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夏当然有权联系律师。
但事情要比想象中麻烦，她不想令战北恒担心，因此是联系了林氏集团的律师团。
到警局来的是孙律师。
早在林老爷子还做公司负责人时，孙律师便已经是林氏集团法务方面负责人。
在会见室，林江夏见到孙律师。
孙律师穿着西装，已经有些秃顶，耳朵很尖，像是老鼠。
坐下来时，将公文包信手丢到会面桌上，顺手把西装下面几个纽扣打开来，喝了许多酒而导致的大肚腩，立刻弹了出来。
看样子，不太像是律师，而更像是杀猪的。
“案子我看过了，表面证据很足。”孙律师打开公文包，抽出几张资料来，随便看了几眼后说。
可律师，是当下林江夏唯一能依靠的人。
“有没有办法可以洗清我的嫌疑？”她沉声问。
“总裁。”孙律师定定望着林江夏：“真不是你做的？”
林江夏蹙眉，咬着唇瓣说：“你是我的律师，你要做的应该是相信我！帮我洗清嫌疑！你现在，是在怀疑我么？”
孙律师摆手：“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说，当事人应该绝对信任自己的律师，也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律师。这是最基本的，希望总裁您能够明白。”他抿唇，舌尖儿舔舐了略微发干的唇瓣，极认真问：“那么，现在请董事长再回答我一次，这件案子，到底是不是总裁您做的？”
“不是！”两个字，是从齿缝儿间冒出来的。
孙律师点头：“明白了。明白了。”随后，轻咳了两声，坐直了身子：“总裁，就这件案子，我建议还是认罪。”
“什么？”林江夏瞪大眸子，满脸错愕：“认罪？”
“您先不要激动。”孙律师又是清嗓子，转而对守在旁边的警员说：“可以来一杯咖啡么？”
“这里只有饮用水。”警员冷漠回了一句。
“水也可以。”孙律师毫无尴尬，扯起嘴角说。
“请稍等。”警员说完转身离去。
“听着。”孙律师拧身盯着林江夏：“有时候，认罪也是一种技术。像这种案子，总裁您只需要认罪，我会尽量为您争取缓刑或者管制或者拘禁……这样，您就不用坐牢了知道吗？”
林江夏气到发抖。
简直不能想象，这是自己的辩护律师该说的话！
“我没犯罪，绝对不会认罪！”林江夏斩钉截铁。
“那如果做无罪辩护的话，如果官司打输了。”孙律师泛起眼珠子，瞪着林江夏：“起刑至少也要三年以上，明白么？”
“让我再重申一遍。”林江夏咬牙，努力控制着呼吸：“我没犯罪。”
“好。我明白了。”孙律师快速收拾了公文包，嘴角扬起说：“我会准备给总裁您做无罪辩护，不过不管怎么样，后果都是要由您自己来承担的。”
林江夏沉默。
不难看出，这律师压根儿就没打算要帮她打赢这场官司。
律师离开。
林江夏被带回到拘留室。
她会被拘留四十八小时。
可……要怎么对战哥哥解释呢？
拘留室要比审讯室环境好得多。
至少不必再被铐在那张很狭窄的审讯椅上，她左手抓住右手腕子，仰头望着窗外。
暮云四合，夜色降临。
她在那张略显单薄的床上躺下来，蜷缩着身子。
不知又过了多久，拘留室门被打开，女警员探进半个身子来：“林江夏，有人要见你。”
离开拘留室，经过过廊见到悬挂在墙壁上的那挂钟时，她才知道，已经是夜里八点钟。
这个时间，按理说是不可以探视的吧。
可她知道，战哥哥要做的事，大抵是没什么能够阻止的。
他看似是不怎么讲道理，可却能用自己为人处世的方式，去解决一切问题。
在会面室见到战北恒时，林江夏鼻尖儿即刻泛红，是强忍住情绪，才没让泪水当即落下来。
“怎么一回事？”他蹙眉，或许是见到她面颊上的疲倦，他眸底中露出心疼神情来。
“我被怀疑是制造爆炸案的凶手。”林江夏吸了吸鼻子：“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律师了，战哥哥不用担心我。”
“谁说你是凶手。”战北恒面色铁青。
“有……是有那么点儿证据啦！”林江夏结结巴巴。
“是韩龄楚。对么？”这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眸底，也已经流露出生生戾气来。
“他想陷害我，不过，没关系的。”林江夏双眼红肿，嗓音略带颤抖。
“喂。”战北恒侧眸，望着守在会面室的警员：“今晚，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不可以，四十八小时的拘留期，是必须的流程。”警员面无表情。
“今晚我要带她离开！”他再开口时，已不耐烦，口吻森森。
强大气势，让那面如止水的警员，面色也略有些惊慌：“我……我去联系句长，或许……您可以亲自给句长通话么？”
“我去，见他。”战北恒起身，语气冷漠，转而面对林江夏时，语气方才柔和下来：“夏夏，等我回来。”
“战哥哥！”林江夏急切叫了声，待他停住脚步时，她才又开口说：“我没事的，四十八小时而已，战哥哥不要因为我去奔走了。”
“四十八小时？”战北恒冷笑，嘴角勾勒弧度：“我不会让你失去哪怕一个小时的自由。”
林江夏愣住，心中流过暖意。
她不忍再说拒绝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很快回来。”他留下这句话，步伐匆匆离开会面室。
会面室安静下来，就连守在会面室的警员也已经离开。
门是从外面锁上。
林江夏扭头望向窗外，夜已然深了，一枚弦乐，倾斜挂在夜空中去。
很困，却又不能睡。
会面室有挂钟。
是在半小时后，会面室门才被推开。
她期盼抬起眸子时，见到的却是面色冷漠的警员。
心立刻被失落布满了。
或许失败了吧，总不能在这大半夜，还能办理保释。
“战先生在外面等您。”警员压紧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