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文睿固执地叫着这两个字，仿佛这样就可以假装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想要去追，小腿却一阵无力，让他当场跌在地上。
这一刻，他只觉得头晕目眩，仿佛要喘不过气来了一般。
摇摇晃晃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却突然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地回头去看。
地板上有一抹红。
刚刚苏元涵就站在这里。
是苏元涵的血。
白文睿想到苏元涵那抱着纱的手，想到苏元涵刚刚一直紧紧握着的拳头。
就在这个时候，他拿刀捅了苏元涵的画面又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从苏元涵腹部流出来的血也流到地上，就像现在一样。
白文睿突然感觉头痛欲裂。
苏元涵回到教室，教室有一瞬间的安静，他连头都没抬，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很快，教室又热闹起来，只是每进来一个人，都会受到空前的关注，让那些人迷惑不已。
但是白文睿还没有回来。
苏元涵安静地将自己的桌子擦了一遍，重点关注白文睿刚刚碰过的地方。
舒子盛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你怎么了？”舒子盛看着苏元涵的侧脸，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心情不好？”
舒子盛环视一周，没看到白文睿，他直觉这件事跟白文睿有关。
“没什么。”苏元涵简短地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白文睿回来了。
教室突然又变得安静下来，似乎每一个人都在注视着他。
他捂着头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一刻，舒子盛仿佛听到遗憾的叹息声。
果然跟白文睿有关。
……不会是两个人刚刚出去吵了一架吧？
舒子盛虽然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但白文睿是从外面回来的，还有班里其他人的反应，让舒子盛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高。
怨不得苏元涵不开心。
这怎么开心得起来？
舒子盛对苏元涵伸出了手。
苏元涵抬头，疑惑地看向他。
舒子盛灿然一笑，声音轻快，“我今天遇到了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的事情哦。”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苏元涵沉吟片刻，“恭喜？”
舒子盛摇了摇头，“我把开心的事情分一半给你。”
“你把不开心的事情分我一半。”
“这样一切就清零了。”
“然后我们俩再说说话，这不就又一起开心起来了吗？”
苏元涵下意识地摇头想要拒绝，舒子盛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不容他反抗了。
“握手了！”
“成了！”
“一切归零了哦。”
“不用这样，我也没有不开心。”苏元涵只感觉心里热热的，连鼻尖都有些酸，他嘲笑自己还不如以前，以前再怎么痛都不会哭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重来一次泪腺还发达了不成？
“嗯嗯，”舒子盛点头，“可是那跟我想把开心分给好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你没有不开心，那我分给你了一半开心，你就得开心了啊。”
舒子盛勾住苏元涵的肩膀，“快，给我笑一个。”
苏元涵沉默片刻，对舒子盛浅浅一笑。
他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趁着这一笑分外动人。
舒子盛几乎要看呆了。
白文睿头疼欲裂，趴在桌上。
尹顾乔凑过去，低低道：“怎么样？跟苏元涵说了吗？”
“没有。”白文睿言简意赅道。
“啊？为什么没说？”
白文睿烦得很，闻言火气就上来了，“要想说你自己去说啊，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来烦我干什么？”
这话一出口，白文睿就有些后悔了。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尹顾乔道：“这可是你说的哦。”
白文睿：“？”
白文睿艰难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捂着头看向尹顾乔。
尹顾乔冲他笑笑，他和白文睿、苏元涵一直是同学，又和白文睿是好友，总是听白文睿说起苏元涵，对苏元涵怎么会不熟悉？
但是细究下来，他和苏元涵一点都不熟，都没说过几句话。
为什么？
白文睿挡着呗。
白文睿对苏元涵有着超乎寻常的占有欲。
每一个想要靠近苏元涵的人，都被白文睿不动声色地隔开，每一个想要跟苏元涵交谈的人，都会被白文睿用别的话题打断。
到最后，白文睿的朋友满天飞，人人说他幽默风趣，人缘好得不得了，苏元涵还是只有白文睿这么一个朋友。
大多时候，苏元涵就是这么安静地站在白文睿身边，有时候尹顾乔觉得苏元涵是知道这一切的，但是苏元涵并没有制止。
为什么？
苏元涵不应该生气吗？
很长一段时间里，尹顾乔其实都挺好奇这一点的。
人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幻想振臂一呼，朋友自四面八方赶到，呼朋引伴意气风发，仿佛自己是世界的主宰。
没有哪个少年人愿意沦为旁人的陪衬，尤其是自己本身还挺优秀的情况下。
但苏元涵就可以。
所以尹顾乔就更好奇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尹顾乔总是不自觉地去关注苏元涵。
关注多了，他还真觉得苏元涵人挺不错的。
苏元涵长得好性格又好，人还挺优秀的，成绩也好，骨子里是个很温柔又耐心的人，总是用他的方式照顾他人，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很适合做朋友。
尹顾乔也想交这么个朋友，只可惜白文睿不愿意。
每每他跟苏元涵说两句话，总会被白文睿打断，然后聊起其他的事，仔细算起来，他都没跟苏元涵一口气说过三句话。
现在白文睿总算“放权”，他又确实有“正经事”找苏元涵，此时不把握机会，更待何时？
尹顾乔抬脚就想去找苏元涵，只是在这一刹那，预备铃响了起来。
尹顾乔：“……”
他的脚慢慢落地，然后怀着悲壮的心情，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没事，下课还有机会……qaq！
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有没有！
白文睿见尹顾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以为刚刚尹顾乔只是说笑，加上他头疼得很，就没有再关注尹顾乔，重新趴在了桌子上。
好疼。
白文睿死死地咬住下唇，只感觉有人仿佛拿着一把锤子在敲他的脑袋，敲得还贼用力，仿佛要将他的脑袋敲开，然后把什么东西塞进去一样。
越来越痛。
连呼进去的空气都是凉的。
白文睿伸手抱住脑袋，要不是顾忌着场合，他非要大叫出声不行。
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渐渐的，他的脑海中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
那些画面出现和消失的速度都很快，白文睿明明感觉上一秒看到了什么，下一秒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种感觉让他生出几分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白文睿的桌子被人敲响。
“上课睡觉？”
是老师的声音。
什么时候上课了？
白文睿伸手在自己的眼睛下面挫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赵老师。”
他的脸色实在是太苍白了，赵老师连忙叫他身边的人，送他去医务室。
“我没事，”白文睿艰难地摇了摇头，“不用去医务室，赵老师，我就是中午吃坏了肚子，肠胃有点不舒服罢了，已经吃过药了，但是药效还没发挥，一会儿就好了。”
赵老师皱眉，再三跟他确认，白文睿说得信誓旦旦，还拿出了一个药包给他看了看，赵老师这才放心，让白文睿前边的同学做到白文睿身边来，方便注意白文睿的状况。
白文睿心里百般不愿，他身边的位置是留给苏元涵的，怎么能让别人坐？
但是这一次，赵老师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了，只走回讲台。
动静有点大，班里的同学大多往这边看了看，白文睿下意识地看了看苏元涵的方向，发现他正在和舒子盛说着什么，根本没有扭头看过他。
白文睿的脑袋更疼了，这疼痛仿佛会下移一样，他的眼睛都开始痛，紧接着胃里都开始翻滚，他甚至想要吐。
连身边坐了旁的人，白文睿都不是很在乎了。
反正苏元涵又不在乎。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课。
坐在白文睿身边的人凑过来，小声问道：“你还行不行啊？不行咱去医疗室吧？”
“你看起来真的好糟糕。”
白文睿摇了摇头，不，他不去，在教室里他还能看到苏元涵，在医疗室他什么都看不到。
“你这是何必呢？”
白文睿不理会他，只强撑着抬起头来，看向苏元涵。
他眼前的画面有些漂移，他费力地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能看清楚那个画面。
舒子盛好像在给苏元涵上药。
是了，小圆又把自己的手弄伤了。
说起来，上一次好像也是因为自己。
白文睿微微一怔，他怎么总是让小圆受伤？
……等等，是谁走向了小圆？
白文睿猛地站了起来，他看清楚了，是尹顾乔！
尹顾乔想要干什么？！
白文睿想要出去把尹顾乔拉回来，他就知道尹顾乔不安好心！
可或许是他站起来的太猛了，也可能是身体终于撑到了极限，总之，他的脚还没迈出去呢，身体就开始往后仰。
“白文睿！白文睿！”
他听到周边有人这么喊，声音那么大，仿佛自带回音一样。
……小圆听到了吗？小圆会看他吗？
这是白文睿最后的意识。
很快，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文睿晕倒了。
班级瞬间人仰马翻，有人指挥着周遭几个人把白文睿抬起来，赶紧往医疗室送。
几乎全班人都在关心白文睿，就是舒子盛都扭头看了一眼，只有苏元涵，连动都没有动过，只沉默着让舒子盛帮他上药。
尹顾乔看到这一幕，只感觉新奇。
这叫什么？温柔的人被触犯到底线之后，狠起来也是真的狠？
他不觉得什么小打小闹就能把苏元涵气成这样，所以，白文睿到底做了什么？
尹顾乔耐心地等舒子盛给苏元涵换完药才上前，“聊一聊怎么样？”
舒子盛警惕地看着尹顾乔，谁都知道尹顾乔和白文睿哥俩好，这是来当说客的不成？
“要聊什么？”舒子盛问道。
尹顾乔简短道：“**。”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保证不提起那个你不想提起的人。”
苏元涵点了点头，“行。”
“出去聊？”尹顾乔指了指教室门。
“可以。”苏元涵站了起来。
舒子盛还是有些不放心，苏元涵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又从书包里拿出一盒水果，是云思伊给他准备的，“你先吃着，给我留点。”
“那你可得快点回来，”舒子盛煞有介事地点头，“要不然我就全吃了。”
“好。”苏元涵点头。
尹顾乔扬了扬眉，果然，还是那个对朋友温柔的苏元涵。
等等！
他是不是又晚了一步？
可恶。
俩人一前一后地出去，尹顾乔果然信守承诺，没有提白文睿，只是道：“你认识杜卓云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文睿：给我离小圆远点！！
尹顾乔：我偏不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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