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冠忠真的去陈秀娟盖的小平房那里住了，比起香江的半山小洋楼，这三间只有一层的小平房，简直太得程冠忠的欢心了。

    首先，是这房子的选址就很和程冠忠的心意。程冠忠站在院子门口，遥望着不远处的浅滩，时光就好像在他面前倒流了一样。

    当年这里是一片荒草坡，连着浅滩儿，张丽华被嫂子刚出家门之后就一个人撑着一条小破船靠在浅滩边生活。

    张丽华是个木讷的人，还胆小，就像荒草从里的小麻雀儿一样，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吓的乱扑腾。

    程冠忠固执的认为他的命是张丽华救的，女人对待救命之恩是以身相许，这个女人救了他，那就应该做他程冠忠的女人。

    程冠忠是没有想过再回来会找不着小渔女的，刀疤张还记得那一年老板终于抢下了维多利亚港，第一笔进账就买了半山那处小洋楼，说这样回头女人来了才有地方住。

    半山小洋楼，就是毕玉怡挖空了心思也没能住进去的地方。刀疤张知道，因为那是老板为洪门大嫂置办的，毕玉怡永远也不够格。

    程冠忠住在小张崖的事儿很快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本来那三间平房的地基就是陈秀娟拿钱跟小张崖村委买下的，村里人按人口分这笔卖地钱，虽然不多，可人人都有份。

    小张崖的村民们还都在想，要是能多几个像陈秀娟这样来他们村买地的人就好了，这样他们也能多分几个钱。

    那房子里盖好了一直空着，突然住人了，最着急的就是黄琼春母子了，黄琼春一直惦记这三新房，眼下家家户户有余粮，可要是拿钱盖新房，那是谁家也没那个本事的。

    张丽华是个嫁出去的闺女，根本不算小张崖的人了，而且她也有房子住啊跟着女婿住在海军大院里，还有当兵扛枪的站岗，不知道多舒坦呢！

    这房子她们住不着，盖了放在那里空着也是空着，找个机会寻个眉目去求一求那个乱耳根的小姑子，跟她说借住一段时间，接过来以后，那就跟戏文里唱的刘备借荆州一样了！

    这是她们母女欠她的！都是因为张丽华这个大祸害生了陈秀娟那个扫把精，这才害得她的好儿子练波如今有家不能归。

    张练波蓄意纵火烧了小张崖的祠堂，张大海认下了赔偿还挨家挨户的给人磕头赔罪，可算是把这件事儿给捂住了没闹到公安局去。

    可是村里人怎么也不允许张练波再踏入小张崖地界半步了！村里的后生放出话来，看见张练波一回就要打他一回，打死为算！四叔公等长辈都是默许的！

    张练波一直在外面晃荡不敢回家，都是靠黄琼春接济。

    黄琼春的日子过得很不是滋味，那三间平房就成了她目前唯一的念头，结果冷不丁的说那大房子住人了！黄琼春感觉比自家男人被野女人睡了还糟心！

    “妈，我到底啥时候管回家啊？这天天在外面吃吃不上睡没地方睡，我这日子过的连狗都不如！”

    张练波还不知道大房子被人住了，他躲在小张崖村外的土地庙里，黄琼春来给他送饭，张练波就抱怨。

    “唉，回家？咋回？村里人个个说要打你，你想回去给他们打死啊？”黄琼春也是闹心，越是闹心却越是没有办法。

    “打人是犯法的！他们要是真打我，妈你就去报公安！叫公安来把他们统统抓走！这样我就能回家了！要是谁把我给打伤了，还得赔咱医药费呢！”

    张练波的脑子不知道是咋长的，打人犯法公安要抓，难道他放火就不犯法了吗？

    “妈，我真不想在外面晃荡了，村里祠堂不都盖起来了么！咱家出的钱，这赔偿都赔偿了，那帮刁民凭啥不让我回自己家？”

    黄琼春还在想大房子里住的谁，想的太入迷了脑子就有些不够使了，听了张练波的话，居然也下意识的觉得有道理。

    “练波啊，妈有个法子能让你回家，但是可能你得受点苦，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有啥不愿意的！妈，你说！啥办法？”

    “咱去求你小姑。”

    “啊？去求她？不，打死我都不去！”

    “不是，乖儿子，你听妈给你分析啊……”

    黄琼春拉着张练波在破败的土地庙里絮絮叨叨的密谋了起来。

    此时陈秀娟正陪着张丽华回娘家，今天是张丽华的亲生大哥，真正那位张大海的忌日，张丽华回家给她哥扫坟烧纸。

    陈秀娟因为还没有告诉她妈程冠忠住在小张崖的事儿，就心虚的跟着一起来，想着到时候突然领着她妈过去看程冠忠，不知道她妈会是个什么反应。

    咳咳不能怪当闺女的要整蛊老妈，主要是她老妈这日子过的太平淡乏味了，明明还那么年轻，却已经提前步入了一潭死水一样的老年生活，陈秀娟看不下去，觉得给她老妈来点刺激的。