，只是小事。”聂宁恒并不放在心上。
苏元涵犹豫了一下，“那……改天请你吃饭？”
说起来，这顿饭也算是从上辈子欠到了现在。
上辈子，在系统的要挟下，他接受了段长明的示好，和段长明订婚。
订婚后，段长明让他放弃学业，回归家庭，要不然就是不爱他。
那狗比系统立马给了他新任务，让未婚夫感受他的爱。
那个时候，他的父母还躺在医院里，他的心神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不敢违抗系统，唯恐那狗比系统对他的父母再做些什么。
所以即使再不愿再窝火，他也只能选择退学。
聂宁恒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苏元涵面前的。
聂宁恒本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长得好，气质清冷，是远近闻名的高材生，各种大奖拿到手软，备受各大教授的青睐，还是学校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校学生会长。
他们学校涵盖了启蒙部、初等部、中等部、高等部和特等部，上至三十岁持续深造的高材生，下至两三岁还未启蒙的小孩，能人众多，天才频出，所以学生会的竞争压力非常大。
能打破学校的历史记录，成为最年轻的校学生会长，可见聂宁恒的实力。
苏元涵和聂宁恒以前从没有过交集，但退学申请书需要学生会盖章之后，才会正式提交到教务处。
聂宁恒看到苏元涵的退学申请书之后，心生疑惑，便找了过来，询问原因，委婉地规劝他。
有系统在那里虎视眈眈，苏元涵能说什么？他只能咬死他就是不想读了，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他就是要退学。
聂宁恒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但是苏元涵的退学申请书，并没有通过。
拒绝理由很长很长，引经据典少说也有几百字，但有几个字的字体不大对，苏元涵将那几个字连起来，是这样的几句话。
——【嘴/巴是会说谎的，但眼睛不会。】
——【你在求助。】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学长，那么就不要客气。】
那几句话被苏元涵找出来的时候，苏元涵都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竟然有人发现了他的困境，还试图帮助他。
这怎么可能？
苏元涵又将那些话细细读了好多遍，虽然知道无人可以真得帮到他，但是这份来自于陌生学长的善意，依然给了苏元涵很多慰藉。
那是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唯一一道光，弥足珍贵。
但是系统就在那里虎视眈眈，苏元涵唯一能做的，就是面无表情地删了这封邮件，重新提交退学申请书。
虽然最后聂宁恒也没有给他通过，但是苏元涵已经不去上学了，系统对苏元涵还有没有学籍之类的并不在乎，只要苏元涵哪里都去不了它就满意了。
连学校都去不了之后，苏元涵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段长明把他当做炫耀的工具，很喜欢把他带出去，当然主要是为了气那个前男友；偏偏那前男友又是杜卓云的白月光，杜卓云自然不会放过让白月光伤心的苏元涵；白文睿更是跟条疯/狗一样逮着苏元涵咬，只要苏元涵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所以在那些聚会上，苏元涵往往都是被集火的目标，就别想好过，连一分钟的安宁都别想有。
直到，聂宁恒开始出现在这些聚会上。
聂宁恒是个高岭之花，又真的很忙碌，平和校学生会的聚餐都不一定能去，很多时候都找不到人影，又怎么会来参加这种私人的聚会呢？
可偏偏他确实来了，还不止一次。
每一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帮苏元涵解围，不是抛出新的话题，就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引起讨论，或者找借口把苏元涵引出去。
如果不是聂宁恒，那段时间苏元涵只会更痛苦。
苏元涵还记得，有一次聚会，他又被杜卓云刁难，聂宁恒找借口将他支了出去，他趁机站在窗口吹风，心里百感交集，恨不得直接跳下去。
但是他又清楚，只要系统还在，他就不会死，这样的举动，折磨的只有他自己，或许还有他的父母，他不能这么做。
可是他真的很想那么做。
就是那个时候，聂宁恒叫住了他。
“苏元涵，”聂宁恒的声音依旧清冷，但隐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你冷不冷？”
“过来这边，这边不冷。”
苏元涵心知他误会了，便扭头看了过去，“我就吹吹风。”
“嗯。”聂宁恒点了点头，“我也有些热，包厢内的温度调太高了，可以让我一起吹吹风吗？”
苏元涵没搞明白，随意点了点头，这窗户又不是他自己的，聂宁恒愿意过来就过来呗，哪里需要他的允许？
聂宁恒快步走了过来，站在苏元涵身边，也没说话，就这么和他一起吹风。
聂宁恒的大衣留在了包厢，身上穿的单薄，冷风吹在他身上，衣衫都在他身上晃。
苏元涵这才反应过来，聂宁恒之所以那么问，是怕刺激他，而聂宁恒过来吹风，也不过是想在他做傻事的时候拉住他。
“谢谢你，学长。”苏元涵长叹一声，这声谢谢说得真诚极了。
“别说那些虚的，”聂宁恒语气淡淡，“要道谢，就请我吃饭。”
苏元涵笑笑，“好。”
“苏元涵，”沉默片刻后，聂宁恒看向苏元涵，“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来找我。”
“你叫我一声学长，我自然要帮你。”
那双浅色的眼眸里是满满的认真，月色在其中凝聚，仿佛在许诺着什么。
“同学？同学？”
聂宁恒拒绝了苏元涵请吃饭的提议，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没必要那么在意。
他收拾好折叠梯，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面前这位陌生学弟的表情有些恍惚。
聂宁恒自认不是多么热心的人，这位学弟又不是健康问题，明显陷入什么回忆之中，也不需要旁人多管，他也就走了。
但是走了几步，聂宁恒突然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认命地退了回去，唤道：“同学？”
没有人理会他。
聂宁恒微微蹙眉，抬高了声音，又唤了好几声，苏元涵还是没什么反应，他便想要上手。
谁知道苏元涵反应极快，几乎是聂宁恒手指刚刚碰到他的时候，他就后退一步，避开了聂宁恒，条件反/射地伸手想要回击。
而聂宁恒的反应更是不慢，自然没让苏元涵打中。
苏元涵这才从回忆中抽出身来，连连向聂宁恒道歉，很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聂宁恒摇了摇头，示意苏元涵不必在意。
“那个，”苏元涵挠了挠后脑，“我请你吃饭吧，学长。”
聂宁恒刚刚已经拒绝过一次了，这一次原也不想答应，只是“不必”这两个字在嘴边转了一圈，愣是没有说出来。
沉默片刻，聂宁恒最终决定顺遂自己的心意，拿出自己的光脑手环，“加个好友？”
苏元涵微微一愣，“啊？”
聂宁恒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小学弟诧异的样子还怪可爱的，便道：“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难道要来图书馆随缘偶遇吗？”
说的也是。
苏元涵也拿出自己的光脑手环，和聂宁恒加了好友。
聂宁恒道：“名字。”
“苏元涵，元气的元，涵养的涵。”
聂宁恒给苏元涵做了备注，不知道为什么，当苏元涵这三个字被他一笔一笔写出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心情大好。
就仿佛在炎热的夏天洗了一个凉水澡一样，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舒爽的气息。
“聂宁恒，”他学着苏元涵道，“宁静的宁，恒定的恒。”
聂宁恒对苏元涵伸出了手，苏元涵握了上去。
温热的手指碰触上来的那一刻，聂宁恒发现这位小学弟有一双十分漂亮的手。
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透着浅浅的粉。
握了手，也算认识了，聂宁恒觉得自己该走了。
这一次，他没有停下来，只是在走过书架的时候，抬眸像苏元涵看了一眼。
少年不知道何时已经打开了那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只是一只手捂在腹部，不时轻揉两下。
……是肠胃不舒服？还是没吃饭饿了？或者吃坏肚子了？
这些念头浮现在聂宁恒的脑海中，让他微微一怔，不过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学弟罢了，他怎么就这么在意？
都是成年人了，不管是肠胃不舒服还是没吃饭饿了，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自己都不在乎自己身体的感受，还要让别人来在乎吗？
聂宁恒将折叠梯放回原处，本想往另一侧走，结果这脚，就仿佛不受他控制了一般，偏偏又走了回来。
……看他的表情没有痛苦之色，想必不严重，应该不是肠胃不舒服，那肚子饿了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八成是没吃饭直接跑来了图书馆。
聂宁恒脚步一顿，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静静地站了半分钟，聂宁恒叹了口气，放弃了跟自己较劲这样幼稚的事情。
他慢慢地走了回去，找到那个一边如饥似渴看书一边揉自己肚子的苏元涵，淡淡道：“苏元涵。”
苏元涵抬起头来，微微一愣，“学长？”
“我饿了。”聂宁恒只觉得每一个字都是从他嘴里艰难挤出来的，“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
他轻咳一声，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更觉得羞耻，连耳根都泛出浅浅的粉，但最终还是坚持将最后几个字说完了。
“……请我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聂宁恒：羞耻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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