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下来。
这位廖博微，完全称不上贵宾资格。
就连一杯普通咖啡都不见得有。
他清了清嗓子：“首先第一件事，现在遗体在什么地方？”
可这第一件事，就把林江夏难住了。
斟酌很久，她还是说：“其实我不知道现在遗体在什么地方。”
气氛忽然就显得有些尴尬。
“是这样的，董事长夫人。”廖博微似很喜欢这称呼：“我们必须要接到遗体，随后，是对遗体妆容进行一番修饰，在那之后，才是起灵，送去火化……所以如果没有遗体的话，这第一步就没办法进行。”
“夏夏。”牟婉暇眉宇间流转着惊异：“怎么会不知遗体在什么地方呢？难不成，他是死于空难，又或者是……”
“火灾。”林江夏黯然神伤：“那场火很大，很多遇难的人，都直接被烧成了灰，想要在一片狼藉的火灾现场寻找遗体，恐怕是很难。”
牟婉暇和廖博微面面相觑，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没有遗体的话。”林江夏请咬下唇，控制情绪：“就没办法做安葬了吗？”
她望牟婉暇，牟婉暇则将这目光所表达的情绪转达给坐在她身侧的廖博微。
廖博微微怔后恍然说：“当然可以，只要掠过第一步就好，后面的一条龙服务，我们可以安排空的骨灰盒，慰藉死者在天之灵。”
没有遗体，即便走了殡葬流程，实际上也没意义。
或许战哥哥便是那么认为的，所以才对她要安排韩龄楚后事这提议略显的嗤之以鼻。
“要从哪里起灵？”牟婉暇问了个听似很专业问题。
“如果没有遗体的话，我建议就在逝者遇难的地方起灵好了。”廖博微捏下巴思量：“董事长夫人，您放心，明天上午八点之前，我们会备好一切。您只需要在八点准时到达逝者遇难的地方就好，其他都不必担心。”
“好。”林江夏微微颔首。
“那……我就告辞了。”
“钱的事，不用担心，公司财会会负责与贵公司结算。”牟婉暇起身与他握手。
廖博微忙颔首：“不急不急，以战氏集团的名声，总不可能会逃了我们公司这点儿小钱。”
牟婉暇送走了她。
林江夏在贵宾招待室呆坐了会，把剩下那半杯冷咖啡，尽数喝尽肚子。
牟婉暇去而复返，坐下来后说：“明早八点，我会陪夏夏一起过去。”
林江夏轻轻点了点头。
心里隐隐有些排斥。
这种被刻意安排、只能被动接受的过程，她很不喜欢。
可似乎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毕竟，即便是她自己去殡葬服务公司洽谈，结果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会议，在两小时后结束。
会议厅大门开启，走出来的，是各自面色愤然的秃头老男人。
林江夏忙起身，把贵宾招待厅玻璃门微推开了些，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对话。
“战北恒这家伙实在太傲慢了。”大概有将近六十岁的秃头老男人对身侧一个稍显年轻些的男人说：“想要合作，又想瓜分那么大利益，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一点诚意没有，我看他根本就是狂妄！”
“不过，战氏集团也的确有这样的实力，我们想要在新领域有所发展，就一定要依赖如今在政商两界都资源雄厚的战氏集团。”
“那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信没有战氏集团，我们就不能把这件事做起来！”
“别说了，这里还是战氏集团总部。战北恒那小子心狠手辣，要是被他知道我们背后这样一轮他，可就……”
一行人渐行渐远，林江夏惋惜没能听到那家伙“可就”两个字后面那些话。
“夏夏不用把那些人的议论放在心上。”
林江夏回头，见到牟婉暇嘴角上扬。
她慢条斯理说：“看不惯董事长作风，甚至想要对付董事长的人，近些年大有人在，可从来没有哪一个成功过。”
“战哥哥的仇人，是很多对吧？”林江夏自觉心沉甸甸。
“算是吧。”牟婉暇不以为意：“社会本就是金字塔，站在金字塔下面的人总是会想方设法把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射杀下来，而我们董事长，可是站在珠穆朗玛峰上的金字塔顶端的人。”
语气中，全然是对战北恒的敬仰。
“不可以这样！”林江夏气喘吁吁，怒喝一声。
突如其来的怒气，让牟婉暇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江夏丢下她，穿过过廊，冲进会议厅。
战北恒尚未离开。
偌大圆桌，他坐首席位置，就连那张转椅，都比其他椅子显得更大，更奢华。
那时战北恒正在微微侧着身，听着身侧那位核算师的低声细语。
整个会议厅，本只有核算师快速敲击着计算机所发出那种噼里啪啦声音。
林江夏贸然推开门，自然是将那种声音打断了的。
战北恒抬眸，食指完全，轻轻搭在下巴位置，凝神盯着林江夏。
“我让你等我，没让你闯进来。”他不悦，嗓音阴冷。
“战哥哥，我有话对你说。”林江夏呼吸仍旧急促。
战北恒锁眉，虽不满，但到底还是放任了她。侧眸对核算师颔首，核算师立刻欠身，快步离开会议厅。
“夏夏，什么事？”
“战哥哥。”林江夏快步走近他：“可以把你身上的手机给我看一下吗？”
战北恒不解，但仍旧依她所言，将身上所携带四部手机，一一摆放在会议桌上。
其中一部，林江夏识得，是战哥哥一直使用着的。
另外三部，显然是刚刚购买，崭新的狠，甚至连手机后背的入网许可证标签，都没有揭掉。
她一把捞起那三部崭新手机，高高举起来，狠狠摔下去。
啪！
三部手机同时落地，发出齐刷刷的一声响来。
这种力度以及角度，只怕没有哪个牌子的手机是能撑得住的。
屏幕立刻四分五裂，有一部甚至立刻白屏。
同时摔三部手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那滋味还是蛮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