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里和李广福约好了时间，李美玲亲自派车将苏文和胡壮送去了宏业印刷厂。

    临出门时，李美玲看了眼苏文扛来的羊羔，并没有让他拿回去。

    在新华书城主任位置上干了五六年，她经常会收到一些求她办事的人送来的礼物，只是像一整只羊羔这样接地气的礼物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比起那些办事人送来的首饰和现金，靠在办公室墙上的羊羔虽然看起来十分寒酸，但却显得那么有温度，让人生不出拒绝的心思。

    真是个机灵的小家伙。

    上前摸了摸羊肉上凝固的血滴，李美玲看着离开的苏文，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

    离开书城，苏文和胡壮坐车一路来到了宏业印刷厂。

    得知苏文到来的李广福等在厂门口，十分热情地将两人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对于李广福来说，苏文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金主，一万本武侠的订单是他这两年接过最大的单子。

    而且比起那些扣扣索索拖延书费的客户，苏文每次提货付款都十分爽快，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甲方，他巴不得能够和苏文继续合作下去。

    简单描述了一下武侠现在的市场情况和未来的前景，李广福当即表示一定会加班加点完成剩下五千本武侠的订单，绝对不会给苏文的销售退后腿。

    两人相谈甚欢，重新确定了交货日期，然后苏文和胡壮一起来到库房准备提货。

    和上次一样，李广福十分爽快地安排了厂里的货车帮忙装卸和运送，免去了苏文重新找车的麻烦。

    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苏文婉拒了李广福一起吃饭的邀请，而是带着胡壮离开印刷厂回到了市区。

    由于之前要忙着备战高考，苏文每次来市里都是急匆匆地办完事就赶了回去。眼下高考已经结束，时间充裕的他准备在市里好好转一转，顺便给妹妹苏芸带点礼物回去。

    记得上次小妹说书包坏了，正好趁着有空闲去百货商场看看。

    走进百货商场，两人穿梭在琳琅满目的货柜间，一时间都是感慨万千。

    有着上一世的记忆，见惯了高端商超的苏文面对这年代感满满的商场没有丝毫紧张，反而觉得有一种新鲜感。

    而胡壮却和苏文不同，从来没有进过商场的他此时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就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周围的一草一木。

    “小文，你快看，那是什么裤子，真好看。”一边走着，胡壮突然抓住苏文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货架问道。

    顺着胡壮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假人模特身上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出现在视线之中。

    “哦，那个叫牛仔裤，最近很流行的。”收回目光，苏文回答道。

    以他的眼光，自然不会看上这种版型过时、粗制滥造的裤子。

    “原来这就是牛仔裤啊！”听到苏文的话，胡壮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语道，“这裤子可比我们村邱老二的那条牛仔裤好看多了。”

    邱老二是铁山村村长的二儿子，今年过年的时候他爹从市里给他买了一条牛仔裤回来。

    打那之后，邱老二每天出门都穿着牛仔裤招摇过市，风骚得不得了。

    不过由于现在的牛仔裤做工不良，掉色严重，短短半年时间，原本蓝色的裤子在经过多次水洗后就褪成了惨白色。

    可即便这样，那条发白的牛仔裤依然是铁山村所有男生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小文，这裤子应该很贵吧？”摸了摸脑袋，胡壮再次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却闪烁着难以掩盖的渴望。

    “怎么，你想买？”看出了胡壮的渴望，苏文笑眯眯地问道。

    “不，不，我就是随便问问。”被苏文一语戳破了想法，胡壮赶紧辩解道。

    “走，去看看。买不起还看不起嘛。”没有继续调侃胡壮，苏文脚下一动，直接走向了穿着牛仔裤的货架。

    “小伙子，看上哪条裤子了，先试试吧。”见到有顾客上门，守在货架旁的售货员迎了上来，面带微笑地问道。

    “大姐，这裤子多钱？”伸手指了指假人身上的裤子，苏文随意地问道。

    “小伙子眼光真不错，这条牛仔裤是商场里卖得最好的一款，打完折六十块。”售货员大姐卖力地推销道。

    “六十块，这么贵！”听到售货员的话，一旁的胡壮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六十块，在村子都够一家人半个月的生活费了。就算在一中住校的时候，他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也就是十块钱，五十块可以过两个月了！

    见胡壮大惊小怪的样子，大姐并没有任何不满，依旧笑眯眯地说道：“小伙子，这条裤子可是今年的新款，穿在身上效果特别棒，现在是商场有活动才这么便宜的，放在平时一条都要卖七十五块钱呢。”

    扫了眼胡壮，大姐从货架上取出一条和假人身上一模一样的牛仔裤递了过来，“小伙子，你先穿上试一试，看合不合适。”

    “不，不用了，我们就是看一看......”看着递到面前的牛仔裤，胡壮脸上升腾起一抹涨红，支支吾吾地拒绝道。

    虽然心中十分想要一条牛仔裤，但面对六十块的天价，他还是选择了退缩。都是农村的穷孩子，哪来这么多钱花买一条裤子。

    “试一试，大壮。”没等胡壮说完，苏文突然开口道。

    “小文，算了吧，这裤子太贵了。”见苏文让自己试裤子，胡壮低声拒绝道。

    “没事，难得来一趟，今天就给你买一套新衣服，算是对你推销的奖励吧。”冲着胡壮笑了笑，苏文云淡风轻地说道。

    短短三天就一下子销售出去了两千本武侠，胡壮功不可没。虽然之前已经谈好了提成，但是苏文还是觉得应该好好犒劳一下这位大功臣。

    说完，苏文接过售货大姐手中的裤子塞给胡壮，然后不由分说地将他推进了一旁的试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